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情长》清酒丸

10、第十章

　　禾笙已经记不清这是九月离世后的几天了，她过的浑浑噩噩，八月的丧事全是夏铎一手操办的，禾笙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九月的葬礼她没有参加，葬礼那天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在大街上像个游魂一样四处游荡，她没法忘记九月当时表情，那么平静又那么绝望。

　　夏铎最后是一处公园找到禾笙的，要不是他最近觉得禾笙有些不正常，在她身上放了追踪器，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到找到她。

　　“笙笙。”夏铎把禾笙的头埋在了他的胸前，他轻轻地拍着 禾笙的后背，安抚着她。

　　禾笙觉得她的眼睛很痛，涩涩的，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她直愣愣看着夏铎，夏铎被她看的低下头去，他不愿面对禾笙的眼神，这种眼神他在九月眼里看到过，一种难过到近乎绝望的。

　　“她……她死了……”禾笙哽咽着，她的身体都在颤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夏铎知道，所以他心疼禾笙。

　　“九月……死了……她就在我眼前那么跳下去了……我……她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她怎么能就那么死了……我，我都还没告诉她我的心意，她就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禾笙抖得越来越厉害，她也早就泪流满面。

　　禾笙喜欢九月。这件事夏铎一直都知道，从中学开始。

　　以前九月把禾笙手弄断那次，其实禾笙一直都是阻止夏铎去找禾笙的，可是禾笙最终还是犟不过夏铎，再看到被老师教导办公室的八月与九月，禾苼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她现在害怕见到她们，虽然是她们把她的手弄断的，但是她心里真的不怪她们。

　　看着九月那么维护八月，禾苼说不嫉妒是假的，可是她们是亲姐妹，就算她们关系再怎么不好，还是会在对她们不利的情况下选择维护对方。

　　禾苼对夏铎说算了，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她不想九月出什么事，更不想看见九月去维护另一个人。

　　夏铎知道禾苼是喜欢九月的，可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气不过，替禾苼感到不值。他看了八月，又看了禾苼，深深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决定算了。

　　禾苼第一次注意到九月是在开学的前几天，后者不知道犯了什么大过，在全校面前通报批评，当时的九月脸上满是风轻云淡，好像被批评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可能是自己的生活过的很压抑无趣，禾苼得第一反应就是，她很羡慕九月。后来这种羡慕因为九月救了她一次就开始变味了。

　　禾苼是三好学生，长得好看，成绩好看，也纯的可以，所以她被别人带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想，也一直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后来她知道了她是被找麻烦了，可是怎么办，她只有一个人对方有五六个人，虽然都是女生，但是到底还是只有挨揍的份了，她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被找上麻烦，两种从来没有交集的人。

　　她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了，然后就听见了九月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禾苼睁开眼，就看见九月站在那里。毕竟是一个学校的，还都是不怎么学好的学生所以难免会认识，然后听见其中一个人道，“是九月啊，要一起吗。”

　　九月看了一眼禾苼，然后又扭头去看说话的那个人，“不了，现在没什么兴趣。”九月顿了顿，“快上课了，教导主任应该要去查人了。”这几个人，九月是认识的，比她高了一年级，已经记了两次大过，如果再被抓到就要被劝退学了。

　　她们互相看了看，然后对禾苼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找你——谢了。”最后是对九月说得，然后就跑了。

　　九月上下打量着禾苼，笑了笑没说话，就转身走了。

　　后来禾苼就越来越关注九月，她就越觉得九月不像个坏学生。夏铎察觉到禾苼有些不正常的时候，那时候禾苼正在帮九月在老师那里说好话，因为九月最近又犯了事，这次是因为逃课的事，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

　　夏铎在等着禾苼回家，站在门外边，里面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有些惊讶为什么禾苼会帮九月说话，在他的印象里禾苼挺讨厌九月那样的人，没素质，品格不端，粗俗，九月各种负面评论都有，所以夏铎也很蒙圈。

　　等到禾苼向老师道了谢，走出来还顺手关了门时，夏铎说话了：“苼苼，你怎么会帮那个九月说话？你们什么关系啊？”

　　禾苼直直的看着夏铎，夏铎有些不自在了，咳嗽了一声，“苼苼，你别这么看我，怪惊悚的。”

　　禾苼叹了口气，“走吧，等会在路上和你说。”

　　他们两个出校门走在那路上，路上的人可见的三三两两，“我喜欢九月。”夏铎惊讶，“什么！？喜欢？不是啊，苼苼啊，咱不和那种人做朋友啊，你看啊，她说脏话、逃课、打架，和咱不是一路人啊……”

　　“我知道。”禾苼就把那天九月帮了她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出来，然后，禾苼又说道：“我喜欢九月不是朋友的喜欢，是像恋人的那种喜欢。”

　　夏铎还没从禾苼被找麻烦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被禾苼吓到了，“你你你……你你……”夏铎半天没说出话来，他真的是被吓到了。

　　“你知道的，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就是第二次禾苼被找麻烦了，禾苼也搞不清楚她怎么就招这些人了，禾苼还是以为和第一次一样可能要被揍一顿，但是她们做得的更过分，打算扒掉她的衣服，拍照发到网上去。

　　九月今天心情很不好，她刚和八月吵了一架，说是吵架不过就是她单方面的，八月还是那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她最烦的就是八月这样了。所以在被去打架的时候，九月觉得她需要发泄一下，然后就去了，她去了之后突然又没了兴致，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感觉不是很好，所以她就站在最外圈，也没看见被整的那个认识谁，九月沉浸在自己情绪里，完全不关心其他事。一同前去的人看见九月就低着头站在那里，叫了一声她，九月没听见。九月没听见，但是不代表被人没听见，禾苼听见有人叫九月，她不知道当时自己的心理是怎么回事，她突然不想反抗了。

　　“九月。”禾苼叫了一声，见九月没反应又叫了一声，“九月。”

　　九月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她，她四处看了看，没看见其他人，九月准备去找个人问问，然后还没等她问，就看见禾苼被扒了衣服，九月皱着眉头，她很不喜欢这样，她觉得这样过了，她制止了要拍照的那个女生，然后让禾苼穿好衣服，就再也没说什么。

　　后来夏铎等禾苼回家的时候从别人口中听见了这件事，他很生气，没有等禾苼从教室出来，他就去找九月了，他觉得九月对不起禾苼，不配禾苼的喜欢，可是他忘记了，九月从来就不知道禾苼喜欢她。

　　禾苼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出了教室，她不想夏铎看出什么端倪，可是等她从教室出来时没有看见夏铎，然后就松了口气，她不用装了。才刚下完楼梯，夏铎就朝着她走来，“你去哪了？”禾苼问道。

　　夏铎摇摇头没说什么，禾苼见状也不好问，两人之间就一直沉默。

　　夏铎刚刚是打算去找九月，可是看见九月身边的八月，夏铎忽然就没有了勇气，他开始犹豫了，他是喜欢八月的，很喜欢的那种，八月就像他心里的白月光，他不想让八月知道什么不好的事，所以，他犹豫了，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夏铎只能带着愧疚回去了，他觉得他愧对禾苼。

　　后面的事就是禾苼的手断了的事了。

　　一个人一生会做出很多选择，就算将来会后悔，但回到当时你还是会选择同样的答案。

　　后来，夏铎和八月在一起了，八月和夏铎在一起的过程很曲折，一开始是八月自己对夏铎有意见，后来是因为九月，最后是八月的父母，他们没办法让女儿去和曾经打过她的人在一起的，也就是因为之前的事。夏铎那段时间很苦逼，各种讨好献媚，但是他们就是不松口，后来时间一久，九月也看不下去了，就帮着夏铎在她父母面前说好话，然后他的父母勉强同意了他们的事，夏铎激动地恨不得抱住九月的大腿。

　　夏铎也开始了解了八月九月的关系，她们并不是关系不好而是关系好得可以，就连她们的父母都说，她们有很深羁绊。

　　再后来就发生她们全家人去旅游的时候发生的事故，那天她们一起商场逛街，由于夏铎和九月那时候想去上厕所，八月和他们的父母说在大厅等他们，九月上完了洗手然后就听见一声巨响，本来没什么在意的，就听见有人说实在大厅那边发生的事，九月心理咯噔一下，一种不安的情绪从心里蔓延开来，然后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九月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九月和她的父母躺在巨大的吊灯下，周围还散落着碎玻璃。九月觉得自己的心不痛，和平常一样。九月摸摸八月的脸，然后又摸摸她父母，九月觉得自己眼睛酸酸的。夏铎这时候也出来了，看见大厅围了好多人，他还疑惑刚刚是在表演什么，往前走几步，就看见九月痴痴地蹲在那里，他还想叫九月的，然后就看见他的八月和他的准岳父岳母躺在那里，夏铎再怎么迟钝也清楚地意识到发什么，他跑过去，然后跪在了那里，他的手在发抖，他什么话也说不出。

　　夏铎冲周围人大声叫道：“叫救护车啊！叫救护车啊！你们快叫救护车啊！叫救护车啊……”周围的人要不就是看着他们默不作声看着，要不就是窃窃私语，最后夏铎泣不成声地叫着八月，可是八月再也不给他一点反应了。

　　夏铎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对别人热络了。而九月也消失了很久。

　　很多时候我们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