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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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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川一向是能不听训.诫就尽量逃的性子,隔空拿了竹筐和箬衣,动作很快就出了门,“我去采药。”
临走之前还给时亦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饶是时亦再无情,嘴角也扯出一个弧度。
有意思。
这场引诱和当初想象的不太一样。
“有烟吗?”刚才最后一支烟已经燃尽,他的烟瘾不重,但身边不能少。
冬青从茶几上的袋子里拿出一盒烟,沿封合处把塑料膜拆了,自己先拿一根才给他。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抽烟了?不是说人类的东西没一个好的。”时亦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给她点上。
烟雾在客厅里再次升起,比刚才还浓重一些。
两个人吞云吐雾,眼神迷离,各自有各自的看处。
“后山南面我养了一株兰花,你这几天寻个她不在意的时刻去挖来。”冬青吸一口烟,慢慢吐出,“你扔出去的那盆花,她养了很多年,有感情了。现在是被你的新鲜感掩盖住,等她回过神来肯定是会埋怨你。”
“行。”
“还有。”冬青从袋子里又摸出一个烟灰缸,“以后烟灰不要乱弹,她有洁癖。”
时亦作恶似的故意弹了一下烟,“怎么,这你也要管?她万一就喜欢我这幅样子呢。”
烟灰落在花蕊正中心,红的灰的,很是扎眼。
“你要是这么自信能在三个月内让她爱上你,我倒没有别的意见。”冬青的烟吸了一口就夹在指间,没再动过,“不过她心性简单,凭你的能力足够了。”
嗤笑一声,不知道是笑眠川还是她自己。
时亦有些不放心,问道:“外面……”
“我会解决。”
“行。”
又是沉默。
时亦八岁那年生死关头遇见冬青,这么些年全靠着她才能平安,家里人唯冬青是从,消失三个月可以说是去了山里修行。
“你怎么没有提前和我说?”时亦这是在不满。
“放你进来的不是我。”冬青慢悠悠回答,“是命运。”
他们原本商定等时亦这次拍摄结束去做个全身检查,全部指标正常后才送他进虚境,可提前了这么多,让人措手不及。
“呵,命运。”这两个字时亦这么些年听了太多太多,生下来后体质孱弱,如若不是时家资产丰厚用各种方法维持生命,他早就化为一缕魂魄。
医学不能解决的问题,家人想到了旁门左道。
唯有一个冬青真正让他好起来。
家里人还是不放心,病危通知书收多了,哪还有相信他能一生安乐的亲人。
成年后,奶奶做主找了几个门当户对的,期望用婚事挡煞,或是留个后代。
他久病难医的名头早就传开,搭上线的都是企图通过联姻更上一层楼的人家。
时亦处了几个,没多大意思。
说不上讨厌,就是没感觉。无论是家里张罗的还是圈内的扑上来的女人。
那段时间时亦一度以为自己取向有问题,可找了几个看得上眼的男人,还是没有兴致。
全副武装出现在医院心理科,正面对上了冬青。
这么些年,这女人非但不见老,反而更多几分韵味。
狭长通明的走廊里,他们各在一端,冬青要笑不笑地看着他,还真是诡异。
跟着上了天台,说给他讲个故事。
说之前让他听听就好,结束后却问一句“信不信这是真的”。
时亦这么些年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当然由不得他不信。
体质这么差和没有感情都是因为被种了忘情咒,解咒的方法她有,不过有个条件。
时亦这人无欲无求,一是因为忘情咒,二是被家里惯坏了,什么都能轻易得到,活着着实没有意思,不如听冬青讲故事来的有趣。
条件说出来倒也能接受,所以击掌为盟。
这誓约,今日起效。
交换过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你恨她吗?”时亦今日得见故事主人公,除了天真无邪瞧不出什么十恶不赦的样子。
“恨?”冬青好像听了个笑话,“你们人的一生虽短暂,但爱恨分明。我活了这许多年,倒分不清爱恨了。”
指间的烟剩最后一截,冬青远远地就看见了云雾迷蒙里的眠川,向她走来,只向她走来。
箬衣上的水珠滑落,掉落在土里,无声无息。
那一条小路上走来的,是从前陪她一起长大的眠川,是最骄傲的狐族圣女,从来不曾为什么停留。
又滑落一滴,冬青看见眠川本体的那条尾巴。
九尾只剩一尾,这不是她的眠川。
最后一口烟吸进嘴里,滚了几滚。
恨,
她该恨的,
是旁边这个人。
有谁知道呢,就让这一场引诱在朦胧里展开追逐,到最后得胜的,总归会是她。
淅淅沥沥的雨不止,湮没所有悄无声息滋长的情感。
眠川回来时只见到还坐在沙发原处的时亦,环顾一圈没找到冬青。
“冬青走了?”带着做坏事怕被人抓包的忐忑。
“在你后面。”时亦发现这小狐狸还挺好玩。
眠川吃惊转身,发现是被骗后把竹筐直接甩到了他腿上。
一双狐狸眼半是娇嗔半是怒。
“哎呦。”时亦假意装痛。
小狐狸又心软,上前察看伤势。
忙活半天给他敷上草药,末了还贴上一个符咒。
“这是防水的,就跟防水创口贴差不多,等会儿洗澡你可别去碰那块儿,不然伤口感染这条腿怕是保不住。”眠川老神在在嘱咐,是个称职的医者。
眼波含水,关心他的真意有几分。
“我这样怎么洗?”时亦坏笑,“一起?”
“爱洗不洗。”眠川丢下一句话转去了玉质屏风后面,等哗啦啦的水声出现时亦才意识到这是在洗澡。
玉质通透,天色渐昏暗,这客厅没有亮光,把屏风那头的风景看了个真切。
时亦自认这些年见过不少尤物,各式各样的都有,但每个都让他提不起兴趣,碰上一刻就觉得难受。
可刚才眠川搀扶,不仅没有排斥,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就这么看着身影,就有一种冲动。
真是久违了。
冬青的故事倒是有几分可信,若不是前世牵扯,怎么他就只对眠川有反应。
少女藕臂时不时扬起,自由舒展,柔若无骨。
时亦不禁想捏一捏,看看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看,老天爷就是这么赏脸。
“喂!我忘记拿浴巾了,你快帮我拿一条,就在卧室床上。”眠川在屏风那端喊。
时亦缓缓起身,草药很是有效,排解不少痛楚,但是走动起来相互摩擦还是有疼痛感。
他尽量缓慢。
眠川的床是一张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时亦这还是头一回见。
不过见怪不怪,这里的家具布置虽然有现代感但是很多地方还是用了从前的老物件,比如地毯和这张床。
从床上捞了浴巾给她送去。
浴巾上若有若无一阵香,他从前闻到过,一时间竟想不出这是什么花香。
站在屏风边给她递浴巾,脆生生出来一条手臂,还带着水气。
浴巾易主的瞬间肌肤相亲。
时亦的手臂也沾上一点水渍。
滑腻。
刚才那刻的感受。
他还在回味,里面已经整理好出来。
其实不算整理好。
眠川披散一头长发,发梢还在滴落水珠,顺脖颈而下。
高不可攀。
一条浴巾就披在双肩,交叠在胸前。
时亦移开眼,这姑娘旁若无人就换起了衣服。
浴巾被好端端挂在衣架上,衣物簌簌的声音,让人浮想联翩。
时亦竟然在想,就这么在一起也挺好。
让人沉沦。
“你怎么还在这儿?”换好睡衣的眠川回过身,脸颊因为沐浴熏染成红色。
她穿一袭吊带长裙,黑色如墨,直至脚踝。
包裹得严丝合缝却更在他的理智上放了一把火,熊熊燃烧。
这是诱惑,偏偏眠川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到底是谁引诱谁?
时亦终是转身,不自觉吞咽。
“你先进去洗吧,我把你的衣物拿出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眠川手里拿着百宝袋,一直在取东西。
越走越近,黑色长裙的裙摆随她动作荡漾,一圈又一圈。
时亦只能听话进去,不然他怕做出什么……
进了里间才发觉,洗澡水是引来的温泉水,只能坐浴。
倒是会享受。
水气氤氲间,源源不断的温泉水注入,他听见眠川搬了把椅子,再把衣物放在上面。
小狐狸在原地做踏步运动,一会儿又静悄悄。
时亦知道她就在原处,没有移动过。
低笑一声,本性难移。
或许站着看了会儿,也不知视线在哪里。
反正他背对着她,只能被看个背影。
过了会儿抬头才发现,正对面是一面镜子,把人看个一览无遗。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