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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扬京幻云之酒鬼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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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
“恩人!”
“烦死了……”醉醺醺的那人不耐烦地转头,“叫魂啊!”
“恩人,是我们啊,您不记得啦?”
甄倒煤突然蹿出来,一脸真挚地看着那人。
只见他迷迷瞪瞪地打了个酒嗝,努力辨认,随即笑开了:“原来是你们啊……”
“是啊,是啊。”甄倒煤笑得谄媚。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见面了……”那人倚着街边的柱子,昏昏欲睡,“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甄倒煤一脸为难,“可能需要仰仗一下恩人您了……”
见那人突然皱起了眉头,甄倒煤赶紧补救道:“不过您大恩大德我们会没齿难忘,将来一定加倍报答于您。”
岂知他压根就没听甄倒煤说话,看着不远处的龙傲天勾起了嘴角,对甄倒煤问道:“欸,那人是谁?”
甄倒煤愣了一下,转了转眼睛回道:“我弟弟。”
“哦……”那人懒散无比,状似随意道,“他现在是一头受伤的小狼,未来恐怕不可估量。”
甄倒煤听了内心一惊,心说这高人的修为果然深不可测,而此时,龙傲天也凝视着那人,眼底划过一丝警惕。
“我说过,既然是缘分,就一定会帮助你们……”那人又重新站稳,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跟我来吧。”
甄倒煤难掩欣喜之色,得意地朝龙傲天使眼色,让他跟上。
后来,他们跟随那人拐进了一个旧胡同,地形十分复杂,左拐右拐都快把甄倒煤绕晕了,而且那人在前面身子晃的厉害,每拐一个弯就差点摔了,看得甄倒煤都担心他下一秒就睡在了地上,然而那人虽然看起来烂醉如泥,行为凌乱,实际上底盘却很稳当,一炷香后他们停在了一家破旧的院子前。
“到了。”那人呐呐自言,随即推开了松动的旧木门,“进去吧。”
陈旧的木门嘎吱作响,甄倒煤往里面观望了一下,拉着龙傲天走了进去,地面是由无规则的青石堆砌而成,石缝里长满了青苔,庭院西侧有一口老井,看起来干枯很久了。
“你们……嗝……”那人把他们领到一间简陋破旧的客房里,看样子,酒还没醒,醉醺醺地大着舌头,“今晚……就睡这里吧……”
“……”甄倒煤纠结地环顾了一下周围,赶紧朝那人道谢,“谢谢恩人。”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房梁上挂满了蜘蛛网,不知道是不是八百年没住人了,一进门灰尘满天飞,呛得甄倒煤一脸扭曲,这里面只有一张床,也挺破旧的,还挂着残破的蚊帐,竟一时分不清蜘蛛丝和它的区别。
龙傲天粗略地环顾了一下,便径直走向那张床躺下,也不嫌弃,过了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
“……”甄倒煤不好意思地看向那人,“恩人别见怪,我弟弟……还在长身体。”
那人一脸无所谓,只是情有独钟地握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地出了门:“走了。”
“再见啊!”甄倒煤朝他挥挥手,看他走远了,没了踪影,才舒了口气,走回床边,一言难尽地看着毫不客气地霸占整张床,鼾声如雷的龙傲天,他犹豫了片刻,推了推床上那人,埋怨道:“好歹给我留个位置吧,你把床占了,我睡哪儿去?”
然而,床上的人睡得很死,纹丝不动,甄倒煤服气了,看了会儿龙傲天的脸决定原谅他,虽然他睡相很差,但是脸还是能看的,于是甄倒煤也不客气了,飞身一扑,压在了龙傲天身上,使劲儿找空地钻,原本熟睡中的龙傲天被他折腾地不太舒服,皱起了眉,于是反射性地大手一捞把作乱的甄倒煤锁进了怀里,感受到怀里人安静了下来,满意地蹭了蹭后脑勺,复又陷入了沉睡。
甄倒煤:“……”
第二天清晨,甄倒煤照例带着一身的疲惫睁开眼睛起身,他拖沓着脚步打开了房门,清晨的阳光洒了进来,站在门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扭了扭酸痛的脖颈,紧接着在院子里做起了早操。
“呦呵,大清早地跳什么舞,奇怪。”
院子里传来了戏谑的人声,甄倒煤停下做操的动作,循声望去,只见昨天醉醺醺的人此时已经清醒了不少,但还是晃晃悠悠的。
“原来是恩人啊!”甄倒煤笑呵呵,“我这是早操,每天早上做了身体好。”
“真的?”那人径直走了过来,手上一如既往地晃悠着一只酒葫芦,“别叫我恩人,怪难听的。”紧接着他随手扔了一瓶酒给甄倒煤,对他扬扬下巴,“请你喝酒,本地特产杨梅酒,喝了是你的福气。”
甄倒煤握着手中的酒葫芦,迟疑了片刻,心下一横,拔开酒塞闭着眼睛往嘴里灌,这酒刚入喉有些微甜,后劲猛,不一会儿如烈火般灼烧他的喉舌,火辣辣的,甄倒煤忍不住扭曲着脸吐舌头。
那人目睹了全程,仰天大笑,看起来十分高兴,于是拍了拍甄倒煤的肩膀道:“不错,大家都叫我酒鬼张,以后跟着大家喊就成。”
甄倒煤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酒鬼张?”
“欸!”酒鬼张嬉皮笑脸,然后突然问道,“你弟呢?”
甄倒煤先是一愣,然后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他还在睡觉呢。”
“那你快去把他叫醒喽。”酒鬼张露出了一个随意的笑容,“我给你们找了个活计,去不去。”
甄倒煤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去,当然去,您先等一下,我这就去把那臭小子给叫起来。”
过不了多久,甄倒煤就拉着因为起床气黑着脸的龙傲天站到了酒鬼张的面前,酒鬼张审视了龙傲天一眼,然后突然笑道:“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不过小心伤到了自己人。”
甄倒煤和龙傲天面面相觑。
“走吧。”酒鬼张不再言语,又吊儿郎当地自顾自走了,甄倒煤见状赶紧拉着龙傲天跟上。
酒鬼张把他们领到了河边,杨柳依依,风光无限。不少身着布衣的百姓戴着蓑笠来来往往,有站在乌篷船上撒网捞鱼的,也有坐在岸边老老实实垂钓的,酒鬼张环顾了一下四周,冲一身材健硕、面相老实的人喊道:“老李,我给你找了两个帮手。”
老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走过来打量了一下甄倒煤和龙傲天,捶了捶龙傲天的胸膛:“这个,随我一起干活。”随后他把龙傲天给领走了。
“那我呢?”甄倒煤看向酒鬼张,一头雾水。
“你……”酒鬼张突然拿出了两根鱼竿,甩了一根给他,“跟我钓鱼去。”
过了片刻,他们披着一身蓑衣坐在岸边支着鱼竿钓起了鱼,酒鬼张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过杏仁,看起来有滋有味,他就喝多了话就有点多,跟甄倒煤唠起了嗑:“你觉得这儿怎么样?”
“挺好的啊。”甄倒煤一边望着鱼饵的动静,一边唠嗑,“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地方,不愧是人间京城。”
“嗯。”酒鬼张不置可否地继续问,“那你觉得他们怎么样?”说完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忙碌的老百姓。
甄倒煤环顾了一下斟酌道:“勤劳勇敢,淳朴善良。”
“嗯。”
随后陷入了安静,只余流水潺潺声以及周围的人声鼎沸。
“老李如何?”酒鬼张又突兀地出声。
“额……应该是好人吧,看面相蛮老实的。”甄倒煤纠结地看了眼跟龙傲天一起忙碌捞鱼的那名中年男子,手脚勤快,人也靠谱。
“你说的没错。”酒鬼张挑了挑眉,又喝了一口酒,“他是好人,不过人性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酒鬼张:“去年老李托我杀一个人。”
甄倒煤咽了一口口水:“那你杀了吗?”
酒鬼张瞥了他一眼,像是喝了一口凉白开一样平淡:“杀了。”
“……”甄倒煤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有了点冷汗。
酒鬼张浑不在意,侃侃而谈:“老李仗义,曾经借了不少钱给他朋友,没想到这笔钱吧,怎么要也要不回,老李也是好面子,只能有苦也往肚子里吞,可是后来他媳妇儿死了,因为没钱看病,老李仗义,朋友却不仗义,于是他某天找着我说是他媳妇儿托梦给他,让他宰了那个挨千刀的……”
甄倒煤舔了舔唇,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就这么答应了?”
“我可是要报酬的。”酒鬼张笑眯眯地又啄了口酒,“杀人多不干净啊。”
“哦……”甄倒煤又试探性地问,“那报酬是啥?”
“一首歌谣。”
“啊?”
“老李说他媳妇儿后头还给他唱了一首歌谣,我就问他,这老滑头死也不肯告诉我,非让我杀了人再说……”
“……”
“所以我就帮他杀人了。”
“……就这样?”
“就这样。”
甄倒煤无语凝噎地看着酒鬼张,竟然为了一首歌谣而杀人,还美滋滋的,这高人真是阴晴不定,看来他以后得小心点,可千万别得罪人了,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酒鬼张眯着眼睛看着表情变幻莫测的甄倒煤,打了个酒嗝:“你信吗?”
“我……”甄倒煤面色犹豫。
“我骗你的。”酒鬼张笑得狡猾,分不清真假。
“……”甄倒煤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坐了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真特么难受。
甄倒煤哭笑不得:“大哥,您能别忽悠我了么,我会当真的。”
酒鬼张又吃了颗杏仁,咬的嘎吱嘎吱响,然后喝了一口酒叹道:“你又怎知我上一句不是在骗你。”
“……”
不远处老李突然呼唤酒鬼张,于是他冲那边点点头作回应,趁甄倒煤愣神的工夫,酒鬼张懒洋洋地起身,临走前拍了拍甄倒煤的肩膀小声提醒:“鱼上钩了。”
等甄倒煤回过神来,发现鱼竿在拼命地往前拉动,他连忙收线,手忙脚乱地钓起了一条不大不小的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