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打脸直播间》销寒图

60、第060章：虚惊一场

　　米优看着桌上的七八个菜，和三个盛饭的碗，想了想，忽然说：“绘里，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绘里刚拿起勺子，闻言愣了一下，表情不解：“有事瞒着你？没有啊。”
　　“有的吧！”迟尧一边刨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有吗？”绘里皱皱眉，想不起来。
　　米优两手攥着被子，低声说：“别再瞒着我了，迟早会暴露的不是吗？”
　　迟尧搓了搓拇指和食中二指，暗示绘里钱，绘里恍然大悟，一拍脑门：“也对，反正早晚都要说的。”
　　米优屏住呼吸，准备迎接噩耗。
　　绘里深吸一口气，手按着她的肩膀：“在你昏迷抢救的期间……”
　　米优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难道……”
　　“所有的医疗设备、医务人员和药品的钱，都是穆获先生出的。”
　　米优刚酝酿了一股悲恸的情绪，突然被她整了这一出，表情一半是哭一半是笑地卡住了：“诶？”
　　绘里点点头：“嗯，包括你现在住院的钱，每天的康复疗程，也都是他出的钱，应该是为了替弟弟道歉吧。”
　　米优：“……”
　　迟尧补充：“好几百万星币。”
　　米优：“…………”
　　绘里以为她在为自己刚才吼了鹰世而尴尬或者后悔，便又安慰道：“没事，别放在心上，要不是那小子跟他哥赌气，我们也不会遇到这档子破事儿，就该他们出的，挨骂也是活该的。”
　　米优呆滞了半晌，见他们若无其事地又继续吃上了，忙回过神来：“不是啊！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问的是什么，”绘里奇怪地，“没别的了啊，而且这个事我们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就是忘了说而已。”
　　“你们真的没什么想告诉我的了吗？”米优再次确认。
　　绘里按着太阳穴冥思苦想一阵，摇摇头：“没有了啊。”
　　迟尧又悟了：“啊，队长想问小哥的事吧。”
　　米优心里一紧张：“这么说……”
　　迟尧：“小哥去哥德巴赫星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哥德巴赫星？那是什么地方？”米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星球的名字。
　　迟尧想解释，绘里却制止了他：“等响潮回来了，让他自己交代，瞒着我们这么重要的事，害得你们三个都差点没命，不能轻易饶了他。”
　　“说的也是。”迟尧点点头，话题就此打住。
　　但米优还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里肯善罢甘休，扯着他们追问道：“响潮他没事吧，他的腿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吧？能走吗？会跛吗？”
　　绘里把勺子塞她手里：“他能有什么事，耶利亚医联大的首席神经外科医生亲自来给他做的手术，你还在ICU的时候，他就已经能下地走了。”
　　米优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手按着心口：“吓死我了……你们倒是早点说啊！”
　　迟尧再悟：“哈哈哈队长！你是不是醒来以后就没见到小哥，以为他死了，我们怕你担心所以不告诉你？”
　　米优拍桌大怒：“对啊！”
　　绘里险些被饭呛到：“谁知道你会往这方向去想啊！”
　　米优哀嚎一声双手扶额：“害我白担心这么多天，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等他回来，我一定要把他的脑袋塞到迟尧的胳肢窝下面闷上三天三夜！”
　　迟尧：“喂！队长，过分了啊。”
　　“啊……对不起！”米优意识到自己又乱毒舌了，忙摆摆手，“躺得太久了，脑子里都生锈了，我乱讲的，你不要生气。”
　　迟尧把碗一放，抬起胳膊，指着自己腋下：“闷三天三夜！那不等于鄙人这三天里什么都干不了了吗？”
　　米优：“……你在意的是这个点吗？”
　　绘里扑哧一笑，说：“好啦，你也别这么整天提心吊胆的了，大家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队友，就像你说的，都是一家人，随便一点就好了，太客气了反而见外了。”
　　迟尧附和着：“就是嘛，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鄙人早就是队长忠实的腿毛了，队长想怎么用鄙人的身体都可以，但是连续三天三夜还是算了吧，就算鄙人受得了，小哥也受不了啊，万一死了怎么办？”
　　提着行李刚走到病房门外的响潮，恰好听到他这段话，而且好死不死，恰好从“队长想怎么用鄙人的身体都可以”才开始听，这他妈都说的些啥啊，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和谐。
　　要进去吗，现在能进去吗，总感觉病房里正在上演什么儿童不宜的画面，自己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啊！
　　不巧这时候护士过来量血压，见他杵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样子，伸手就把门推开了：“进去啊。”
　　响潮猝不及防地被“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一把，在三人惊讶的目光中被护士推了进去。
　　米优脑子一时短路，脱口而出：“啊！还活着。”
　　响潮顿时又想起了刚才听到的那句“万一死了怎么办”，下意识就想转身跑路。
　　米优躺下让护士量血压，一边警告他：“你跑啊，跑出去了就别回来了，还长能耐了，都不跟我这个队长请个假就敢到处乱跑，迟尧！上刑！”
　　“好嘞！”迟尧放下勺子就要捉人，响潮忙把双手举过头顶，连连后退：“我错了！我错了，我是想着早去早回所以……而且那时候，芽月不让我们任何人进去见你。”
　　米优对那一两天发生的事记得都不是太清楚了，主要还是休克后的不良反应，再加上当时失明了，对外界的感知受到很大阻碍，印象中几次醒来只有芽月是一定在床边的，其他人就真的不知道了。
　　“是真的，”绘里也说，“你这次受的伤非同小可，芽月被吓坏了，也气我们没有保护好你，所以谁也不让见。”
　　米优这才勉强接受这个辩词：“好吧，就算是芽月不让你进ICU，你不能让人转告我一声吗？要不是刚才迟尧主动交代，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响潮一脸尴尬：“转告我也是有想过，但是……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转述起来就更困难了，索性就等事情结束，我再回来亲自给你解释好了。”
　　护士走了，绘里把门关上，努努嘴示意他随便坐，又问：“吃饭了吗？”
　　“在空艇上吃过了。”响潮拎着行李在隔壁的空床边坐下。
　　于是三人继续吃饭，吃完后绘里去洗碗，迟尧说去上厕所，一去就不回来了，护士来通知说外面紫外线已经达标，可以出去放风了，米优于是下地穿鞋：“走吧，陪我出去吹吹风。”
　　她原本的皮肤大部分都被高温烧坏了，用细胞再生仪修复之后，要尽量避开恒星射线直接接触，否则新生的皮肤太娇嫩，一晒又会红肿脱皮。所以半个月了，她只能像鼹鼠一样昼伏夜出，银龙星的夜晚很短暂，大量金属建筑外壁的反射又让射线伤害加倍，导致她每天的放风时间也少得可怜。
　　响潮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悄悄地观察着她。
　　米优看上去还和从前一样，眉毛已经长出来了，睫毛则要慢一点，原本一头长发全被剃了个干净，带着蓝色的无菌帽，身上也穿着蓝色的病号服，加上新生的皮肤颜色较浅，不知道人看了说不定以为她是得了什么重病。
　　他们在医院的天台花园里散步，一些长期住院的病人都已经认识米优了，会笑着和她打招呼，问她什么时候出院，还让她出去以后爱惜身体，不要太拼了，米优都笑哈哈地答应下来，并表示以后有机会会来看他们的。
　　直逛到一处无人的瞭望台时，米优才迎着晚风长长呼出一口气，说：“说吧，你这段时间干嘛去了。”
　　响潮上前几步，和她并排伏在玻璃护栏上，视线投向远方：“我去重新做了精神鉴定。”
　　米优：“……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再说一遍，你干嘛去了？”
　　响潮逐字重复：“做精神鉴定。”
　　米优虽说是没上过学，但也知道精神鉴定不像体检，不是什么想做就做的玩意儿，凭借自己稀薄的认知，试探着问：“你有精神病？”
　　“准确说是，曾经有过，”响潮知道不能对她说得太复杂，就尽量用具体的语言描述，“我曾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每天晚上都做噩梦，白天醒着的时候，也经常产生错觉，比方说我明明是在食堂里吃着饭，一抬头却看见死去的战友满身鲜血地坐在我对面，可是等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对面坐的明明是不认识的人。”
　　米优困惑地点点头：“这就是精神病吗？因为疯了所以会产生幻觉？”
　　响潮摇头：“这种病准确来说，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是人在目睹或亲历一些重大的恶性事件像是地震、海啸、矿难、恐怖袭击以及战争之后，经常遇到的困扰，如果及早进行干预，通常很快就会好转。但是我当时的教官，否认了我的病情，只让医生给我开了安眠药。”
　　“为什么？！”米优急切地问，“为什么要否认，生病了难道不该治病吗？”
　　响潮叹了口气：“如果是普通人的话，生病了当然是要看病，但是我不行，我的教官——就是你们被困在泡芙星的时候，我打电话去求的那个人，他视我为他军旅生涯中最重要的成就，同时也是为联盟做出的重要贡献，是他提升军衔的重要筹码，所以他不允许我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
　　米优出离地愤怒了：“他脑子有病啊！生病这种事是他否认就不存在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全宇宙的医院都倒闭算了，医生们全都改行杀猪去算了！就他一个人说了算，有病也能说成没病，死了也能说成活的。”
　　说完又恨铁不成钢地骂他：“你也是的，他说你没病你就以为自己没病了吗，另外找医生看啊。”
　　看她这么义愤填膺，响潮反倒笑了：“我当时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你不了解军队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崇尚集体消灭个人的地方，军衔比你高的人，让你吃屎你都得吃，更何况是你的教官，他不准你生病，你就不能生病。”
　　米优气结：“靠！难怪我爸说他待不下去，简直没有人性！”
　　“求医无果，只能被噩梦和记忆闪回日复一日地折磨，最后我受不了了，攒了差不多一百颗安眠药，在宿舍里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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