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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春末 ...

  •   隔天一早,李澜叫来一个家丁,递给他一封信,说:“你去把这信给陈恪陈将军,一定要亲手交给他,如果他问起来,你就说是赵均的事。”
      家丁接过信,行了礼下去了。

      李澜刚吃完午饭,就被早上叫出去的家丁拦住,双手呈给她一封信。
      李澜接过信不知道为何脸色一变,她挥手让人下去,拿着信走进自己房中。
      她想了想才拆开手上那封信,规规矩矩的信封,上面没有一个字,封口处却用火漆封了。

      她拆了信,展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几字,却让李澜眉眼舒展。
      信上言道:未时后,拂金酒廊。

      李澜出门时恰好撞见赵均,赵均看她收拾的规规矩矩,便问道:“李澜姐,你要去哪吗?”
      李澜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笑:“怎么,你要一起吗?”
      赵均自己也刚从外面回来,累的不行,连忙摇摇头:“不了吧。”
      李澜本来就要的是这个答案,于是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留下一句:“等我回来,给你带景记的绿豆酥啊。”
      赵均笑:“好啊。”

      李澜到拂金酒廊的时候,陈恪已经坐在那里了,冬日的暖阳斜斜的照在他身上,窗外一支带着雪的枯枝伸了进来,恰好落在他眼角,闪着橙黄色的光。
      陈恪见她过来,站起身,请她坐下。
      李澜也没客气,开门见山的道:“今天我就是来跟你说一下赵均的事。”
      陈恪叫了一壶茶,一边倒茶,一边说:“请说。”

      李澜酝酿了一下措辞,刚想开口时,陈恪递给她一杯茶,左手稳稳托着茶杯底,右手虚虚的端着杯子。
      李澜接过杯子,放在手边没喝,想了想才开口:“陈将军,今日其实我没什么立场坐在这里……”她又斟酌了下,才接着道:“但是,我希望你明白知道赵均之于我的意义。”
      陈恪一笑,右手转着手边的杯子,道:“不只是姐弟之情这么简单吧。”
      李澜双手交叠着放在桌面,看着桌子上那支带着水珠的树枝,没开口。

      两人静默了很久,最后李澜开口打破沉默:“是,我对他没那么简单……算了,扯远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
      陈恪停下手,把杯子放了,向后靠去,看着李澜,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李澜犹豫了下,道:“昨天赵均和我说了一些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陈恪直觉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道:“请讲。”
      李澜道:“这么说吧,他之前听你们那里一个叫骆歧泽的人说你在用袁鸣之前把袁鸣的底细调查了个底朝天,并且以相应的方法让他衷心与你,赵均同我说,他有些……算得上是患得患失吧。”
      陈恪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口,说:“我没调查过他。”
      李澜微微摇了摇头:“不是我要这个答案,要的是他,我今天只是来告诉你这件事。”
      陈恪轻轻嗯了声,道:“多谢。”
      李澜眼神复杂,挥手:“不用谢我……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会插手。”
      陈恪笑:“嗯,我知道,那赵均……”
      李澜犹豫了会儿,道:“明天我会让他回去。”

      她说完后,就起身准备离去,刚走到楼梯口时,忽然听见陈恪在她背后道:“患得患失的不是只有一人。”
      李澜一愣,随后头也没回的下楼去了。

      也许是他顾及不周,但感觉这种从来东西不是一个人独有的。
      他总觉得应该在不久以后赵均会离开他,但他拿不准。
      就好像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咫尺之距,却仿若天堑。

      有些时候时间过的很快的,这种感觉是近几日江步青最明显的感觉。
      那日他从隆安王府回来后,就叫齐了秘密合谋的众人,道:“陈恪同意了。”
      苏止宁怀疑道:“陈恪这人与顾致关系如此之好,这其中必定有诈。”
      江步青摆手:“不一定,陈恪说顾致已经把帅印收回去了,每一次只有他出去打仗时顾致才会把帅印给他,所以实际上他一点实权都没掌握,对顾致也是怀恨在心。”
      苏止宁摇头:“不可轻信,须得试探试探。”

      但几天后,还没等他们开始试探,陈恪与顾致就那么华丽丽的掰了。

      朝堂上,顾致气的摔了笔,原本坚硬的笔杆“啪”的碎在陈恪脚边,伴随着顾致的怒吼:“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对策?!你怎么不直接出去当个土皇帝算了。”
      陈恪没说话,朝堂之上寂静非常。

      隔了会儿,陈恪抬头看着顾致,冷淡的说:“那就算了。”
      顾致被他气的不行,直接挥手让退朝,掷地有声的道:“陈恪到御书房来!!”
      陈恪站在正中央,听完顾致这句话,连礼都没行,一甩袖子跟着走了。

      顾致见他一进来,就吩咐让人关上门,随即道:“见了天子不用行礼吗?”
      陈恪眉一挑,一掀外袍,砰的一声单膝跪下。
      顾致转身听到这一声,心尖直跳,心想:我完了这次。

      等着众人都退下去了,陈恪也没起来,独留顾致一个人心惊胆战的背对着他站在桌案后。
      等门严丝合缝的关上后,陈恪还是没有起来,于是顾致扯出一丝灿烂的笑,转身下去把陈恪拉起来往他平日里坐着批奏折的地方走去,道:“您坐!”
      陈恪“哎呦”一声,道:“别了,我怕我马上谋朝篡位。”

      他随便的坐在铺了厚厚地毯的台阶上,道:“这次你想怎么做?”
      顾致坐在他身边,听完之后转头看他:“我还想问你呢。这件事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你在出主意吗?”
      陈恪:“……”他漠然无语了好久,才说:“不是,你这个皇帝究竟怎么当的?”
      顾致趁势往后仰躺下去,看着金碧辉煌的房梁,毫无廉耻之心的道:“这不你在吗……况且,如果别有选择的话,我也不会当这个劳什子皇帝。”
      陈恪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慢慢道:“你先把我贬到蜀地去,然后,我在想办法各个击破。”
      顾致答应下来,然后问:“那现在呢?”
      陈恪微微一笑:“砸!”

      站在门外的守卫听到在里面一阵沉默以后,随即传来顾致的怒吼:“陈恪!你想造反了是吗?!!”然后便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砸东西的声音。
      门边的守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砸坏的东西的惋惜。

      门内,顾致砸的及其小心翼翼。
      摔个砚台要注意不要把里面的余墨甩在了坐在一边低着头不说话的陈恪身上。摔个花瓶,注意些摔远一点,不要让碎片不小心打到了陈恪……总之,各种拘束。

      陈恪耐心的听他差不多把整个御书房摔的差不多了,才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轻飘飘的道:“我走了。”
      于是,顾致捧着自己唯一剩下的古墨,大吼:“滚!”
      十分真情实意。

      又过了那么几天,陈恪被顾致从朝堂上撵出来,余音还回荡在他耳边:“春末夏初给我滚去蜀中去!”

      赵均从丞相府回去后,就直接被陈恪送到了将军府,说是最近事比较多,顾不上,让他先住在那里。
      在他过来没几天之后,林正他们就接到了消息,于是一群人直接无视了陈恪的反对意见,直接上山了。
      美其名曰:陪陪小赵均,一个人多无聊!

      于是一群人在这个非常宜人的春天里经常坐在大厅里看着府上的家丁根据山上各种花树开花的顺序不停的变换府中的纱幔的颜色与种类。
      余将淋感叹:“奢侈!我泛花亭都没这么奢侈!”
      林正与胡沉早已经见过这种奢靡的风范,只是淡定的坐在一边看着一群人不停的感叹与抱怨。
      最后,听他们越说越离奇,只得解释道:“这其实也不怪慎苛……这个,是当时先皇传下来的,他也没办法。虽说这是将军府,但它好歹曾经也是一座行宫。”
      众人:唉!

      春末的事情总是多的,忙着准备出行的行李,也忙着参加一年一度的出青游。
      说好听了,是叫出去看看春天的景象,说难听了就是各家小姐公子出门会情人,或者单身的人们出门寻个好眼缘。
      当然,这种事情,余将淋他们怎么可能错过。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穿着花花绿绿的走向了城外一处叫做云清镇的小镇。
      赵均同张周同一起慢腾腾的走在队尾,两人均是身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一群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兴奋的人。
      张周同实在是个懒人,走着走着就不怎么想走了,问赵均:“想不想去哪里坐一下?”
      赵均也同意,于是两人合计了下,就朝着一处已经有些年代的,也没什么人经过的一座小桥走去。

      他俩坐在桥边,腿垂在半空,时不时晃荡一下,看着桥下潺潺流水,清澈的,平和的,有很多鱼的……
      张周同突然眼神发亮的看着赵均,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兴奋:“小赵均,你要不要学掷飞镖之类的东西?”
      赵均一愣,随即点点头:“可以啊。”

      张周同什么都没再说,就好像再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他利落的抬起自己一只腿,从腿边抽出一把银针。又从另一边抽出一些飞刀。
      赵均:……

      张周同捏了一把飞刀,看了看水底一只游得欢快的鱼,轻声说:“看好。”
      只见他手腕微微一用力,刀就飞了出去,下一秒水中连涟漪都没起多少,那条鱼已经被不知不觉的插|中了。

      张周同拿了一把刀给他,手把手的教他握住了,随即自己拿了一把刀,完全握在掌心,拇指按住,随即小臂用力,甩了出去。
      这一下直接把刀插|进了很远处的一个小树枝上,刀柄上的红布条微微晃动着。
      张周同示范了一遍,说:“看清楚了?试一下。”

      赵均就这样和张周同坐在桥上完全隔绝世界的弄了一下午的飞刀之类的暗器,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赵均整只右手完全脱力,整个人完全就是废的。
      张周同不一样,他手把手的教了赵均整整一天,首先是嗓子冒烟,其次也是整个人废的。

      两人转过身,准备去把飞完的东西一一找回来。
      一转身,就看见陈恪倚在一棵老树上,一只手握着一把乱七八糟的暗器,一只手转着一把刀。
      见到他们过来,直接把暗器一股脑的丢给张周同,又拉过赵均,说:“回去吧。”
      张周同和赵均两人想了想那个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远的不行的将军府,异口同声的道:“不!”

      陈恪看了看他俩的状态,说:“我说了去哪吗?你们这么激动。”
      张周同已经不想说话了,但看了看比他还废的赵均,于是他努力的清了清嗓,道:“那你说去哪?”
      陈恪转身径直往前走,也没回答他的话。

      等到赵均他们不明所以地跟着陈恪走到了一户农家门前,并且有人出来接他们的时候,才终于觉得看到了今日的尽头。

      赵均三人在主人的招待下非常舒适的吃完了饭,其实也不能算是舒适,毕竟就赵均与张周同那种狼吞虎咽的架势,看的旁人都不好意思下筷子,伸了筷子就好像夺了他俩的救命食一样。
      毕竟他俩真的只是早晨喝了一碗粥,几个馒头包子。
      中午……

      等到赵均终于注意到了桌上的情况,拿手肘不着痕迹的捅了捅旁边还在埋头苦吃的张周同。
      张周同分了一个眼神给他:“干嘛?”
      赵均朝着桌上瞟了一眼,示意:“你自己感受感受……”
      于是,张周同慢慢停下了自己的筷子。然后他把右手虚虚握拳挡在唇边清咳一声,道:“咳,抱歉。”
      主人一笑,示意他们继续吃:“无妨。”

      等着他们第二天回去时,众人已经站在门前拿着他们的包袱等着了。
      陈恪接过苍苍递过来的一个包袱,说:“那就走吧。”

      一路繁花似锦,蜀地悠远,路途遥遥,但他们都在。

      赵均一路上除了睡觉,基本都是在被虐待与痛苦与欢喜中度过。

      起初是他们看见张周同跟他走在一起,从飞刀教到银针,几天之后,赵均凭着每天挑灯夜战的激愤,基本能保证一半的成功率。
      于是,众人纷纷起意,开始自动又自觉的教起了赵均,也不管赵均是不是想要学。
      比如,余将淋。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可能今天还有第二更,如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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