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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流水落花春去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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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还是躺在自己的那张大床上,让我怀疑之前的一切只是做了个梦,手抚上脸颊,还有残留的泪痕,梦中我看到一个躺在火焰中的男子,他的脸,让我顿时泪流满面,心中一阵抽痛,仿佛失掉了一大块,那个人是谁,还是真的只是一个梦?
弱水走了进来,神色如常,只是看到我时就开始大呼小叫:“殿下你怎么跑出去了,还昏倒在弥花丛里,还好曜殿下看见了,才把你给送回来,你可知那弥花是最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的……”
我苦笑,这丫头在熟知我的本性后便不再像从前那样战战兢兢了,原来是天曜把我带回来的,那个记忆中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的美人,昏迷中似乎有谁帮我擦去满脸泪痕,不知道是不是他,呵呵。
原来只是一场幻觉,忽略掉它的真实性,我甩了甩头,决定跟弱水出去吃晚饭,不痛快的事,忘了就好了,这是我做人的法则。
又过了几天变相软禁的生活,我还是贼心不死,想再出去一次,那小妮子也学精了,整天跟着我,几乎寸步不离,甚至在我睡觉时她都站在一旁,名曰保护,实则监视,似乎所有人都在防着我知道更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不过聪明如我还是趁着上厕所的时候把她甩掉了,殿外依旧是没有什么人,我曾经问弱水,她只是骄傲地说,英明神武的神帝陛下不喜欢人多,你别看这里空空如也其实里里外外都布了结界。
我无语,至于我为什么能在这里来去自如也是因为这个特殊的身份。我就这么边走路便走神,当反应过来时我竟又走到了那座宫门前,小巧的庭院,安安静静,门依旧大开,只是从里面传来了一阵如同呜咽的琴声,如泣如诉,仿佛寄托了主人无限的哀思。是谁,在弹这么悲伤的曲子,让人忍不住哭泣。
弹琴的人坐在殿门口的回廊上,一身黑色的宫装只在衣摆和袖口绣有金色的暗纹,一头没有任何束缚的青丝铺了满地,古琴的前面有一只黑色的香炉,腾起的青烟使他的脸看不真切,阶上的人似乎感到有人走近,琴声戛然而止,他抱琴起身,并没有被打扰的不快,反而一脸戏谑地看着我,终于看清了那抱琴之人,我的心里一阵恐惧的战栗,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带有恹恹的病态,可神情却又狂妄而恣肆,散发出不可一世的霸气,那双金色的眼瞳我曾经在黑暗中见过,此刻虽是满脸笑意眼神却是寒若冰玑,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薄薄的唇轻轻开合:“你不知道活人是来不得这鸾音宫的吗?”
冷冰冰的话语掷地有声,鸾音宫,鸾音宫,怪不得我会觉得那么眼熟,这就是弱水告诉我的禁宫鸾音,凡是擅入者,死!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强大的恐惧感迫使我掉头拔腿就跑,不去计较身后传来鄙夷的笑声。禁宫的门无声地关闭,宫内的笑声已经停止,金色的眼睛黯然合上,仿佛对着某人轻声地说:“哼,你看看,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
当确定他没有追上来时,我已经跑到了璇玑宫门口,弱水一脸气急败坏地向我走来,当看到我的狼狈相后便也懂事地不说话了,只是低声地禀报,倾月殿下来了,在正殿等我。
倾月,我心里跳了一下,好久不见了呢,正有事要问你。
走回正殿,远远地看见倾月站在窗棂边,若有所思,月光倾泻下来笼罩住他挺拔的身姿,单单一个侧影,就让我感到呼吸不畅,心跳加速,这个如月光般柔和的男子,总是对我温温地笑,虽然才见过几次,却已迷恋上了那份温柔,这份迷恋,又仿佛来自久远,难道说,这具身体以前是暗恋倾月的?一阵恶寒使我回过神来向前走去,相信我当时的脸色应该不太好,因为他一看到我时,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走上来关切地问:“怎么了,殿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情不自禁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说:“倾月你告诉我,除了你没有谁能告诉我了……”
他并没有抽出手,只是反手拉着我坐在软榻上。
‘“殿下先不要着急,只要倾月知道的,倾月言无不尽。”
得到他的保证,我渐渐冷静下来,站起身:
““倾月,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不,应该是我早就见过的,他有一双……一双金色的眼睛。。倾月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我望着倾月,看着他的脸一点点变白,随即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金瞳的人,整个圣域只有一个,就是你的父亲,神帝陛下。”
我彻底僵化,那个人是我的父亲?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为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神却是满眼的恨意?!”
我望着窗外,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身后人眼中的一丝不舍和悲伤,月华如水,流进窗棂,撒了满地碎银,这样的情景使我不由得看痴了,当我回过神来,倾月已经离开,只有弱水垂手立在那里。顿时心中一阵失落。
“弱水,我累了,想要安歇了,你下去吧!”
“可殿下你尚未用晚膳……”
“不用了,你走吧!”
她看出了我有心事便也不再坚持,只是乖巧地为我脱了外袍就出去了,并不像往常那样死守在床边,我涩涩地笑,算了吧,睡一觉就好了,我很鸵鸟地想,以前哪次不是这样,碰到不开心的事不去想,睡一觉也就忘了。
然而我发现自己错了,因为我一直没睡着,下午的事如影随形,在脑海里驱之不去,我并不是个好奇心强的人,比别人更特殊的生活经验告诉我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但我感到这次不一样,那些人对我很重要,特别是那个躺在红棺里的人,一想起他我的心里就一阵窒息的疼,还有那个疑似我老爸的人,他为什么那么恨我呢?
我翻身下床,胡乱套了件袍子,轻巧地翻出窗外,夜色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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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宫的侧殿里,穿着青衣的男子看着不远处宛如猫儿般从窗口翻出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身后的婢女低低地说,“要不要奴婢去把殿下带回来”
“不必了,该发生的事就让它发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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