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谎言》Heating

8、Chapter 8

　　“为什么要走？”回到破烂的小木屋时，洛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伊索尔德看向手上刚刚被拷上的金色镯子，戴上这个镯子之后诺兹多姆才肯让他暂时的从自己的视野里离开一会儿，他有点无奈地笑了：“诺兹他啊，太爱撒娇了。”

　　洛瑟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回答，呆愣一下。

　　伊索尔德继续道：“不过或许在别人眼里是自私残暴专横独裁刚愎自用吧。”

　　洛瑟：“……”
　　伊索尔德，微笑：“好像一不小心就说多了呢。”

　　过去的时候，诺兹多姆总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和他说话。

　　“泡泡(Bubble)，你不许和斯达(Star)玩！”
　　“不准摆盆栽，丑死了，哪里有黄金好看。”
　　“只可以穿我给你的衣服。”
　　“泡泡，你是我的，你不能和别人讲话！”

　　年幼的诺兹多姆是从不怀疑自己的权威的，因为伊索尔德生来就是他的小奴隶，是他的泡泡。

　　五岁的诺兹多姆从来不愿意和小自己两岁的弟弟斯达一块玩，他觉得是弟弟的诞生让他再也见不到妈妈，此外，弟弟的名字“小星星（Star）”也让他分外厌恶。

　　在他无数次把城堡撞得破破烂烂，和恶龙幼儿园的小朋友打架，把别人的鼻梁打烂后又无意间打伤了前来拉架的老师时，当时的侍女长终于同意，给他找一个皮糙肉厚的小伙伴。

　　伊索尔德当时已经被人定好了价格出售，不料却临时被拉到城堡凑数，弄出来选妃的架势让诺兹多姆挑选小伙伴。

　　殿堂里的小孩乌泱泱站了一大片，大多数是奴隶和穷人家的小孩送来供恶龙折腾的，满头长着藤蔓的，支棱着毛茸茸兽耳的，脚上有脚蹼的，各个种族应有尽有。

　　前排的人多是有备而来，甚至准备了自我介绍的部分，总的来说就是介绍自己挺牛逼挺能挨打，出生就下地，三岁揍魔兽什么的。

　　伊索尔德站在人群里，发呆。
　　稚气未脱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呢，你会干什么？”

　　伊索尔德偷偷瞥了一眼这个趾高气扬的小豆丁，小声的回答：“我会吹泡泡。”

　　诺兹多姆的五官飘忽了一下，思考了一阵这到底是个什么特别的能力。
　　他拍板道：“那你就叫泡泡好了。”

　　云里雾里地，伊索尔德荣幸成为了未来恶龙君主的“童年玩伴”。

　　恶龙一族的人也不大讲究，晚上睡觉前，两个小孩都脱得赤条条的泡在温泉里。伊索尔德碰到水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他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两颊，脸蛋泡得红扑扑的，他对诺兹多姆说：“你看我。”

　　然后整个人埋到水面下，一会儿一串串泡泡咕噜咕噜地冒出水面，表演完毕，他哈哈大笑着浮出水面，像只灵活的小人鱼。

　　诺兹多姆：有点蠢……不过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我也会。”他也一个猛扎子钻到水底，然后毫不意外地呛水了。

　　在遇到伊索尔德之前，诺兹多姆眼中的同龄种族分三类，第一类，不感兴趣的，如弟弟斯达；第二类，打架的对手，如恶龙幼儿园所有的小朋友；第三种，可以吃的。注：第三种在紧急情况下，可包括以上两种类型。

　　伊索尔德是全新的未知的类型，起初，诺兹多姆自信地把他归为“个人所有物”这一类。

　　两人的友情诡异而奇妙的发展着，瀑布般铂金色的长发，猫一样狡黠的绿眸，睡觉时抱起来软乎乎的，除去格外脆弱这一点，诺兹多姆非常满意这个小玩伴，直到他发现，这个所有物并不是百依百顺的，他也会拒绝。

　　比起每天都要被迫去恶龙幼儿园上学的诺兹多姆，伊索尔德住进恶龙城堡后的生活可谓是在天堂一般了。除去在上学日早起目送诺兹多姆，剩下的时间就是睡睡吃吃喝喝，在巨大的恶龙城堡里疯跑。

　　没过几天，几乎所有的仆人侍卫都认识了这个恶龙太子的小玩伴——一个看起来无比脆弱的金色生物，不知道如何坚强地在诺兹多姆身边存活了下来。

　　诺兹多姆不讨厌上学，只是每天放学后回到卧室看到某个嘴角沾着糖渣，抱着枕头睡得一脸幸福的生物，心中也会有些微妙的不爽感。

　　他把书包扔到脚下，蹲在床边，用食指戳戳伊索尔德的脸蛋：“懒虫，懒虫，起床了。”

　　睡梦中的伊索尔德皱着眉，神情严肃，突然“噗”地吐了一个泡泡，而后眉目舒展，心满意足地继续睡觉。

　　诺兹多姆被这一幕逗得嘴角上扬，他继续戳脸蛋，不过这回声音轻柔了些：“起床了。”

　　“噗——”伊索尔德闭着眼表情严肃地吐个泡泡。
　　“起床了。”继续戳戳。
　　“噗——”

　　“起床了。”
　　“噗——”
　　……

　　当年还没成为侍女长的玛莎站在门口，完完整整地欣赏了，传闻中脾气暴躁性格冷酷的小恶龙傻得冒泡的举动，她敲敲门：“咳……您该用餐了。”

　　诺兹多姆这才遗憾地住手，把伊索尔德轻轻晃醒。伊索尔德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打个哈欠：“诺兹，你回来啦！”
　　诺兹多姆在心里帮他接住下句话：可以吃晚饭了。

　　伊索尔德：“可以吃晚饭啦！”
　　诺兹多姆：“……”

　　诺兹多姆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一脸懵懂的伊索尔德，神情冷酷地甩出一句：“从明天起，你要陪我去上学。”

　　没睡醒的伊索尔德：“嗯？”

　　“我允许你坐到我的旁边。”常年在幼儿园交不到好朋友，只能一个人霸占两个座位的恶龙幼儿园小霸王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帮我拎书包，打饭、写作业——”

　　伊索尔德兴奋地打断了他：“我可以去上学吗？”
　　“……”诺兹多姆：“当然可以，不过重点不是——”

　　“我也要上学啦！”伊索尔德蹦下床，热情地给了诺兹多姆一个拥抱。

　　诺兹多姆：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感觉。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上学那天。左眼戴了只单边眼镜，头发花白的恶龙幼儿园园长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乖乖站在他面前的伊索尔德，低头翻着文件慢慢道：“……插班生……就去……嗯……小杜丽尔的班上吧。”

　　杜丽尔小姐是条性格温柔的蓝龙，现在担任诺兹多姆的弟弟斯达所在班级的班主任。杜丽尔小姐穿了条浅蓝色的裙子，站在门口冲伊索尔德笑着招招手，伊索尔德便高高兴兴地跑过去，牵着杜丽尔小姐的手离开了。

　　诺兹多姆站在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伊索尔德无比自觉的牵上外人的手，顺顺利利被拐走，愤怒扭头道：“我不同意！”

　　园长慢吞吞地从镜片里看了他一眼：“不同意哦……那就让小伊瑟拉……来跟我讲。”

　　伊瑟拉·诺弗勒(Ysera·Knopfleri) 现今最强大的深渊巨龙，坎丁城的君主——诺兹多姆的父亲，最重要的是，几十年前也是恶龙幼儿园的小朋友。

　　诺兹多姆：……
　　只能甩着手气哼哼地走掉。

　　老园长把文件翻过一页，微笑着自言自语道：“今天中午……就喝鱼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