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打脸直播间》销寒图

120、第120章：扫墓

　　米优有一个秘密。
　　她没有选择告诉与她亲如姐妹的芽月，没有选择告诉事事为她筹谋的绘里，没有告诉亲自叩拜过的老师洛巡，没有告诉受亡父之托看顾她的埃利亚特，而是选择了告诉自己。
　　在这件事上，或许就连鹰世都比自己更能帮得上忙，毕竟他家有钱有势，又是人工智能领域的翘楚。
　　但米优瞒着他们所有人，唯独告诉了他一个。
　　米优信任他，想留住他，这些他早就知道了，可是直到今晚他才恍惚意识到，米优对他似乎远不只是对一个副队长的信任，她在那么多可以信任的人当中，选择了与她非亲非故，能力不是最突出，也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自己。
　　这份信任终于让他感觉到了非比寻常的重量，但糟糕的是，米优自己好像还一无所知……
　　“只是什么？”米优莫名其妙地，“响潮？怎么了？”
　　响潮蛋疼扶额，随口扯谎：“没事，香穗醒了，跑出来问我在干什么，我让她回房间里去。”
　　米优果然毫不怀疑：“哦哦。你在阳台打电话也会吵到他们吗？那要不还是改天再说吧，我也觉得有点冷了。”
　　“你在哪里？”
　　“楼下停车场这边。”
　　那地方响潮之前在厨房打杂的时候经常去，搬米搬菜什么的，知道停车场虽然不漏风，但因为场地宽阔，还是会让人觉得冷。正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进行下去，于是便顺水推舟地劝道：“那你快点回去睡觉吧，小心感冒。”
　　米优卸去了保密的重负，神清气爽地回去睡觉了，反而是响潮挂了电话之后想了很多，天快亮了才睡过去。
　　元旦的第一天，地球住民是默认放假的，米优本打算去第七区逛逛，买点婴儿用品送给即将当爸爸的埃利亚特，再买点衣服日用品什么的，结果刚到商场门口，就接到鹰世的电话。
　　自从天启接手了扁骨星的撤场事宜，鹰世就跟着工程队一起过去，差不多半个月时间，都在那边找芯片，米优本以为他至少除夕该回家跟家人团聚，没想到他居然还在那边。
　　鹰世：“银龙星那边不过地球的除夕和元旦，新年还有两个月，倒是没什么关系。而且以前我也很少在家过年，他们已经习惯了。”
　　银龙星和地球无论自转公转都有时差，只不过大部分移民星球还是会保持地球历，看来银龙星是个例外，米优也不纠结，就直截了当地问：“芯片找到了吗？”
　　“没有，找不到，我以我们走过的线路为轴心，辐射开两公里去搜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米优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怎么会这样……”
　　鹰世：“你再好好想想，离开扁骨星之后，你有没有留意过芯片？会不会是掉在回来的空艇上，或者掉在协会里了？”
　　米优为难地：“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要是能想起来什么时候掉的，就不用你去找了。”
　　鹰世想了想，又说：“这样吧，我看一遍那几天的视频，看有没有可能找到线索。”
　　米优：“那么远的距离，能看得清吗？而且几百个小时啊！”
　　鹰世：“又不需要细看，只要能找到一帧芯片脱落后的画面，往前倒推，很快就能找到。再说，半个月的搜索都做了，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这样啊……”米优声音小了下去，充满内疚地说，“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幸好有你，要不然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鹰世则很豁达：“没什么，我既然是这个队伍的一员，这些就是我分内的事。你抽个空去见会长，汇报一下搜寻进度吧。”
　　米优：“好的好的！”
　　鹰世：“还有……”
　　“什么？”
　　那头犹豫了一下，改变了主意：“没事，之后再说吧，现在我也还不确定。”
　　米优：“？”
　　鹰世挂了电话，去扒视频找线索，米优给洛巡打了个电话，说要过去汇报情况，洛巡像是被从宿醉中吵醒，有点不耐烦，大着舌头批评她：“现在是元旦！新年第一天！会长也是要放假的！有什么事收假了再说！”就暴躁地把电话挂了。
　　米优一脸无语，怎么感觉洛巡对这事一点儿不着急呢？之前大发雷霆，果然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吧。
　　“要先去协会吗？”芽月拦到了的士，回头问。
　　今天绘里约了朋友，只有她们两个一起，米优看着芽月期待的表情，改变了主意：“会长休假呢，懒得搭理我。我们买好礼物以后，去看看爸爸怎么样？”
　　芽月：“咦？”
　　米优：“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之前太忙了，一样不是一样的，今天正好，就到爸爸墓前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芽月眼神微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好，那我们抓紧时间。”
　　两人飞速上楼，直奔婴儿用品店，把店内热卖品全部搜刮了一遍，交给店员快递寄回公司宿舍，然后就打了车去往公墓。
　　和大部分冒险者一样，立逯的遗愿也是葬在地球。
　　当初为了给他治病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最后差点连墓地都买不起，幸好埃利亚特借了一笔给她们，之后的好几年，米优和芽月都在各种打工还钱。
　　尽管埃利亚特表示不用还了，可两个孩子坚持借的就是借的，何况当时在役的埃利亚特也并不富裕，都是立功得的奖金存起来，米优怎么忍心白花他流血流汗换来的钱，花了几年时间硬是给还清了。
　　经费有限，立逯只能葬在地球这边一个很偏僻的公墓里，打车到陵园门口，上山还要走半个小时。
　　米优拎着啤酒和水果，芽月抱着鲜花，两人顺着蜿蜒的山路向上走，沿途经过好几个墓区，石碑林立，都是她们的前辈先烈。
　　米优：“上次来，好像这边还没这么多碑呢。”
　　芽月：“嗯。”
　　芽月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从在山下买花的时候开始就这样，米优和她说话，她也有点心不在焉。
　　“这次去扁骨星，我去看了圣白树。”
　　“咦？”芽月讶异地转头来看着她。
　　米优笑了笑：“你的光脑桌面就是这个，是不吗？我还记得那天是你生日，爸爸带我去看你，问你有什么愿望，你说想去看电影，我们就一起看了《寻梦》，出来的时候外面雨下得好大啊，爸爸脱了外套给我们挡雨，自己淋得像个落汤鸡。”
　　芽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很惊讶她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想来也真是倒霉，跑了两条街都买不到一把伞，这些卖伞的人下雨天不该满大街都是吗，会不会赚钱啊，真是的。”米优吐槽着，又说，“我有拍照片，不过游戏芯片烂在卡槽里，会长让我把光脑交上去了，等拿回来的时候，我再给你看。”
　　芽月：“啊……好啊。”
　　她们来到了立逯的墓区。下葬时还光秃秃的泥地，如今已经绿植茂盛，被陵园工作人员定期修剪，常绿的保持着漂亮的外形，落叶的也已经高过人头，枯枝像伞骨一样向着四面撑开。
　　立逯的墓前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来祭拜打扫。
　　献花，敬酒，米优是家人行跪礼，芽月则行躬礼，祭拜过后，米优拿出两个坐垫，两人席地而坐，一边喝酒一边吃贡品。
　　“是会长告诉我的。”
　　“什么？”
　　“你喜欢爸爸的事。”
　　芽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目光落在墓碑上，仰头将玻璃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米优自嘲地笑笑，伸手拔地上的野草：“我也真是迟钝啊，没有人点拨，就不会开窍的，估计过不了多久会长就会因为我太笨把我逐出师门了。”
　　“不会的，”芽月马上说，“你很优秀，大家都知道的，会长也知道，不然他不会收你做他的弟子，你没必要这样妄自菲薄。”
　　米优：“王子……什么？啥意思。”
　　芽月：“……就是不自信，觉得自己不够好。”
　　米优一拍脑袋：“好吧。哎，没文化不可怕，没文化还依赖人肉翻译机才可怕，等过两年鹰世退队走了可怎么办。”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队伍，走了，还会有新的人来。”芽月的反应很冷漠。
　　米优确实是故意提起鹰世，从前芽月说了什么她不知道的词，不影响理解的情况下她是不会问的，因为她知道芽月很怕说错什么惹她不开心，特别是文化水平上的差距，只能尽量避免，不去提及。
　　“你很讨厌他吗？即使是他知道错了，入队以后也改了很多，你还是讨厌他吗？”米优问道。
　　芽月又开了一听啤酒，咕嘟咕嘟往杯子里倒：“讨厌，非常讨厌。”
　　米优好笑：“就因为他害的我差点死了一次？”
　　芽月一口气灌下一大杯，打了个和优雅完全不沾边的嗝，哼地笑了一声，眨着眼睛看向地面：“他哪怕是打过我，骂过我，骗过我，侮辱过我，或者是在外面杀人放火干过什么坏事，我都可以原谅可以包容，只有你——只有伤害你，是不能原谅的。”
　　米优：“可是那次……”
　　芽月打断了她：“你不高兴我也要说，我知道这样很奇怪，很不对劲，对你妈妈也很不礼貌，但是她不在啊，她不在你们身边，叔叔生病的时候，我每次去看你，都觉得你好累啊，为什么该照顾叔叔的那个女人不肯出现，她干什么去了啊！”
　　米优：“呃呃呃……”
　　芽月眼睛红红，揉了揉鼻子：“我好几次都想，我读书干什么，读书有什么用，又要花钱，又不能照顾你们。但是叔叔不让，他不准我退学，也不让我帮你的忙，我知道他只是把我当成晚辈，当成第二个女儿，可是我不想做他的女儿啊！”
　　她把杯子用力搁在地上，冲着墓碑哭了起来：“我不想做你的女儿，你听到了吗？”
　　米优整个都是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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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鹰世欲言又止的内容很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