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奋斗史》么辛么同

18、集会

　　“小老板，你这卖的什么？”

　　还不到晌午，这时前来的大多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夫人，趁天未大热，人流少顺路逛逛，然后直接上山吃斋饭的。

　　开口询问的是位年过半百，着品竹色绣素色折枝锦袍，外罩浅咖圆领防风褙子，体态丰腴，双鬓斑白，却面容和善的老妇人。

　　“是些红枣做的食物，枣泥杏仁糖和枣夹琥珀核桃。都是自家选的上好枣子，昨儿刚刚熬好的。枣子有养血美容功效，老妇人您试试？”

　　花颜将事先准备好的小竹签拿出来，扎了切成小块的糖，递给旁边的客人。想来是走的累了，正好见这里有片树荫，来纳纳凉，歇歇腿吧。

　　“那先谢过小老板了。”

　　老妇人拦住下人伸出去的手：这些人就是太紧张，光天化日，人家一个做买卖的小夫郎，还能下.毒不成？

　　“瑗儿，你也尝尝！”

　　原开口询问，纯粹是看摆设的架子精致特别。不像别的摊位，支个小桌，直接将东西放好便罢。而是像台小型梳妆桌，分了好些格子，整整齐齐排列在里面，远远看过去，干净利落。

　　没想到，这不怎么起眼的小糖果软软滑滑，酸酸甜甜，咬一口还带着果仁香，和平日吃的甜到齁牙的糖果大不相同，于是把手里另一块递给身后的侄女，还不忘连连夸赞道：

　　“哎呦，小老板这糖果味道可真心不错，开胃的很，不知怎么卖啊？”

　　“糖果一文两颗，称斤的话是二十文半斤。”

　　“地摊上的破烂货也敢要价一文两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站在老妇人右侧穿淡紫兰花百褶裙，头戴口衔明珠飞鸟银钗，面容俏丽，年芳二八的女子满脸嫌弃，极不情愿接过递到眼前的枣糖：

　　姑妈真是的，这破烂东西也拿来吃，若不是长辈赐不可辞，她才不愿接下这粗糙的竹签扎着的廉价东西。也不知打磨光滑了没，可千万别被倒刺扎了手…

　　花颜定价之前就想过，他做的这些东西原料本就不便宜，偷工减料的事儿更是干不来，所以头次尝试才不敢做太多，怕价高压货。

　　“这位小姐所言差异，小摊虽不起眼，用料却都是精挑细选的红枣，蜕皮杏仁片，连搁的糖都是麦芽糖，因此才价格略贵些。”

　　“而且普通水果糖也是一文钱三到四颗，我的这个并没有漫天要价。”

　　花颜不急不慢解释到，路上闲逛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不少好奇的往他小摊子上望，只碍于老妇人带的仆从众多，没法进前观看。

　　既然这位小姐对价格不满，正好借此给大家说明情况，并不见得是坏事。

　　“哼，油嘴滑舌…”

　　“瑗儿，你不愿吃就算了，何苦为难别人。”

　　随着一声低沉，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传来，俏丽女子吓得缩了缩脑袋，把后半段刻薄的话咽进了肚子：表哥越是生气，越是面上毫无波澜。

　　狠狠的揪着月牙白绸帕，暗自懊恼：都怪这该死的卖糖的，害她把今天表哥微服出访，特意查看民间市集情况的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

　　“爷…”

　　仆从们识趣的躬身行礼，往两侧退开，让出条一人通行的小路。

　　“把小姐带回去，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门。”

　　来人一身玉兰色滚云雁纹宽边锦袍，腰封一丝不苟将挺拔的身姿修饰的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间，清贵之气尽显。

　　“家妹鲁莽，口出狂言，给小老板添麻烦了。”

　　吩咐完身边的小厮，转身面向花颜，继续开口道。

　　“公子客气了。”

　　花颜赶紧开口：做生意就要准备好遇到各种客人，有温和好说话的，自然也有挑理不好对付的。哪怕这公子不出现，他也有自己的应对法子。

　　但别人开口帮了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花颜还是很识趣的弯腰道谢。

　　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不少，等一行人离开后，才熙熙攘攘挤了过来，七口八嘴道。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买东西生了口角？”

　　“那是哪家的公子啊？真是一表人材？”

　　……

　　“咦…小夫郎，你这卖的什么？”

　　众人吵吵嚷嚷也没得出个结果，终于有人把注意力挪到了花颜的小摊上。

　　“是枣泥糖，各位试试？”

　　“糖啊？会不会太腻了…”

　　“有免费吃的，你还挑，让开让开，小老板，给我试试。”

　　不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总有那么一两个喜欢热闹捧场的人，这不就来了个瘦高男子，嫌弃的挤开旁边站着的人，主动拿起小竹签。

　　“嘿！这么好的东西竟没人识货？真是可惜，小老板，怎么卖啊？”

　　“您尝的这个叫枣夹核桃，都是整颗的大红枣和整瓣新核桃做的，价格要贵些，按颗卖是二文三颗，称斤的话，因没有外面的包装纸，便宜些，与糖果一个价，二十文半斤。”

　　花颜把价格又重新详细解释了遍。别看枣糖颗粒小，确是最费料的，这成本算下来，和大颗枣子不相上下。

　　“虽偏贵，倒也合理，是云溪村的大枣？”

　　“正儿八经云溪村大枣，绝不掺假。”

　　围着的人一听，也连连点头，云溪村大枣在十里八乡都是有了名的，如此说来，这价格还真不高。

　　“这个糖果称一小包，你装我看着，夹核桃的也来半斤。”

　　瘦高男子边掏荷包，边想：爽口不腻有营养，给闺女当零嘴，不比那些油腻腻的糕点强？

　　第一单生意，就在一片混乱中成交了。

　　“这东西不仅开胃，给小孩子吃助消化；还能养血生津，家里的夫人姐妹吃也是非常好的补品；或者买来送自己喜欢的哥儿闺女，岂不是有心？”

　　花颜看周围站着的都是些小年轻，想了想，换了种说法继续介绍到：总不能只靠妇人小姐们吧？

　　在他看来，这些最常在外走动的男人们，才是最大消费群体。

　　这么直接的暗示，可算戳中了几个年轻少年宠宠欲动的心：小老板难不成会读心术？他们今天来逛集市可不就是想着偶遇偶遇自己心上人，顺便买点新奇小物件，回头有机会送出去讨个好！

　　互相看了几眼，哗啦一声围了上去：“老板，我也要，包的好看点啊，一点要好看点啊！”

　　“放心吧，保证叫各位满意。”

　　想起当年叶森第一次送他的小礼物：一包剥好皮的瓜子仁时羞涩又不好意思，生怕他不喜的纠结表情，花颜低头笑了笑，麻利的用彩色绳子扎了个蝴蝶结，下面挂了小卡片：“有什么话，可以写在上面。”

　　“小老板，你想的真周到！”

　　花老板像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看见不同人群，就把介绍换种说法，虽是万变不离其宗，却生生引来一波又一波人驻足观看，最后满面笑容，提着精致的小纸袋，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种做生意法子，把周遭小商贩看的惊奇不已，纷纷效仿，很后悔自己为何不多花几个银子，置办些好看的油纸袋…

　　--------

　　叶森一行人不好留金三爷独自呆云潇馆，人生地不熟，万一馆么出尔反尔，也没个照应。反正已过四更天，干脆陪他等着。

　　直到天色渐亮，街上有影影绰绰的人影闪过，茗临才慢悠悠推门回来，金三爷焦急的迎上去：半夜他就想去找人了，若不是馆么说小四经常不回来，在外面有自己的住处，他也不会耐心等到现在。

　　“小四，你怎么才回来？”

　　茗临走丢被卖之事，到底是给金三爷那颗大大咧咧的心划下了深深的印记，将茗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并未发现异样，才松了口气问道。

　　“阿金？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茗临扫视一圈，昨儿的人一个不落坐在桌边，只有眼角略显的青色和稀稀疏疏新长的胡茬暗示着这群人一夜未眠：他们是在等自己？

　　“快去收拾包袱，和我离开！”

　　“离开？”

　　茗临还未从刚刚的窃喜里回过神，就被金三爷的话惊的愣在当地：离开？不会是他以为的那个离开吧？可馆么那个吸血鬼，怎么会轻易放他走？

　　“对啊，这是你的卖身契，我给你拿回来了，快去收拾，船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开了，我们…”

　　“阿金！你替我赎了身？”

　　“小四，你不开心？”

　　怎么会不开心？他开心的想跳起来。可茗临不蠢，馆么肯定狮子大开口，不知诓了多少钱财。他已是残.破之躯，怎么能再连累别人散尽钱财？

　　“阿金，你不该给我乱花钱，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该娶个好人家的闺女，安安生生过日子…”

　　“小四，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叫乱花钱？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你还想呆到什么时候？”

　　金三爷一着急，口无遮拦，也不管语气多冲，拽着茗临就往房间走：“快收拾几件衣服，跟我走…”

　　“阿金，你放开我，我不能跟你走…”

　　“不走你想干嘛？等着那些男人来糟.蹋？”

　　憋了一晚上，金三爷那点理智终于被冲刷的一干二净，蹲在地上抱着茗临的腿开始吼，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