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脸》凤梨冰茶

7、七

　　安然觉得顾肖最近有点不一样。
　　这种感觉从表姐婚礼上就有所察觉。

　　当一众未婚女性围成一圈准备抢捧花时，表姐干脆洒脱地把捧花送到安然手中。
　　安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地往顾肖的方向看去。
　　身穿休闲西装的那人跟其他来宾一起轻轻鼓掌，但脸上的那抹笑意，却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分明是……像在看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是的，所有物。
　　安然觉得，顾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像是一只狗狗盯着主人手中的零食，眼神里除了欲望，还有兴奋和急不可耐。
　　仿佛下一秒，它就会不满地大叫出声，示意主人，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然后，他等不及了，出现在自己眼前，修长的手指轻敲桌子。
　　“下班后有安排吗？”

　　安然几乎是在他那句话的尾音消失之前，立刻回复道：“没有。”
　　然后像是怕对方还不够明显地发现自己的心意一样，加了一句。
　　“小顾总有安排吗？”

　　顾肖看似很满意她的回答，勾起嘴角。

　　“正好，我也没有。”

　　他像是一只终于把期待已久的零食叼入口中的大狗狗，威风凛凛，得意洋洋。

　　**

　　安然跟着顾肖搭电梯下到停车场，又上了他的车。
　　直到驶离地下车库，平稳地在大道上行驶了一小段路，顾肖才随意地问道，“想吃什么？”

　　安然扣紧手指，声音像是捏着嗓子发出的一般，“我都行。”

　　顾肖听见她别扭的声音后轻笑，“不用那么紧张。”

　　这怎么能不紧张？！

　　顾肖瞥了一眼她抠手指的动作。

　　“手不疼呢？”

　　“嗯？”手上的动作立马停下。

　　“手安分点。”语气随意，像在开玩笑。

　　安然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爆炸了一般，突然回想起表姐曾经吐槽过的那句话，顾肖那家伙，不知道身上有什么魅力，总是惹得低年级的女生一见着他就尖叫。

　　还好在安然心跳快到要尖叫的前一刻，车子抵达万达广场。

　　“你要先下，在门口等我吗？”

　　“你跟我一起吧。”

　　没给安然选择的机会，顾肖自顾自地把车开到了车库。

　　安然发现此刻的顾肖，没了在公司里浑身带着的那股戾气，变得软软的，连额头上的刘海都看着服帖柔顺了许多。

　　这种感觉，在安然跟顾肖走进万达广场，选择餐厅时，变得尤其明显。

　　“你来挑吧，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我都可以。”
　　“这家卖日料的，你喜欢吗？”
　　……

　　虽然顾肖仍穿着西装，但是领带已经摘掉，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上班时穿的皮鞋换成了舒适方便的小白鞋。整个人显得慵懒又温和。

　　一个小时以前，例会上言辞犀利的小顾总仿佛是安然梦见的一样。

　　见顾肖没有做决定的打算，安然只好自己随便选了一家西餐厅。

　　顾肖微笑着走在安然身侧，看似心情很好。

　　进了餐厅，还是那副模样。

　　“我都可以。”
　　“我要跟你一样的。”
　　“你帮我点。”
　　……

　　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

　　安然虽然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顾肖这幅软软的模样，却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减轻了不少。

　　这顿饭吃得很轻松。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心里都有点小九九，又心照不宣地把它藏了起来。

　　饭毕，顾肖买单，安然没有拒绝。

　　聪明的女孩不会驳了心仪男孩的好意。

　　毕竟，有来有往嘛。

　　**

　　两人并肩走出餐厅，顾肖提议在旁边的公园里转一下，消消食。
　　安然很自然地答应，一顿饭下来，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消失了。

　　周五晚上，万达广场旁边的公园，很热闹。

　　顾肖语气温和地给安然讲述他的留学生活，原来曾经不可一世的年级第一，并没有一路都是顺顺利利。

　　他也有过迷茫的时候，当父母断了生活费要求他独立时，顾肖一边打工一边忙着学业，曾经也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这样看似永远无解的问题。

　　他也有deadline前一夜疯狂赶论文的时候，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一切难题都难不倒他。

　　他也有打工时受气又自我安慰的时候，因为年轻气盛，也会忍不住顶撞客人，最后被老板罚钱心理却不平衡。

　　他轻声说那些经历都很宝贵时，安然悄悄地红了眼眶。

　　虽然在顾肖的述说里，他只是一个跟万千学生一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孩。

　　安然却在心里得意，初中时的她，眼光真好。

　　藏在她心间的少年，一直顺遂地成长，一直发着光。

　　还有，他好像没有飞远，没有飞不见。

　　顾肖还谈及在美国的室友，是个ABC，中文不太好，但对中国文化怀有过分的热情。

　　这么多年同住一个屋檐下，室友经常向他炫耀在淘宝上淘的好东西，还以毁掉顾肖电脑为由，威胁顾肖必须开通蚂蚁农场，方便他派遣自己的小鸡去偷吃饲料。

　　顾肖语气平静，讲述却十分到位，逗得安然几次大笑出声。

　　等安然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能自然地和他对视了。

　　突然间沉默，两人默默地并肩走路。

　　顾肖停下，看着不远处相互打闹的两只狗狗。

　　安然也驻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只棕色泰迪正气势汹汹地朝一只萨摩耶大吼大叫。

　　那只萨摩耶根本没在意它的不满，抬起前掌轻轻拍了一下泰迪，却一不小心把迷你型的泰迪拍到地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安然偏过头，夜色朦胧，他眉目舒缓。

　　就在安然感叹，他怎么还是跟18岁一样好看时，顾肖也偏过头。

　　两人对视。

　　安然听见顾肖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刚刚看见了……”

　　“你的手机密码，是我高中的学号。”

　　话音落，安然心想自己一定是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