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梨园村聚捉水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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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晓生出门前锁门的好习惯导致了三人无处可归，已是深夜，他们又不好去敲别人家的门白添惊吓，只好披蓑冒雨寻了个破马厩，小的刚能遮雨。
子言鹿鸣先一步告辞，本来三人可以用天梯和他一起回地府，或者找个近处的仙居休息，但是碍于某位晕天梯，只能罢了。
夜雨静谧，凉风习习，有情调的人大可在此雨此景下作诗一首抒发一下寻得避处的喜悦之情，或者提笔刻诗文，给后来人扶栏寻迹的乐趣。
好在三人没那么闲。
王子笙又吹笛，悠扬入雨声,人心亦自静。墨太白听着发困，欲睡间，手上传来凉痛。被女鬼咬了一口的地方沾了雨水，有些发青，他撕下袖口的一块布缠上，偏头打了个喷嚏。
“冷吗？”岳独酌道。
墨太白打了个寒战，心中诧异：真的假的，听错了吧，岳独酌关心他冷不冷？
水顺着湿答的头发滴到鼻尖：“冷！”
一只手轻抚上他的后背，柔和的倾一股温暖的灵力，墨太白受宠若惊，灵力生热，并不是什么稀奇法术，他自己也可以做，岳独酌亲手给他驱寒，让墨太白心中一暖。
他笑道：“师父，你可算想起关心关心徒弟了。”
岳独酌无言，只是静静的流转灵力。墨太白觉得无聊，用脚数石子玩，数着数着又要睡了。脑袋顿了一下，摇头清醒了清醒，张嘴想说点什么，不经意间发觉岳独酌在看他。
于是回了那目光一个笑容，说道：“我好看？”
岳独酌眼睫轻扇，眼睛移了开来，仍不说话。
墨太白又缠着不放了：“哎，仙君，师父，桃陵仙君！你说说话，别老憋着，难受不难受！”
一番无理取闹的胡扯胡问下，岳独酌嘴角都忍不住抽了几抽，他把传灵力的手撤回，道：“安静。”
“我知道，我就说几句话，干嘛不传了！”墨太白又把岳独酌的手拽回来强行放在背后。“我不说，师父你说。”
墨太白摁着岳独酌的手不放了，岳独酌轻叹，微声道：“你，像我一个故人。”
笛声停了。
一字一句墨太白听得真切，又模糊。
笛声再起时，接了段他不熟悉的旋律，飘荡了一会，才连上方才断音之处。
“这样啊，挺好的。”墨太白望向别处，静默之后，话锋一转：“这元夕劫背后肯定有什么，回去好好查查。”
话题转的之生硬，叫王子笙都无语良久。
岳独酌道：“那女鬼比较蹊跷，只她出了法阵，且她没有死在百鬼街，像是被淹死。”墨太白认真道：“还有那白衣鬼，也比较奇怪。”
“执念非常，生前不凡。”岳独酌肃然道。
两人画风转变之快如同翻书。王子笙手指一滞，停了吹笛，道：“不管如何，都已化作尘土，深究无用了。”
化作尘土，深究无用。就像韩东篱是个万恶的叛国逆贼，苏信是个立下汗马功劳的智谋相国，都已盖棺定论。即便其中多少曲折血泪，都无法诉说了。
墨太白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道：“反正我闲，深究一下也无妨，好奇么！”
王子笙顿了顿，说道：“我记得在上届盛宴上，文曲仙君门下的一画师曾展出一幅画卷，名为《元夕上河图》，画的是人间元夕佳节，花灯夜市之景，美轮美奂，壮观至极，叫人印象深刻。小少爷若想知道，大可去文墨阁一探究竟。”
墨太白道：“这天底下的元夕花灯夜市多着呢，你怎么知道画的是哪个。”
王子笙说道：“只是之前偶然得知那画师升仙前籍贯是在彼岸镇，今日听元夕劫一说，想两者会不会有联系。”
“哪有那么巧的事。”墨太白道。
王子笙不在意的笑了笑。
次日，墨太白醒来的时候，彼岸镇已沸腾许久，人人都传昨夜镇东方有一道乍明的火光柱，说是神仙显灵，除邪避鬼保佑平安的，越传越玄，于是乎镇上人一大早就哄跑到百鬼街烧香磕头去了。
三个神仙没有闲工夫去凑这个热闹。天熹微，雨稍停之时，便离开了彼岸镇。
……
溪水清可见底，小红鲤浮空歇息，被投下得人影惊动忽地散了。墨太白捧了一鞠清流洗脸，仰天爽叹一声后，转头道：“要捉的鬼在哪儿？”王子笙指了指墨太白身前的饮水溪。
“水鬼？”脑光闪了一下，“不会和害死狗子的是一个吧？”
王子笙面露焦色：“害死人了？”
大概就是一个了，墨太白站起：“严格的说，没有……原来你早就知道这饮水溪生着只水鬼，我浅遇过他，不完全估计，那水鬼厉害得很。”
王子笙松了口气，淡淡道：“起初，我以为，能控制得住。”
墨太白道：“能控制得住你就不用来找我了吧？”
“我只能将其约束在一个范围内，奈何不了他。
溪边踱步，墨太白思虑了一会，他似是在王子笙脸上觉出了不安，胸中浮起一阵疑惑，张嘴欲问，又顷刻咽回啧了一声，又踱几步。
“心智如何？”墨太白道
王子笙摇摇头：“大概……不高。”
水鬼属于天鬼，这天鬼也分高等低等，决定于心智的高低程度。开智初期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鬼由阴生，多数鬼在开智初期都是生长于阴晦黑暗的环境，难念会养出恶的根性。当年冥白初开智不久，便被岳独酌带回桃陵，受桃陵玉露的熏陶，清风月明的滋润，这才没沦为恶鬼。
至于后来的事，都是他自己作。每每想到，墨太白便一阵悔，悔完继续没心没肺的活。
一只低心智的水鬼，肯定乖乖的不会乱跑，就呆在水里，就算当初他借着狗子的身体出来了，没附身成功，也是徒劳。就跟一个三岁小孩逃出去玩没成功一样，不回家他还能回哪儿？
有点可爱。墨太白想起某只鬼的低心智时期，就是个每天粘着岳独酌甜甜的喊：仙君我饿了，仙君我困了，仙君仙君仙君的小白糯米团……脸部就不由得抽搐。
这神走到九霄云外去了，好不容易拉回来。墨太白拍了拍脸，清醒道：“开始开始！”
“如何做？”
墨太白道：“这水鬼水鬼，自然有融于水的能力，若是在水里对付他，那就是在老贼巢里喊捉贼，即便是桃陵仙君，也很难应付得了，对吧，师父？”
岳独酌点头。
“所以说得引他出来，”墨太白道随即从六合藏界里唤出破尘，在手中掂了掂，用剑刃在手上比划道：“还得放血。”
王子笙抬手止住：“这是饮水溪……”
“没办法，总比任他在这里害人好吧，”墨太白用破尘在手上轻轻一割，细若丝的伤口处缓缓沁出鲜血，他把手往水里一插。红浊便顺着清水飘散开来。
另一只手则在指指点点：“鬼对这些带血腥的玩意儿异常敏感，这水鬼呀，尤其。本能见血缝就钻，简直跟水蛭一般，低级点的水鬼就以水中的阴秽之物为食，虽然听着有点恶心，但这可是水鬼的一个很大的好处，养一只就能净化水源啊！”
继续道：“这溪清澈非常，这鬼肯定饿得慌，约莫着很快就闻着血味过来了。”
两者若有所悟，敬听。
……
许多时间过去了，墨太白把手从水中抽出来，骂了一声。
“手都要泡脓了。”仿佛天空飘来几个大耳光，打得墨太白不甘。又撸袖子提剑：“再割！”
王子生又止住他：“算了吧，另想个法子。”
看着他，墨太白捞起水底一把土，捏了捏，又放下道：“好罢。”
起身，而那抔泥土化成浊水，负隅顽抗，不肯散去。
好不容易直起蹲麻的腿，没走出一步，墨太白便觉身后一股凉意，头稍稍回望了一下，发现没什么，转回时又不经意的瞥到了脚下，脊背登时一麻，迅速跳开。
他脚边有一只黑乎乎的手啊！
“我——”晚了一步，脚腕被死死扣住，几乎瞬间，冰凉沿着双脚袭上全身，喉咙在发出一个音节之后迅速被锁住。
两人闻声转身，双眼一瞪，作攻击状。
“别动！”喉结冲破枷锁，喊出了这沙哑且仿佛混杂两人音色的一声，因用力过猛，墨太白的口腔中涌出一股铁腥味液体，咳散在地。
接着他有点发懵。
一个声音是他自己的，另一个……为何有些熟悉？
岳独酌的符咒已经飞出，在墨太白身边围绕成了一个牢。
墨太白的全身像是被黑夜所裹，只露出一张眉头紧皱的脸。
太大意了，这玩意儿居然还懂得伺机而动！
手心处以及另一只手的手背，传来一股灌水的凉疼，分明是方才刀割处和，女鬼咬的伤处。果然是见血缝就钻！
岳独酌手一紧，牢阵的符咒嗞嗞闪出金光，聚在墨太白身上，墨太白全身一震，手似是能动了，像挂了几斤锁重般吃力的伸向腰间，取下一只布囊。
解开，抓了一把红色亮球。
随身携带火跳蚤，关键时刻保命！
选了个比较优雅的姿势，双手合十，猛的拍爆了一掌火跳蚤。
瞬间，掌中的火光烧碎了黑暗，附于墨太白身上的污秽纷纷散向四面八方。手上的冲击力极大，支撑身体的依靠散去，墨太白一个不稳，险些跪倒在地，化作一个翻滚，离了溪边。
然后甩了甩手：“妈的，烫死我了。”
不待他站起，岳独酌踏步上前，符咒大散，追向一点。
那一点，正是四面八方散开的黑色碎片汇集之处，逐渐凑显出了一个人影，两道狰狞的红光混在如瀑的黑暗里，正是人影的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梨园村聚捉水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