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薛舞

1、失聪

　　失聪 [明白系列小小说]

　　文/薛舞

　　对于平常人，失聪都是难以忍受的，更何况一个集团公司的总裁。

　　常亮苦恼了很久，因为他的听力越来越差，医院里面下猛药也好，用仪器也好，甚至助听器什么都试过了，不见好转也没有帮助。他计划了一个长休假，把公司交给副总打理，看看休息一下会不会有什么好转。

　　实在无聊的时候，他就开车再街上兜，还好耳朵不好并不影响开车。就在这一天，他看见了一家诊所，但是这诊所，是心理诊所，叫做“明白心理诊所”。恶俗的名字，但是解解无聊也好，看看江湖骗子怎么生活。他停车下来，走上楼去。

　　就是简单的门面小二楼，白白的门，唯一特别的是，门上有行字，“想想再进来”。有什么好想的呢？就因为大脑空空的才进来。常亮毫不犹豫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么晴的天，这屋子全部用窗帘遮住，但是却不压抑，安静的很，两盏水晶球灯在黑暗中有点神秘。草席上坐着一个长发女人，穿着亚麻长裙直至脚踝，脚踝上有一只很漂亮的树藤镯子，很古旧的样子，光着脚的她，脚趾纤细，她也知道来了人，仰头一笑，放下手中的书，说：“请坐。”她示意的地方就是她对面的草席，然后常亮就坐下了。

　　“我听到了！”常亮心理一跳，这句话差点喊出来。他心里狂跳，抑制住激动说：“你刚才说请坐对不对？”

　　“你本来就听得到。”那女人细语，“哪怕我声音再低，你都听得到。”说到最后已经接近耳语，但是常亮居然还是听得到。

　　这个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出了他的心理，刹那间常亮开始那种随意的心态转变成敬畏。

　　“你这个病不难治，也是我见过的最轻的病人。”她撩起长发，将一只耳环取下，戴在常亮耳朵上， “你好了要还我。诊疗费三十万。”

　　“惊人的贵。”常亮听到价钱，马上回到生意人的角色。“我能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我不是医生，我是心理咨询师。”女人无意多说什么，笑笑，“下一秒我改变主意，就是六十万。你可以现在就将耳环还给我。”

　　常亮将信将疑的开了支票，但是挥了挥手说，“没有效果我会让你的店倒掉。”

　　女人也学他挥了挥手：“你先拿着，等你好了，和耳环一起带来。”常亮走到了门口，听到女人说， “但是，你不可以和任何人说起关于这耳环和这诊所。”

　　直到回家，常亮还是恍惚的。这件事情，好像是太有奇幻色彩了，可是耳朵上那耳环还戴不习惯的隐隐作痛。不管怎么样，可以上班了。

　　“告诉我太太我去上班了。”常亮和家里的钟点工阿姨说。

　　“太太在您身后呢。”钟点工阿姨指指他身后。

　　“萱怡，那我上班去了。”常亮看了看太太，他多年以来的贤内助。

　　“好。”她点点头，一如往常的平静，转身上楼去了。

　　“好寂寞————好寂寞————好寂寞————”

　　常亮的耳朵突然听到了这空荡的声音，从萱怡走的方向，这声音一直跟着她的背影。这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萱怡，停下来，停下来！”常亮捂着耳朵，觉得再也承受不了这声音。

　　他太太诧异的回头，她并没有开口，嘴唇都没有动一下。

　　“好寂寞————好寂寞————好寂寞————”这声音不曾停过，就是萱怡的声音，难道是她的心里发出来的？

　　“我突然，不想上班了。我在长休假，你有想去的地方么？”常亮试探的说。

　　萱怡的眼睛突然发亮，那声音也停止了。

　　一个月后，常亮回到公司，发现公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差劲，还是蒸蒸日上，不禁感慨。在立会的时候，他正要开口，突然听到更嘈杂的声音。

　　“快点说完，我要去找xx秘书约会。”声音是他最信任的那个市场部经理。

　　“公司的原料部有问题，可惜总裁只喜欢市场部的，报喜不报忧，我就不说了。”来自原料部经理。

　　“销售部的压力太大，不然我跳槽吧。”来自销售部经理。

　　“千万不要发现我和市场部经理的假账。不过市场部经理会搞定的，总裁就是总是独裁，就活该。”来自财务部经理。

　　常亮突然笑了。“从今天开始，你们说，我听，需要我处理的事情和你们认为紧急的事情，汇报给我听。”他坐了下来，气定神闲。

　　一个月以后常亮来还耳环，久扣门都不开。他把耳环和支票还有一封感谢信从门缝塞进去，徘徊良久，才离开。

　　-------------------------Let’s listen, or ears will turn us to a Dea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