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短篇合集》肆十

14、《周棋洛x你·十三》

　　·1

　　周棋洛的生日要到了。
　　我发觉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他生日的前一天。

　　最近我工作忙得厉害，他也在为世界巡演做准备，近一个月我们一直处于聚少离多的状态。他大部分时间都直接在公司住下了，我只在之前抽空去看过他一次。

　　“你怎么来了？”他正巧在休息，脸颊边有一道细细的汗痕，看到我很惊讶，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我朝后面的沈远打了个招呼，这才笑着看他：“来看看你呀。”
　　“你……”他刚开口就顿住了，往后看了一眼，抓住我的手腕，“来。”几乎是小跑着把我带去了他的休息室。
　　他的休息室我来过许多次，一直都打扫得很整洁。许是最近事情太多，现在乱了那么一点——说乱也不合适，该放好的东西还是放得好好的，就是茶几和沙发上散乱地堆了些曲谱，还有半杯没喝完的咖啡。
　　我伸手碰了碰杯壁，已经是冰凉的了。
　　“啊。”他挠了挠脸，嘟嘟囔囔“我忘记收拾了……”
　　“没事啊。”我把曲谱码整齐，然后端起了那半杯凉咖啡，忍不住蹙眉，“你又天天熬夜？”
　　他看着我，有些委屈地眨巴眨巴眼：“我也不想的，薯片小姐别生气好不好？”他说着，过来拿走了我手里咖啡放回去，然后一把抱住我，“我发誓，忙完这段时间我就乖乖早睡，绝对不让你担心！”
　　我知道他没办法，包括演戏也这样。如果遇到夜戏，通宵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但每次他一忙起来就这么没日没夜，我是真的次次都得心疼。
　　“那你不能天天喝咖啡。”我用脑袋撞了下他胸膛，“喝多了不好的。”
　　他神秘地笑了声，说悄悄话似的小声道：“不苦的，我加了很多糖。你可别告诉经纪人哦。”
　　“……谁在跟你说这个啦。”我忍不住笑了。
　　他也笑，笑声清澈开怀，就像永远不会落下的太阳。

　　“薯片小姐。”他又抱得紧了些，脑袋搭在我颈窝，像只撒娇的小金毛，“见到你我就不累了。”
　　“好开心啊，感觉现在就有动力把手头所有的事情都做完。”
　　“所以，再给我一点的鼓励吧？”

　　他抬头看我，蓝宝石般剔透的眸子闪着光，期待又温柔。

　　我登时心就化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的超级英雄，要加油呀。”

　　·2

　　略微一想，这应该也是我们最近一次见面了。明天就是周棋洛的生日，可这次我也忙昏头了，还什么都没准备。唯一庆幸的是，我手头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可以用最后这一天好好想想怎么给他过。
　　他明天有一场生日舞台，是公司安排的，不过形式上比较轻松，算是和粉丝一起过的一场生日会。舞台结束也已经是晚上了，所以要说起来，其实明天我没什么机会和他见面。

　　刚想着，他的电话就来了。

　　“棋洛？”
　　他像是偷着打的，音量压得有些低：“薯片小姐。”尾音是我十分熟悉的轻快上扬。
　　“你猜猜我现在在哪？”

　　他这么问的次数实在太多，我心里渐渐就有谱了。
　　但为了配合他，我也压低了音量：“我猜我的超级英雄现在应该在公司躲着经纪人给我打电话。”
　　“猜错咯。”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温热地扑在我耳朵上。

　　我倒是不意外，但欣喜也是真的，挂了电话回身看他：“棋洛！”
　　他眼睛亮亮的，顺势就抱住我蹭了蹭：“我好想你啊，薯片小姐。”

　　小金毛又开始撒娇了。

　　我回抱他：“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来给你送这个的。”他松开我，从口袋里掏了张什么东西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明天舞台的门票，位置很好，是最靠近他的。
　　“这是我特地给你留下的。”他软声道，“明天我想见你。”
　　我接过来：“你又行使特权。”
　　“你别说我啊。”他嘟囔，“经纪人都已经说了我一顿了。而且你最近很忙，我怕你忘记了。”

　　其实不会真的忘记。和他有关的事情通常都有个开关，还是自动的。一旦接近某个点，本能地就会触碰到这个开关。
　　大概就是所谓的，记忆忘了，身体也不会忘吧。

　　我把票收好，看他可怜的表情实在不忍，在他脸颊吧唧一口：“你的事我不会忘的。只不过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想用自己的力量支持你。”
　　他表情舒展了许多，然后我听见一声很细小的嘟哝：“如果是家属就可以名正言顺用特权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我，表情很认真，但音量放得很轻，像是不想让我听见，又故意让我听见一样。

　　我心头一颤。

　　仔细算来，我和周棋洛恋爱已经谈了两年有余了。此前他从没有提过结婚的事，我想是想过，但总觉得，还不到时候。
　　我们之间的感情当然不用质疑。只是，他太忙了。
　　我理解他的工作性质，他给我的安全感也完全足够，更何况我们早在一年前就同居了，怎么想都应该水到渠成地进行下一步了。
　　可我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始终觉得结婚离我们还是很远很远的词。

　　他向我分享有趣的事物时，像我的朋友；约会时，是恋人；在家里过二人世界的时候，像爱人；每次照顾关心我的时候又像我的家人。

　　他于我而言有许多种身份，涵盖了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我生命中所有必需的角色，他都完美地占据了。
　　然而这是他，第一次提及了结婚。

　　“棋洛。”我抬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想结婚吗？”
　　他愣了愣，而后紧紧地抱住我，清澈的嗓音压得有些低，在我耳边缓慢而郑重地响起：“想啊。每天都在想。想和你组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他捉起我的左手，在无名指上轻轻地揉着。
　　“薯片小姐这里少了点什么。”

　　心脏仿佛也被他轻揉得酥软一片。
　　我握住他的手：“你也一样。”

　　他抬头，眼中闪着惊喜的光彩，语气里含了细微的小心翼翼：“这可是你说的？”
　　我重重地点头。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重担似的，俯身将额头和我的相抵：“想到你如果没有这个想法，我差点就要哭了。”
　　我失笑，皱了皱眉鼻子：“又想惹我心疼。”
　　他调皮地笑了两声，在我额上印了一吻，柔声道：“希望薯片小姐能心疼我一辈子。”

　　·3

　　没多久他的休息时间结束了，被经纪人叫了回去。临走前他双眸晶亮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神情像在思索什么，我再三催促下他才离开。

　　第二天我终于知道他眼底的深意。

　　公司给他安排的生日会是下午五点开始，到八点结束。因为是他的生日，加上忙了这么久了，担心他状态不好，公司便给了他足够的休息时间，到下午再去化妆准备生日会就好。
　　所以很难得的，他终于能回家住了。

　　早上我是被暖暖的阳光照醒的。醒来时他已经不在身侧，窗帘拉开了一半，春日温柔的阳光倾斜进来，把褐色的木地板渲染成了明亮的暖金色。
　　“棋洛？”我坐起来叫了一声，却没听见回应。
　　我掀开被子刚刚下床，就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小小的木制宝箱。再略一抬眼，离这个小宝箱不远的地方又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若干个木制宝箱摆成了一条路线，从床边一直延伸到房门外面。

　　我心跳登时漏了一拍，某个预感悄然浮向水面。

　　我捡起脚边的木宝箱，小木箱没锁，里面躺着一张卡片——那是我们在超市相遇时，那包薯片里的。
　　我一个一个地看过去，里面都是很小的物品，但每一样，都是我们曾经交集的点点滴滴。我从来没有这样细致地梳理过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偶尔会回忆，但像这样从一点点的小事追溯串联起来，还是头一遭。回头才发现，距离我和周棋洛相遇已经过去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所有的事情又仿佛还发生在昨天一样。

　　和他在一起，时间真的流逝得太快了。
　　让人不贪心都不行。

　　最后一个小宝箱在客厅的大落地窗前。它被一只小熊玩偶抱在怀里。小熊整只被阳光笼罩着，周边泛着一层薄薄的柔光。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只小熊，和小时候周棋洛穿着给我送糖果的那身装扮一模一样。

　　我从小熊怀里拿起那个小宝箱，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糖果。
　　我忽然回想起更多的事，从现在，到很早很早的以前。
　　不论是幼时那段时光，还是长大后的重逢，他都像一束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进我的生命里，把他的那份温暖和灿烂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这时我的头顶被轻轻拍了拍。
　　我转过身，与幼时一样的放大版小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他又拍了拍我的头，另一只手从身后伸了出来，大大的掌心里，又是一个小木箱。
　　他双手捧着那只小木箱，往我身前推了推，乌黑的眼睛在光下明亮纯净。
　　他没说话，我也没问，就着他的掌心打开了那个小宝箱。

　　里面，又是一颗糖果。但是糖果的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丝绒方盒。

　　即便我猜到了，可这时的震撼，依然是再厚的城墙都抵挡不住的。眼泪在一瞬间涌上眼眶，然后冲了出来。我胡乱地抹着眼泪，喉间哽了千言万语，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想对他说的话太多太多了。

　　他一下子慌乱起来，一只手还捧着小木箱，另一只手把头套一掀，就来替我擦眼泪：“薯片小姐，你别哭，别哭……”他的动作和语气都很急切，带着不知所措的温柔。
　　可他越擦，我眼泪就流得越多。
　　渐渐地，他冷静下来了，动作变得耐心而柔和。
　　他软着嗓音：“本来以为能看到你笑容的。看来我搞砸了。”他笑得有些无奈。
　　“没有。”我抓住他的手，抽噎了两下，眼泪没刚才淌得凶了，“我这是……高兴的。”
　　他微微笑起来，把玩偶装脱了，从宝箱里把糖果和丝绒盒子取了出来。

　　糖果纸被一点点剥开，露出里面柠檬色的小小糖果。
　　他将糖果喂进我的嘴里，酸酸甜甜的柠檬味在唇舌间蔓延，清爽的甜蜜冲掉了鼻头的酸涩。
　　“好吃吗？”他轻声问。
　　我含着糖果，点了点头。
　　接着他将那个红色的丝绒小盒在我眼前打开，取出了里面精巧的戒指。
　　“那么现在，薯片小姐愿意嫁给我了吗？”他俯身，含着笑，嗓音放得极尽温柔与庄重，尾音仍带着他特有的轻俏上扬。
　　我一下就笑了，哼唧：“你就是算准了你今天生日我不会拒绝你是吧？”
　　他歪了歪头：“那你会吗？”模样有些可怜。

　　怎么会。
　　哪怕不是生日，他的一切我都不会拒绝。

　　嘴里的柠檬味已经变得甜腻无比，我微微踮起脚，将口中的清甜也分享给他。

　　“生日快乐，棋洛。”
　　“还有，我愿意。”

　　·4

　　周棋洛是我的朋友，我的恋人，我的爱人，和家人。
　　却又比这些分量更重。

　　有这么个说法：朋友十二画，恋人十二画，爱人十二画，家人十二画，所以十二的名字，叫做难忘。
　　然后有人说：朋友多一点，恋人多一点，爱人多一点，家人多一点，所以十三的名字叫做偏爱。

　　我想，那么他就是我的十三。
　　只不过，他不是偏爱。

　　是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