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雪莲(gl)》苏牧

1、缘起

　　玄武之变后，太宗登基不久，朝中大臣接连遇刺。太宗闻而不查，令朝中人心惶惶。吏部尚书沈颜心知自己曾得罪过皇上，命不久已，连夜命心腹带着自己的儿子沈梦凡逃出长安城，送往杭州谢府。谢知秋与沈颜是结义兄弟，两家曾有过婚约。但当谢知秋听闻沈颜出事后，立即吩咐下人：如有沈家人求见，一律打发回去。
　　不出一月，长安城中传出消息：吏部尚书罪犯欺君，株连九族，当街斩首示众。尚有一子下落不明，全国悬赏通缉，沈梦凡的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又过了几个月，谢知秋也不见沈梦凡来投靠，这笔奖金想是得不到了，渐渐的也就忘记了此事。

　　杭州的晓月楼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儿趁店小二不注意跑了进去。双手捧着一只破瓷碗，一双漆黑的眼睛望着正在用餐的人们，却一句话也不说。站了一会儿，似乎是明白了对方不愿施舍给自己，便走到了另一张桌子旁边，依旧站着不说话。
　　店小二见了，忙走过去拉住小乞丐的衣领，想把他赶出去。坐在一旁吃饭的男子并没有阻止，面无表情地放了一个馒头在小乞丐的碗中，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
　　小乞丐抬头看着施舍自己的人，店小二也愣了一下。那男子一身黑色锦衣，表情冷漠，小二不敢得罪，放开了手，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小乞丐眨了眨眼，说了声“谢谢”便跑开了。店小二赔了一个笑脸，也忙着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酒足饭饱后，黑衣男子难得有兴致望向窗外，想寻找刚刚那名小乞丐的，却见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圈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圈子中，一个粗汉子正对小乞丐拳打脚踢，口中骂道：“妈的！看你是活腻了，敢偷你马五爷的钱？”小乞丐毫无还手之力，只是睁大了眼睛瞪着马五，手中的碗掉在地上碎成几片，白白的馒头在地上滚了一圈，沾满了泥沙。马五又打了几拳，看小乞丐没反应，鼻子和嘴角也渗出血来，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放开了手。小乞丐身子晃了晃，并未倒下去，反而站了起来，寻找刚刚掉的馒头。马五顿时觉得被骗了，骂道：“妈的！还敢装死骗我。”又是一拳揍过去。
　　“住手！”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人们纷纷让开道路，一个面带笑容的白衣书生不紧不慢的走出来，没理会马五的威胁，走到小乞丐面前，说：“孩子，你没事吧？”
　　马五见那白衣书生无视自己，心中火气更大了，提起拳头挥了过去。白衣书生头也未回，身子微侧，躲开了攻击，这一拳就落到了小乞丐的肩上。白衣书生趁马五收势不及，转身飞起一脚，马五被踢出五米之外，再也爬不起来，晕死过去。
　　小乞丐一言不发，捂着肩头，从地上拾起馒头。刚要咬，白衣书生先一步抢了过去，扔在了地上，“这东西脏了，我给你钱，拿着它去买干净的东西吃吧！”说着，便将一锭银子放到小乞丐眼前。小乞丐连看都不看，绕过白衣书生捡起了馒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咬了一口，胡乱嚼了几下就着鲜血咽了下去。白衣书生面子上挂不住，怒道：“小子！我好意救你，你怎的如此不领情面？”
　　“啐！谁要你救我了？刚才他刚要打我时，你站的最近，怎么不见你来救我？他打够了，你才出手，装好人么？”
　　小乞丐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楚，围观的人刚刚还在夸赞白衣书生，这会儿又开始窃窃私语了。白衣书生目露凶光，扬手拍向小乞丐的天灵盖，不知何时混入人群的黑衣男子皱了皱眉头，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甩了出去，犹如利剑，刺入了白衣书生的手心中。白衣书生吃痛，望见了黑衣男子，竟不敢去寻仇，捂着手灰溜溜的跑了。
　　人群散去，黑衣男子打量着小乞丐，心中一动掏出一颗药丸放到小乞丐嘴边。小乞丐想都没想，闭着眼吞了下去。
　　黑衣男子大笑，问：“你不怕这是毒药？”
　　“怕。”
　　“那你还敢吃？”
　　“我相信你，你是好人。”
　　“好人？哈……你服了剧毒，真的不怕死么？”
　　“你绝不会让我死的，不然你刚才不会救我。”
　　“有趣。”黑衣男子又笑了笑，说：“你随我来。”

　　万福客栈中，黑衣男子命人打好了洗澡水，又买了套新衣服放在床边，叫小乞丐自己洗干净后到对面的房间找他。小乞丐也丝毫没有耽误时间，洗净了身子，换上新衣服，将湿头发塞进帽子里，便立刻走到对面房里。
　　黑衣男子打量着小乞丐，原本黑漆漆的脸洗干净之后，竟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还要白上许多。猛然想起着几日见到的通缉画像，黑衣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记川。”小乞丐马上答道。
　　“姓纪名川？”
　　“不，我就叫记川。记忆的记，河川的川。我没有姓。”
　　黑衣男子愣了愣，突然狠狠地说：“哼！你明明是沈梦凡，还想骗我？”见小乞丐吓得不敢说话，黑衣男子又说：“罢了，记川就记川吧，路上也方便些。从今天起，你随我姓连，我叫连远山，是你的义父，明白么？”
　　小乞丐点了点头，连远山露出一丝微笑，又问：“你十岁了吧？”
　　“嗯。”
　　“这几个月来，你一定不好过。沈大人的事我也略有所闻，新皇帝易位夺权定不能长久，你若想为父报仇大可不必急于一时。先随我回连家堡，再作打算。”
　　连记川用力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