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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有点冒险的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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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杂志左翻右翻,抬头看她:“你知道的,我从不看书。”
宁嘉嘉回敬我一个白眼,把书抢回去,敲着封面对我说道:“时尚巨刊年度特辑,看看封面是谁?”
我眯着眼辨识了半天,好像是个七八线小明星,半天也没想起来名字。
宁嘉嘉笑得跟老妖精似的,得意洋洋:“池月乔不是想着上封面吗?拍了那么半天一张也不能用,最后陆铭随便用了个过气女明星,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才算是想起来,敢情我跟陆铭耍狠说不让他用池月乔的这些话他还真的照办了。
我这人挺怂的,表面上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其实特怕人家服软示弱,心里总觉得很对陆铭不住。
好歹他也是摄影圈的头牌,与我私交虽不甚笃,但抬头不见低头见,闹翻了面子上也挂不住。退一万步,将来我若真跟仇悦博撕破脸,今后还得在圈里讨生活,得罪了陆铭简直就是断自己财路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终于找了个借口把陆铭约了出来。
我俩约的地方是个僻静的茶艺馆,装潢清雅,消费高昂,贵的让人怀疑那盅茶壶里泡的是美金。
陆铭如约而至,只字不提之前的龃龉,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本来我是想好好哄哄他,结果陆铭自己跟个没事人似的,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陆铭是个GAY,圈里都知道,此刻坐在我对面的他宛若一个恋爱中的少女,满面娇羞,拉着我絮絮叨叨他刚好上的小男朋友。
我耐着性子听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失去耐心,生硬的打断他的话,随即献上了我谄媚的歉意:“那个…上次是我不懂事,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陆铭歪着头想了几秒,才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件事啊”,他随即瞪了我一眼,又翘起兰花指戳了我额头一下,嗲道:“你少来。”
我心中暗喜,看来他很吃这套,赶紧趁胜追击,又把一番他恭维,心里盘算着这次捅的篓子差不多就算翻篇了,正准备随便找个借口撤。
谁知陆铭突然拉着我手,语重心长的说:“姑娘,有一件事,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啊?”
陆铭见我神情无辜,惊呼:“天哪!”
半晌他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压低声音道:“程俊清在追你。”
我脑子一时卡住,开始拼命回忆,“程…程什么?”。
陆铭还在对面巴巴的说:“封面的事,就是程公子替我兜着,不然我还真不敢这么干…”
见我还在发愣,他用力按了按我的手背,“傻姑娘,抓住一个是一个,别到头来一场空。”
说罢他转身而去,留给我一个妖娆的背影。
敢情他突然成我人生导师了。
陆铭走后,我终于捋清思路,想起来他说的这个人。
介绍一下:
程俊清,帝都最大影业公司的二少爷,名声在外的集邮小王子,传闻两岸三地的女明星从未失手过。我在活动上远远见过他几次,衣香鬓影间,他众星捧月,一表人才。
这样高段位的男人,泡妞方式自然高雅又隐晦。
我对有人泡我这种事,还是略有女人的直觉。
一开始是宁嘉嘉接到了几个点名让我出演的本子,清一色名导演、大制作,普通小演员愿以千金换几秒镜头的那种。
再后来是我莫名其妙的荣获某权威电影节的新人奖,我那乏善可陈的演技获此殊荣已属不易,还劳烦了人家评委会主席给我颁奖,我一脸尴尬的捧着奖杯,主席笑眯眯的握着我手对我说:“凯淳真是前途无量。”
再接到仇悦博电话的时候,我因为受宠若惊,心突突直跳。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只能在娱乐新闻里看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连宁嘉嘉都开始说服我接受程俊清的追求,毕竟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池月乔已经彻底上位,仇悦博这颗大树下,我那仅剩的一点点可怜的位置都快岌岌可危了。
这个圈子多么残酷,没有靠山,连生存的余地都没有。
我用的是市面上最大size的手机,屏幕上硕大的“孙子”俩字闪烁着。
有一个瞬间我愣是没把孙子和仇悦博联系上。
那天正是我们万怡的老板请客,座上宾皆是衣冠楚楚的名流巨贾,宁嘉嘉见我捧着手机发愣,顿觉脸上无光,立即下狠手在我腿上掐了一把。
我倒吸一口冷气,龇牙咧嘴的瞪了她一眼,这才装模作样的起身往包厢外走去。
吃饭的地方在一个滨湖的私人会所,我出了包厢便急匆匆的跑到外面的露台上,湖边空气清冽,头顶星辰闪烁,而仇悦博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在哪?”
“在外面吃饭。”我强自镇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又平静又温柔。
“打算以后都玩消失?”
我心想这人可真够能倒打一耙的,明明是您与新欢四处恩爱把我晾着,现在却说的好像我才是那个负心汉似的。
当然,我只敢在心里发泄不满。
一阵沉默之后,仇悦博在那边轻笑一声,“饭吃完了吗?”
“唔…还没有”我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快了。”
仇悦博没说话,气氛再次陷入了谜之尴尬。
“对不起。”他突然冒出三个字。
“啊…什…什么?”
仇悦博跟我道歉?仇悦博,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和任何人,道过歉!
我把手机拼命往耳边贴得更紧,生怕自己听错了,心里却不知不觉的漫出一股莫名的喜悦。
“那天把你一个人扔在高速上,有点后悔。”他淡淡的说。
就轻飘飘的这么一句,我这段时间心里的怨怼、不满、忿忿不平,一瞬间都烟消云散。
我再回到饭桌上的时候,用宁嘉嘉的话来说就是,脸上弥漫着一种思春少女独有的兴奋的潮红。
我离开了才一会,桌上又多了几名贵客,老板正喝得高兴,手搭上了坐在他身旁主宾位上的一个年轻男人的肩膀,对我说道:“凯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我心情很好,人也俏皮起来,打断他道:“还用您说,程公子嘛,如雷贯耳。”
聂凯淳饭局上爱摆臭脸是出了名的,今天如此知趣,老板很满意。
我在圈里混这么久,早见多了肥头油面的土豪暴发户和俗不可耐的傻缺富二代,程俊清宛若一股清流,他既没有嚷嚷着逼我喝酒,也没有说出什么恶心人的肉麻话,只是微笑着对我举杯示意。
我心想这人果然人如其名,英俊的一塌糊涂,最难得的是在这乌烟瘴气的酒桌上,笑容如此干净。
于是我隔着比我家queen size的床还宽两倍的酒桌,也回敬了他一个真心诚意的微笑。
尽管这笑容,至少有八九成是因为我跟仇悦博的重归于好。
就算是重归于好吧。毕竟前段时间我一直担心仇悦博和我已经形同陌路。
我非常非常害怕这种与仇悦博像陌生人一般的距离感。这会令我寝食难安,惶惶度日。
十年前,在这里最好的私立中学,我是转学生,仇悦博比我大两级,高三学生的成人礼,低年级的学生都扒在礼堂外面张望,而仇悦博作年级代表,站在高高的讲台上。
那时候他清瘦但挺拔,是校草的标配,不像现在,总是一副生人勿斤的扑克脸。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在想,妈呀这谁啊也太好看了吧。
转学的事是聂真,我妈,擅自替我做的主张,本来万念俱灰的我,突然就成了怀春的少女,扭扭捏捏,又对上学充满了希望。
不过没多久我就发现,学校里没有人暗恋仇悦博,女孩们都是明目张胆的喜欢。
这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他这样的人,就算再沉默寡言,也还是耀眼,真的。
25岁生日前的几天,我给自己放了一个短假。
宁嘉嘉坚决不准我离开本市,我百无聊赖,只好把分布在帝都各区的高端Mall都闲逛了一遍。
赋闲在家的第三天,我在东城的一家shopping mall 逛到下午,猛然想起来仇悦博好像在这附近上班。
一时冲动,我决定去看看他。
这个决定整体而言有些冒险,因为我走到那幢摩天大楼下,才发现自己连他办公室在几楼都不知道。
仇悦博从来没带我来过他工作的地方。
这样一个下午,天蓝如洗,阳光清澈,其实有一点点晒,我在楼下徘徊了半个小时,终于下定决心,扶了扶墨镜,低头走进旋转门。
大堂里穹顶极高,工作时间,整个一楼都空荡荡,有工人推着洗地机在锃亮的大理石地板上来回擦洗,角落里有一间连锁咖啡店,坐了三两桌人。我从旋转门一出来,前台那两个穿着笔挺制服的女职员眼神刷的就朝我扫过来。
我不开工的时候一向邋遢,今天连头也没洗,穿了条破破烂烂的牛仔裤,趿着双后跟被我踩扁的乐福鞋,那两个女生的目光简直让我无地自容。
电梯前设有有门禁,没有ID卡无法进入,我只好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走到咖啡厅找了张桌子坐下,开始给仇悦博打电话。
电话还没有拨通,我又改了主意,决定先打给仇悦博的秘书叶宣。
仇悦博有好几个秘书,但我只有叶宣的手机号。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叶宣的声音很低:“聂小姐。”
他明显有刻意压低声音,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开会?抱歉,我先挂了…”
我正想挂电话,叶宣低声说道:“您等一下。”
电话那边静默了片刻,叶宣的声音恢复了正常:“我走到外面来了,聂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我很少找叶宣,所以他接到我的电话明显有点意外。
“仇悦博在公司吗?”
“仇总在开会。”他顿了顿,补充道:“集团董事会。”
我想想也知道这是一个又臭又长的会,仇悦博应该没空搭理我。
“那打扰了,你忙吧。”
挂了电话,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反而轻松起来。
我点了一杯冰拿铁,刚端起来送到嘴边,电话响了。是仇悦博。
“怎么了?”他声音听起来不太耐烦,甚至有一丝急切。
“啊…你不是在开会吗?”
“是,所以你怎么了?”
我开始后悔自己贸然来公司找他的决定。因为我磕磕巴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来找他的正当理由。
我总不能说我想你了。
“我…我路过!”
“你在楼下?”仇悦博抬高了声调。
“……”
我确信他不高兴了,这让我愈加后悔今天的决定。
买完单从咖啡厅走出来的时候,我垂头丧气,拖着步子只想快点消失。
“聂小姐!”有人在身后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