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若无张显宗，无人爱我岳绮罗。》年少不自知

2、醒

　　张显宗吩咐手下去寻找顾玄武他们。
　　“回城里吧。”岳绮罗开口。
　　“是牙又疼了吗？”张显宗紧张地问。
　　岳绮罗想了想，说：“对，所以我这次想要拔掉，一劳永逸。”
　　两样都一劳永逸。
　　“好。”张显宗温柔地回答。
　　“先不用去找他们，他们跑不了多远的。”岳绮罗补充。
　　从前她修道时，曾在一本书上见过一句话：梦者，未成之实也。
　　凡夫俗子的梦多是内心欲望的反映，少有对未来的预测，可她不同，她道行深，所梦的便越真。
　　那个梦，让她心烦意乱。
　　她也不再急于去找无心，在她没有十分把握保证张显宗无事时，她还不想轻举妄动。
　　张显宗却有点疑惑也有点高兴。
　　他们回到了城内，去到上次那个洋人那里把牙齿给拔了出来。
　　张显宗有点心疼岳绮罗，因为那个洋人说，这牙齿虽然坏了，但不至于到拔掉的地步。
　　他们在城边缘的一间小宅子住了下来。
　　岳绮罗晚上又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无心他们通过那个洋人找到了他们……
　　张显宗又死了。
　　她救不活他。
　　第二天，岳绮罗让张显宗换房子。
　　第二天晚上，岳绮罗梦见张显宗出去给她买糕点，遇到了顾玄武，张显宗跟着他，然后又被杀了。
　　她没有赶到。
　　第三天，她严禁张显宗出去。
　　第四天晚上。
　　她没有梦到张显宗死。
　　她梦到的是他被她做成活尸后的部分。
　　她失败了。
　　梦里白琉璃将她的术法击溃，她眼睁睁地看着张显宗的灵魂化为荧星小点消散。
　　岳绮罗是被气醒的。
　　张显宗看着岳绮罗一脸怒容，关切地问：“绮罗，怎么了？”
　　岳绮罗死死盯住他。
　　“我梦见你死了。很多次。”
　　“我将你做成傀儡。”
　　“可你还是死了。”
　　又气又委屈。
　　气他的死去，气她的无能为力。
　　张显宗心抽了一下。
　　“那便不救了吧。”
　　她难得愣了一下：“你不想活了？”
　　张显宗看着她：“想。”但他停了一下。“我想活着照顾你。”
　　他柔声：“绮罗，但我更不想拖累你。”
　　“我对你来说太渺小了，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走吧，不要救我，好不好？”
　　张显宗没有告诉她，他美丽的小妖女，他也曾梦到他的死亡，他那好美的小妖女因为他变得脏兮兮的，沦落到荒郊野外吃老鼠的地步。
　　为了他，她一向珍惜的脸孔出现一道道裂痕，他心疼，他的小妖女应当是被放在心尖，捧在头上精心侍奉的，而不是亡命天涯。
　　岳绮罗动了动嘴唇，然后狠狠地说：“你的命不是你说了算。”
　　“好好好，我说了不算。”他哄着她。
　　岳绮罗却认真起来。
　　那些梦，像催命符一样催着她认清一个事实。
　　她，离不开张显宗。
　　她一直以为，把人长久地留在身边，便不寂寞了，就像她的丫鬟一样。
　　可她在井里的那些年，却很寂寞。
　　后来她发现了无心，她想，不用她费心留住的一个人，一个跟她一样的人，也许会更好，所以她对无心如此地执着。
　　可她还是错了。
　　那一个一个的梦里，在失去张显宗的那一刻，她想到的却是一辈子，她的一辈子，因为张显宗的离去，她的一辈子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其实也并非没有预兆，从她动了想要把无心的身体抢过来送给张显宗时就已经很明确了。
　　她想让张显宗永远留在她身边。
　　再没有人会对她那么好了。
　　若张显宗现在魂飞魄散，她会伤心。但她不会再做什么，她也无能为力，她能做的，也许是找无心报仇，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张显宗的影子从她心里渐渐消失，她便会继续纠缠无心。她是永生的，而张显宗敌不过漫长的岁月。
　　可是现在，张显宗是活的，是热的，她便不会让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