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墨铅华》沈柯柯

2、雪初霁2

　　也许近来是我的晦日，刚刚逃离了壮士的冷剑伺候，紧接着又得到了师傅的教训。
　　[给我站着，不许吃饭！]
　　师傅气呼呼的站在我面前，胡子一起一伏的，好玩极了，我憋住了笑，虽然我是不怕饿的，但少吃几顿饭，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师傅似乎不大害怕壮士，壮士也没举剑伺候，这倒是让我很不舒坦，所以除了送药敷药，我是极不愿见壮士。
　　约莫过了三日，美人醒了，刚醒来，就给了壮士一巴掌，声音清脆，听的我很是舒心，一时间忘了进去，紧接着，有剑出鞘的声音，吓得我身形一震，赶紧推门，只见美人持剑指着壮士，壮士一副大义凌然，视死如归的模样。
　　我抖了三抖，端着药放到桌子上。
　　[医馆里没有空房，您要是刺了他，今儿下午你们就要同床共枕了。]
　　美人放下剑 ，壮士走开了。
　　想来这是一出虐恋情深的戏码，我心中了然，却没敢说半分。
　　又过了几日，在壮士的死皮赖脸下，美人终于不再举剑伺候了，两人常常坐在屋外的廊檐下，晒着暖阳。
　　师傅在堂前算账，医馆人少，所以平日我都是在后院背书看药，但壮士占了我的窝，还要我伺候，我就极少进后院，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日，师傅在找壮士算药钱时，壮士摸了摸口袋，翻了翻包裹，冷峻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窘迫，美人见此，挥别了壮士，让他放心去吧。
　　自此以后，我又加了一项照顾美人的任务，每当我想要向师傅抱怨时，师傅总是撇我一眼，冷冷的说，自己找的。
　　我冤枉，成然我是极不愿意的，可我也无法，我总不能在壮士拿剑刺我时，壮义凌然的说。
　　[你刺吧，我是不会帮你的。]
　　美人不常说话，总是捧着一本我看不懂的药理书，坐在廊檐下，他的衣服穿不得了，只得穿我的粗布麻衣，可即使如此，美人也能穿出一副华美的姿态。
　　这日美人躺在躺椅上，阖着眼，手指哒哒的敲着书本，我拿着晒好的药，准备端去大堂，师傅今日出诊去了，留着我和美人，怪别扭的。
　　[我看你很眼熟，我们见过吗？]
　　美人睁开了眼，远远的望着我。
　　[大概没有，在我记忆中，我一直在小镇上，并没有出去过。]
　　美人笑了笑，合上书。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只是旁人都不记得了。]
　　我一愣，确实我失了记忆，什么都记不得了，也许，我之前与美人有些瓜葛。
　　美人看了我几秒，摇了摇头。
　　[你不是他，虽然很像。]
　　我放了药，走上廊檐，撤了块毯子抱着，坐在美人旁边的台阶上。
　　[你从哪里来，我一直待在小镇里，你的那位故人，是什么模样？]
　　美人咳嗽了几声，没搭话。
　　[你跟……壮士什么关系？]
　　美人微笑的唇角耷拉下来，手指不住地摩挲着书脚，眼里氤氲。
　　[我与他，幼时相识，只是时光荏苒，没有缘分。]
　　我看出美人似乎有一段故事，很是伤感，便住了口 ，不再询问，起身，将怀中有些温热的毯子盖在美人身上。
　　[天寒，你出来晒太阳时多盖几层。]
　　说着，朝大堂走去，美人叫住了我。
　　[前半生我过得勾心斗角，从未敞开心扉，既然你与他相似，若是有时间，可否听我讲往事，我知道，我已时日不多。]
　　我呆呆的应下了，又回了几句。
　　[你若是好好养伤，会好的，不用担心。]
　　美人笑了笑，没有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