《侯君至》施庸

20、和解

　　沈棠有些迷茫的看着堵着门口的众弟子。
　　“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沈棠反应过来，怀瑜就大喊一声，声音无比冤枉委屈凄惨，“师傅，你救救我们吧！”
　　弟子甲：“北庭师弟整天都板着脸，看人的眼神都好可怕，而且……”
　　弟子乙：“而且每天神出鬼没，他一在我们身边，我们连话都不敢说。”
　　弟子丙：“师弟每天练武，东边的树林都快被他炸秃了……”
　　依依：“再东边一点，就是弟子们居住的地方，……师傅，我实在为我们的安全担忧。”
　　“……”沈棠站了一会，又看到了人群中一言不发的怀瑾，“连你也是为这件事来的？”
　　其实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他什么，只是，顾北庭的“怨妇”情绪已经持续影响到整个白宫了。深受迫害的弟子都来找他诉苦，确实有烦到他，所以……怀瑾点头:“是。”
　　“……”沈棠扶额，半响出声，“他在哪？”

　　沈棠站立在树林里，不远处的前方是依靠在树上的顾北庭。少年的身姿早已脱去了稚嫩单薄，变得挺拔成熟。望着那带着几分落寞与孤独的背影，他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其实顾北庭早就知道有人在自己身后了，当他嗅到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海棠香，他就知道是谁。他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身后之人有所动静，他终是忍不住先服软，向后转身。
　　“师傅怎么来了？怎么还没出门么？”不咸不淡的声音。
　　第一次见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的顾北庭，沈棠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果然，他是真生气了，沈棠发现，自己是不太会哄小孩的，尤其是顾北庭这样特殊的小孩。平时他都是稳重懂事的，如今对自己发脾气了，他倒无措起来。
　　“北庭，前些日子……是我言重了……”沈棠犹豫着说。
　　顾北庭连忙打断，露出苦涩的笑容：“师傅没有说错什么，一直以来都是我多事了……师傅也不必同我解释，反正都是我自作多情。”说完微微转过身，其实余光一直落在沈棠身上。
　　以他对师傅的了解……
　　果然被顾北庭这么一说，再加上他受伤的表情，沈棠心里涌起惭愧自责，越发着急解释，语气竟都开始有些急促，“我这几日是去一位故人那拜访，……因为……是商讨的群神宴的相关事宜，不方便透露……才有意隐瞒，那日也是心中有所郁结，才对你……”
　　顾北庭看着沈棠白皙的脸上因急忙而不经意间泛起的微红，上前一步低声道：“我知道了师傅。我从来不会对你生气的，师傅。
　　我只是听到你那番话时有些难过。”
　　是的，也许沈棠永远都不知道，对顾北庭来说，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无时不刻不牵动着顾北庭的哀乐，甚至疼痛。
　　沈棠一愣，最后习惯性摸摸顾北庭的头，“以后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了。”下一刻手腕却被抓住，抬头对上的是一双幽深得不见底的眸，“师傅，你的所有话我都记着的。
　　不要失言于我。”
　　手腕一松，两人并排而行，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刚刚他是何意？沈棠正疑虑着，就听到顾北庭说:“师傅今日不去故人那了么？”不知是不是自己多虑了，沈棠觉得故人二字音咬的要重一些。“不了，明日再去无妨。”顾北庭瞥了一眼神色淡淡的沈棠，虽想再问哪位故人到底是哪位。
　　仙子。
　　但不便再质问了，毕竟今日让师傅开口说了这么多话，再问的话，……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好在矛盾解决后，顾北庭可以重新替沈棠梳洗。这几日之后，顾北庭才发现，其实自己有一股很浓的控制欲。他喜欢这种事事亲力亲为的感觉，就好像师傅是自己的所有物，他的一切，都只能由自己打理。
　　之后沈棠依然天天出门，顾北庭虽心有不乐意，可也静静的目送他离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北庭发现师傅有些慌乱，他经常看着远方，眼里时常流露出落寞与迷茫。虽然沈棠极力掩饰，顾北庭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但他不懂师傅的不安从哪来。直到宴会前夕。
　　夜晚，月黑风高夜，良辰美景时（？？？）顾北庭听着从沈棠屋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低响，再也按耐不住，敲响沈棠的房门，然后推门而入。
　　“师傅，这样擦琴会把琴擦坏的。”说完伸出手。
　　沈棠拿着帕子的手一顿，还是缓缓的将怀中的琴及帕子递给顾北庭。顾北庭余光看到沈棠微微泛红的耳尖，不禁轻笑，师傅怎么这么可爱。
　　听到顾北庭的笑声，沈棠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自己这个师傅确实当得够糟糕，这种简单的活都得徒弟来代劳，也怨不得被嘲笑。
　　“师傅明日要在宴会上弹琴么？”顾北庭仔细擦拭着琴说道，“我都不知道师傅会弹琴。”这琴看着真是精美，木头做的琴身，泛着光泽。上面还雕刻着细致繁琐的花纹，仔细辨认，是一只凤凰栖息在树枝上，看上去栩栩如生。
　　只是……顾北庭打量着琴，自己好像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