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脸》凤梨冰茶

4、四

　　安然数学不好。
　　这种说法还太温和，换个更直接一点的。安然数学烂到渣了。
　　高三时，曾经的理科状元邱静给安然指了条路，你不是喜欢摄影么？去参加艺考吧。
　　当年追求邱静的那位年级倒数第一也走的艺考，现在成了小有名气的乐队主唱。

　　人生就像一场游戏，有很多方式打通副本。这个不行，就换一个呗。

　　安然开始了奔波于艺考培训和文化课两头。
　　只在睡前，偶尔想起，表姐的那个同学，顾肖，他的人生一定很轻松吧。

　　安然考上了某211大学的艺术学院。摄影专业。
　　上了大学的安然发现，把爱好变成职业，其实是一件挺痛苦的事。
　　曾经的自己，爱好拍照，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怎么好看就怎么拍。
　　学了专业课之后，按下快门的瞬间，有了更多顾虑。
　　那些条条框框，像是越绕越乱的毛线团，缠得心乱。

　　大学毕业，安然果断决定，还是把摄影当做自己的爱好，不要吃这碗饭的好。
　　拒绝了爸妈给自己安排的公务员。
　　她像千千万万毕业生一样，盘起头发，穿上白衬衫，一字包臀裙，奔波在各大招聘会上。

　　正在读博的邱静对小表妹越来越瘦的脸蛋有点看不下去了。
　　又给她指了条路。
　　你去应聘一下起航，就是那个靠风投起家的公司，听说最近新扩了一个新媒体部，正在招人呢。
　　末了加一句，老板是我同学，我给他打声招呼。

　　……
　　……

　　有人罩着的感觉真好啊。

　　于是安然顺利地进入了最后一轮面试。

　　在安然正在回答自己想要来起航的原因时，有人敲门。

　　安然转头，时隔七年，一眼认出了他。
　　他还是那样，冷着一张脸，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他不知道，在那场毕业典礼上，安然偷拍了他。
　　还把照片洗出来，悄悄塞进日记本里。
　　高三最艰难的时候，安然曾经无数次用手指磨蹭照片上的那个少年。
　　这个时候他在哪里。他过得快乐吗。
　　那些少女的心事，突然翻腾倒海地扑来。

　　上一次见他，他才18岁，这一次，他26了。
　　还是那样，单眼皮，高鼻梁，大长腿。
　　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和稚嫩，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抱歉。”低沉，性感的声音。

　　“Jasmine，你出来一下。”跟18岁时完全不一样。

　　被点名的Jasmine从面试官的位置上站起来，匆匆走向顾肖，顺手关了门，隔绝了安然的视线。

　　安然隐约听到Jasmine喊他，小顾总？

　　所以，邱静口中的那个同学，是顾肖？
　　所以，邱静说的，给同学打声招呼，是给顾肖吗？
　　所以，顾肖，知道自己了？

　　安然突然手心冒汗，心里的那只蝴蝶，快要飞出来了。

　　然而。
　　安然在起航上了两个月的班，除了在买咖啡和送文件时的匆匆一瞥，跟顾肖连一句话都没说得上。
　　也是，他是华尔街回来的金融新贵，年轻有为的小顾总。
　　而自己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内容运营。
　　就算表姐跟他是同学又怎么样，他搞不好还瞧不起自己这种走后门的呢。

　　心情突然很复杂。

　　那天，安然整理完文件，发现其他同事都走完了。
　　她匆匆跑向电梯，刚好，赶上了。

　　电梯门轻轻打开又合上，安然正对上那双沉默的眼睛。
　　心，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像是只有一秒钟那么短暂。

　　安然不敢透过电梯门去偷看他，低着头，脑海里浮现了无数个话题。
　　小顾总。
　　顾肖。
　　学长。

　　你还记得高中毕业典礼上，不小心撞到你的那个女孩吗？
　　我就是她。

　　不行，这样太傻了。

　　你跟我表姐邱静是同学吧？我是她的表妹，好巧啊。

　　这个也不行，太太太傻了。

　　“叮——”
　　一楼到了。
　　顾肖应该要到地下车库吧。

　　安然回头，挤出一个笑容。
　　“小顾总再见，祝您周末愉快。”

　　没敢看他的表情，安然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