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庄园异闻录》兰以希

7、第六章

　　1889年9月11日 阴
　　地下室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我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我听到欧蒂利斯吩咐手下的人来搬动我的尸体，稀拉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地下室回荡。我感觉到有人在粗鲁地拉扯我的手脚，我睁开了眼睛，看到离我最近的那个人的瞳孔在瞬间收缩，表情变得极度惊恐，我朝他微微一笑，挥出自己的左手，干脆利落，飞溅的血液洒在了我的身上和我的脸上，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异变陡生，剩下的人都飞快地放开了我，尖叫着向门口慌乱奔逃，现在的他们就像被灌了□□的我一样，绝望又徒劳。这些人在我眼前缓缓倒下，我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欧蒂利斯，他肥胖油腻的脸上布满了惊慌，哆哆嗦嗦地立在原地。
　　我慢慢地走向他，手刀上的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长长的印记。我在欧蒂利斯的眼中看到了我脸上被血染红的白色骷髅面具，眼眶中泛着猩红的光，在昏暗的地下室中尤其显眼。我离他越来越近，欧蒂利斯终于回过神大叫着逃跑，我挥刀砍伤了他的腿，他跪跌在地上但仍然往楼梯的方向奋力地爬着，我嘲弄地看着他的背影，快步追上去。我把他翻转过来面对我，用手刀刺穿了他的心脏，看着他绝望的眼神慢慢地暗了下去。我摘下脸上的面具，笑的冰凉又讽刺。
　　我离开地下室，四处捕杀庄园里的人，我要抹去欧蒂利斯存在的痕迹。

　　1889年12月15日 晴
　　距离欧蒂利斯死去已经过了三个多月，庄园中只剩我一个人像幽灵一样到处游荡，呵，我不应该再用“人”来称呼自己，我不过是被欧蒂利斯的贪婪和杰克的怒火催生的怪物而已。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欧蒂利斯死后我还会逗留在人间，而且我发现我不能离开庄园的范围。事实上，我解释不了太多事情，但我不想再考虑这些没有意义问题，也许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会消失。
　　庄园常常笼罩在一片浓雾中，渐渐破败下去，原本开满了庄园的玫瑰也像突然失去了生命一般，无论我怎样精心地呵护，它们还是不可遏制地枯萎下去，整座庄园就像我一样，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在浓雾中冰冷地刺骨。
　　某天，我在欧蒂利斯生前的书房中终于找到了他曾经窃取玫瑰庄园的证据，我早该想到，这件事光凭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欧蒂利斯留下一本通讯录，里面记录着很多人的联系方式，他们都多少和欧蒂利斯有过或明或暗的交易。我突然想到庄园现在这么冷清，或许是时候举办一些宴会了。
　　我以欧蒂利斯的名义给我的第一位客人弗雷迪·莱利发出了邀请，弗雷迪是一位律师，曾经是我父亲的法律顾问，也曾在十年前替欧蒂利斯伪造了所有玫瑰庄园产权转移的文件，事后他分到了一大块农场。
　　弗雷迪到达庄园的那天，我特意修整了庄园并站在门口迎接他，做足了礼仪。但弗雷迪不愧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他的反应很快，一眼就看穿了我拙劣的谎言，不过没关系，既然已经来了，就永远留下来吧。偌大的庄园给了弗雷迪很多躲避的机会，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显然没什么悬念，追到这个养尊处优的上等人并没有花费我很多时间。我掐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明自己的身份，他的眼神中除了恐慌之外还染上了一层震惊和不敢置信，对，他的眼神中只有这些。我保持这样的姿势和他僵持了很长时间，然后失望地用手刀割开了他脖子上的动脉，我把他扔在地上，看着他用手捂住鲜血喷涌的伤口在地上不断抽搐，直到变得僵硬。
　　我把弗雷迪的尸体带到庄园后面的猎场里胡乱刨了个坑埋了，我看着地上被我翻过的泥土，心里一片空白。
　　等我做完这些，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我警惕地转过身，发现草丛中蹲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和一双白手套，恐惧又戒备地盯着我。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目睹了我埋人的过程，不过我也并不想探究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就这样吧，我抬腿越过她向庄园主屋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