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厮奋斗史》小仙人

11、第十一章

　　不爬山的不知山高，不下海的不知水深，进了贾府的库房，李知新更是深刻的感受到了。

　　荣国府从第一代国公跟着太祖打天下起，到现在也有五六代近百年了，而老国公贾代善往上的几代祖宗都是从军征战的。

　　谁都知道，打仗是最容易积攒财富的，尤其是初代国公，国朝初立的时候，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前朝那些王公贵族，世家大族的多年积攒的财宝全都被洗劫一空，成了他们这些新贵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说，光靠着战利品，府里这么多年积攒的财务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到的，更别说还有别的收益呢。

　　虽说府里这一代贾赦大老爷降了爵位，袭了一等将军的闲散爵位，这些年府里也颇为奢靡，可是目前却丝毫没有任何影响，不说府里还有许多田庄收益。

　　就是没有，就依着府里这些财物，只要没有巨大的开支，按着现在的用度也是能有支持近两代子孙的。

　　贾府的库房院子一个三进院落，占地是极大的，由于这里聚集这府里大部分的财物，所以看守是比较严格的，尤其是后院，由于是年关，搬进搬出的东西很多。

　　所以年底的时候，库房大门每天都是定时开的，方便各院管事妈妈拿着对牌过来领东西，当然领东西的时候是有库房的人为首，领东西的人只是跟着搬运。

　　出了库房还有人检查的，然后登记造册，有着很是严格且十分成熟的一套工作流程，要不然这么多东西，不这样弄，你拿一件我拿一件，到后来东西没了也不知道去哪了，还不把库房搬空了不可。

　　李知新是第一次来，所以比较陌生，不过有吴勇这个管着库房总管的儿子在，还没到地方就叽叽咕咕的跟他说了一通。

　　刚才进门看见余信发衣物的地方是第一进院落，大门正对的是五间高大的正房，中间一间是敞开的大厅，左边也有四间大厢房，正房是府里总管管事办公议事的地方，厢房属于账房办公地方，里面不仅有十几个账房先生，还有着几大屋子的多年账本，相当于现在的财务部分，财务部长就是林妈妈的男人，林之孝。

　　右边是高大的院墙，院墙和正房之间是一条通道，第二进的院落布局有些不一样，正中间的是五间和前面同样大小的正房，只不过中间一间是一个穿堂，穿过之后是第三进院子。

　　不同于第一进，第二进左边没有想厢房，而右边却有四间厢房，这厢房就是刚才发米粮的地方，厢房台阶下不远处就是李知新打算盘的位置。

　　左边没有厢房，却有套着一个小院子，吴勇说那个小院子里是府里的粮仓，当年专门修建的敖仓，可以堆放几千石的粮食，只是从没有堆满过，每年庄子运来的各色粮食也就三两千石的，就这还吃不完，这不每年都要分发一些给族里人。

　　听了这，李知新心里的算盘顿时打的哗啦响，三两千石粮食折中算，也有两万五千斤粮食，这还是一季庄子，合着府里目前两百多人也是足够的。

　　加上每天出去采买的肉食果蔬，还有许多的点心，不说主子们一天吃不了几两米粮，就是李知新多年没有吃过荤腥的，来了这些日子，肚子油水足，饭量也少了不少，一天也要不了一斤米粮了。

　　按着这样算，每年年底确实有不少多余的粮食分给族里和下人们的。

　　从穿堂进入第三进院子，第三进是规整的四合院，正房厢房都有，只不过这里的正房和厢房都十分高大。

　　这就是贾府公中的库房了，此刻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吴勇是老熟人了，跟门口看守的仆人打招呼道：“屋里缺个铜炉子，我进去找找。”

　　看门的也和吴勇熟悉的很，还提醒道：“我记得最里面好像有不少铜炉子，就是没怎么用过，都放在那里积灰呢，你去哪看看。”

　　吴勇笑着答谢，然后带着李知新等人进出了。

　　进去之后，李知新有些蒙了，库房这么重要的地方就进来了，不敢相信道：“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你以为呢，这里又不是天牢。”李贵显然也不是头一次进来了，见状笑道。

　　吴勇听了这话反驳道：“这里虽然不是天牢，进来容易出去却难，整个库房都是石条用糯米水砌的，坚固异常，进出就一个出口，有人把守，所以说你虽然进来了，但是出去想要带走一根针都不是易事。”

　　见吴勇这么说，李知新这才四处打量着，库房极大，且房梁极大，起码有四五丈高，是寻常房屋的两倍了，墙面上理由细小的铁质窗户用来透气，周边有没有树木，怕是老鼠也能以进来的。

　　库房里有两条横纵交错的宽敞过道，此刻径直的过道方向有不少人正对着清单搬运东西。

　　吴勇见状就带着李知新他们走了向右的纵道，大的库房被隔成了大小不一的小库房，譬如有堆码成山的绸缎库，各色毛皮库，瓷器库等等。

　　其中最震撼的是古董库，那么高的古董架子，上面摆放满了玉器摆件，金佛铜像的，还有各种金银铜锡等各种器皿摆件，还有许多的大箱子，上面贴着封条，东西海了去了。

　　一路走来各色紫檀、黄花梨木的床榻几案屏风妆台等上好家具都用不上，用满帐随意盖着，药材库各种珍贵药材用各种匣子装的满满当当，让李知新这才知道什么是百年世家，簪缨望族。

　　看着李知新惊呆的样子，吴勇笑道：“这有什么，这些都是公中的东西，府里各位太太主子爷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私库，东西虽然不没有这里多，可是哪一件不是珍贵难得的好物件，尤其是老太太，好东西多了去了。”

　　“走，这里东西都是有定数的，我们到里间去找。”

　　说着就带着快步走到了最里头，这里空间更大，东西却不是很多且种类繁杂，还都十分杂乱的摆放着，看架子上的灰尘恐怕很久没有人挪动了。

　　“这都是些损坏或是常年不用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一般都是当做损坏登记的，最后好了库房的人，今个进来不容易，赶紧挑些好的用的找的。”说着吴勇他们三个不顾杂乱就一头扎了进去翻找东西。

　　见状，李知新也不是闲着了，也翻看起来。

　　李知新首先在一个角落的几个开着的大箱子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挑了一块刻着兰草的砚台，磕了一个小角，但是丝毫不影响使用，当然府上的主子是看不上的。

　　砚台看着十分古朴精美，入手也是冰凉沉甸甸的，李知新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既然是府上的肯定是错不了的，于是就挑了这一件，剩下的好些砚台也就懒得看了。

　　然后又挑了一盒子湖笔，就是稍微有几根刺毛，都是好的，至于纸就更多了，有许些都是成刀叠码在一起，上面还打着大印某年某月安徽制造上等宣纸。

　　雪白厚实的宣纸上面只是稍微沾了水，干了之后有些印记，也只是外面的一些，里面好些都是只浸染了边角而已，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李知新直道可惜，要知道他到现在可还只写过最低劣的草纸，而且加起来还不到两只手的数，看到这样的好纸就丢弃了，直呼可惜了。

　　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拿了一刀，捆在一起也有一尺厚的，分量不轻。

　　然后又捡了一盒子断了的墨锭，弄好这些之后，李知新还想找一个小木头匣子的，刚发了月钱，他想找个东西装着，可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吴勇三人就找好出来。

　　他们三个不像李知新，家里什么没有，要是需要东西也不至于到这报废的地方找呀。

　　所以他们三个纯粹是带着寻宝的心思来找乐子的，不过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任务。

　　找了一大一小两个铜炉子，分别用来暖手暖脚的，原来是有的，可是李知新来了就不够用了，这是为他弄的。

　　还找了一个铜锅子，这是李贵找的，说是回去用来刷肉吃的，金文祥则找了两套残缺了的粉彩茶具和小碗，拼凑成一套，正好杯子小碗一样四个，一人一个。

　　这粉彩是官窑，金文祥问道碍不碍事？

　　吴勇说道：“要是成套的还值些钱，这都残缺了也就卖不上价了。”

　　听了这，金文祥顿时放心了，想着毕竟是官窑粉彩，也是值钱的，于是扯了一块布将它们包好，然后塞进了铜炉子里，盖上盖子。

　　见金文祥这样小心，李贵笑道：“这些个东西也值得你这样小心，府里老爷太太哪一个不是成套的官窑茶具磕着一个茶盖就直接扔掉的，哪一个不比这些好的，那些院里当差的妈妈家里不知有多少呢。”

　　金文祥也不肯吃亏，回应道：“既然这些不值些什么，你老娘在二太太府里当差，也没看见你哪一些残缺的好茶具来用，现在我拿了你还说这话。”

　　顿时李贵被堵得哑口无言，他老子娘是得了不少残缺官窑瓷器，可是都被他们又仔细配成对高价买了，而且他家也都是缺一个盖什么的，所以那里轻易让他拿的。

　　对于金文祥和李贵两人之间的斗嘴李知新等人早就习以为常了，吴勇对李知新问道：“找好了没，还缺什么？”

　　听李知新说要找一个装钱的匣子什么的，吴勇三人帮着找了一会儿也没有找的合适的，府里这样的哪里需要钱匣子的。

　　过了会，吴勇说道：“行了，别找了，这里怕是没有的，走，我知道有个地方肯定有你要的。”

　　然后就跟着他来到了放家具的地方，吴勇找了一个檀木匣子递给李知新，问道：“你看这个行不行？”

　　接过匣子，只见通体紫黑亮泽，整器呈长方形，正面为双开镂空小门，打开小门，上层橱柜表面分别贴傲骨松柏图；下层个面纹饰满工，均绘制如意卷草纹。

　　外面的小门中央由铜鎏金螭龙锁扣合，合页为铜鎏金处理。打开小门，内部分上下两层；上层为一单开小橱柜，拉纽处镶铜鎏金并置白玉拉环；下层为四个小抽屉，拉纽为铜鎏金处理并镶白玉。下承四个随形短立足。

　　提匣构造复杂，错综有致，设计巧妙，让人叹为观止。

　　李知新那里见过这样的东西，心里欢喜不已，可是看着东西知道价值不菲，拿着手里不舍道：“这东西太贵重了，赶明儿我还是随便找个瓶瓶罐罐就行了。”

　　可是说着又舍不得放下。

　　见状吴勇那里还不明白李知新的想法呢，笑道：“别的古董摆件我不敢说，这个你只管拿了，这些家具都是前几代国公夫人留下的嫁妆或是那些前朝留下的，放在这好些年了，府里的太太自己的嫁妆家具都用不完放在库房，那里会想到这里的，虽说府上有位小姐，可是还早，再说还有二太太老太太贴补呢，你不拿也是别人拿了。”

　　说着还降低声音说道：“我听我爹说，赖大爷就时常过来借家具什么的，后来说损坏了也没见还过来，于是就记损坏了事了。”说完还使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有了这话，吴勇老子是总管，他说能拿那必定是没有问题的，于是就安心拿着。

　　李贵和金文祥见了也眼馋，死皮赖脸的也想要一个，吴勇骂道：“你们要干嘛，又没有钱存，再说家里没有找老子娘要，保证比这还好。”

　　他们两人也是一时兴起而已，听了吴勇这话，顿时倍感面子，是啊，他们要比这还好的都有。

　　走的时候，路过瓷器库房，吴勇还帮李知新拿了一个笔洗。

　　出库房后，吴勇大头拿着两个铜炉子，金文祥一手拿着一个铜锅子一手和李贵抬着一袋中等材炭。

　　李知新抱着紫檀匣子和笔洗，头一次干这种事，跟在最后有些心虚，出来的时候他还特意弄了一块不起眼的破布包裹着。

　　吴勇拿着两个手脚炉子说道：“这两个炉子你看看，要不要登记，也是借着用用，开春就送来。”

　　看门的随意扫了一眼笑道：“这哪里用得着看，你只管拿去用就是了，还说什么还不还的呢。”

　　看门他才不管这是府上东西呢，总管儿子那些东西能说些什么呢，也都不是值钱的，就算拿了又能怎样，他们都是体面人，告了主子又能怎样，也乐意买个好。

　　于是只见他在登记进入库房的册子上，装模作样的写着某年某月吴勇进入库房一类的记录，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后面李贵金文祥照样如此。

　　可是轮到李知新的时候，看门的眼神看了看他怀里的东西，然后又看了看李知新，就这样来回看，弄得他紧张极了，这时候真想将东西送回去，说道自己只是拿着看看的。

　　可是到了这时候了，李知新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顾看门的眼神，假装没事的走了过来。

　　看门的知道这两件东西是登记在册的，不敢私自处理，刚想说话，吴勇说道：“也就一个破箱子和一个缺了口的笔洗，不能拿吗？”

　　听了这话，看门的都向死的心都有了，我的小爷，这东西能拿吗，都是有册的，也就是你们，要是别人没有对牌能轻易进去吗，更别提往外拿东西了。

　　看门的刚想说话，这时候看见吴登新进来了，赶紧向他投出一个询问的眼神，意思很明显，你儿子又过来拿东西了，这次不是自己拿，而是帮着别人拿的，你看怎么办？

　　吴登新扫了一眼，对看门的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看门的见了也没说什么，点头同样在册子上假装写着什么。

　　出了库房门，李知新感觉自己的里衣都湿透了，紧张道：“下次打死我都不敢来了，你们是不知道，都快吓死我了。”

　　看着李知新脸上冷汗直流，三人哈哈大笑，骂道：“没出息，要是这都吓到了，以后更大的事你还活不活了。”

　　“就是，再说不是有老吴在吗，这是他爹的场子，还能吃了你不成，你就是再拿几件也没什么。”金文祥笑道。

　　有了这件事，李知新对府上的认识越来越不同，主子家太有钱也不好，东西太多管不过来，最后全都成了下人的了。

　　回到房间，李知新赶紧将紫檀匣子和笔洗小心翼翼的放在炕桌上，然后拿着细棉布细细擦拭了一遍。

　　然后将今个发的工钱倒在了炕桌上，仔仔细细数了好几遍，他是五等份例，每个月是五百大钱，看着和一等差了好些，可是李知新满意的不得了，要知道他们乡下一个壮劳力一天也才二十多个铜板工钱呢。

　　而他这活不累还吃喝穿好的，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所以李知新现在是满足极了。

　　小心拉开匣子抽屉，将三个银角子并一百个铜板放了进去，然后又小心关好抽屉，将匣子放进炕柜里，关上炕柜门的时候，李知新还正了正白玉拉环才算结束。

　　而吴勇三个今个领了钱，放下东西也不收拾，围在桌子上玩起了牌，对李知新说道：“ 以前说没钱，现在发了工钱，来和我们玩几把。”

　　李知新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可没有你们那样阔气，输了就找娘老子要，我这钱是要攒着寄回家的，家里可是连饭都吃不上的。”

　　听了这话，李贵嘀咕了一句没劲。

　　倒是金文祥和吴勇两个倒是很理解李知新，所以也不强求，他们三个玩。

　　李知新就拿着两个脚炉子和铜锅子洗涮去了，过了一会儿就哈着气进来了，问道：“我刚才见厨房有新鲜的羊肉，要不我弄些过来，咱们晚上吃涮羊肉？”

　　“行呀。”听了这三人也来了兴趣。

　　于是开始各自说自己喜欢的碟料，芝麻酱，香油的，干碟什么好几种。

　　李知新记好之后，遗憾道：“可惜了，这时候没有新鲜的蔬果，要不然可得多美呀！”

　　“我当是什么呢？”金文祥笑道，“老太太郊外有个温泉庄子，种了不少新鲜瓜果，今个送了不少过来，我娘在老太太小厨房里，我去弄些来。”

　　听了这，三人都十分高兴。

　　李知新去大厨房弄羊肉，金文祥弄蔬菜，吴勇和吴勇负责生活烧炉子，随便弄些好黄酒过来，主要是为了迎合李知新，他还不太会喝酒，所以度数低的黄酒最合适不过了。

　　外面寒风刺骨，屋里四人一方，吃着羊肉锅子，烫着水灵灵绿油油的蔬菜，在咪一口醇厚的黄酒，好不快活。

　　这一晚，四人造到了半宿，喝了一大坛子酒，四人都醉了，四人关系也更加深厚了，成了铁杆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