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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hapter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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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一场秋啊,可你说这已是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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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活永远无波无澜,那你说,这和死有什么区别’
对着喻铮然喊出这句话的人,现在已经与他天各一方了。
一万四千多公里,北半球,大洋西岸。
算起来,差不多要到半个地球的距离了。可这又有什么不同呢,不过都是分别,远一点或是近一点都是与彼此无关啊。
纽约州下了雪,满目的莹白,呵出的白气,晶莹的雪柱…似乎都是为迎接她。
她站在一家橱窗外,橱窗内有一个披着婚纱的娃娃,瓷白的脸上笑意盈盈,那样稚嫩,那样无暇,好似一不小心就会融化,就会消失。
她费力地扯着嘴角对着那个瓷娃娃笑,可是眼泪却从眼角滑落,漆黑的眸子黯淡了色彩,苍白的脸色一瞬间撕破以前的所有伪装。
呐,我很坏。
呐,我爱你。
呐,我要远离你。
呐,我要在这异乡将你忘却。
陆婕,前半生,你是没人爱,后半生,你是爱成痴的人呐。
以后要是再回头,就赏你自己几大耳刮子,记住这生生错都是咎由自取呐。
——
“婷婷,你抱抱我,好吗?”
“嗯。”贺鸢婷隔着厚厚的大衣将他抱住,手搭在他的背后,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
“这么大的人了,感冒还是要人哄的么。”
“你的红鼻头赛过红苹果啦。”
“为什么对你好的,你都要赶走呢,她是这样,它也是这样。”温软的语气夹着宠溺,无可奈何,挣扎,难以察觉的痛苦。
她浅浅的瞳色里藏了一条悲伤的溪流,不知疲倦的流淌,流过的地方都是渲白的一片雪地,永远寒冷。
喻铮然迷迷糊糊开口,说不出的松软语气“可是啊,我永远不会赶走你啊,永远永远,远到无法触及,无法追溯。因为啊,我喜欢的风筝很早就交到你手里了啊,还有啊,婷婷,我真的真的很……”
贺鸢婷流着泪捂住了他的嘴唇,她缓慢开口:“别说情话啦,好好抱抱我吧,男盆友呀。”
喻铮然在梦中笑了呀。
这除夕夜的病床旁,有她还真不赖呢。
这场无预兆的高烧似乎燎尽了草原上的野草,他们相对而立,他的笑没变,可是他周围的人,周围的景物全都一览无余了呢。
这是她不可再自欺欺人了呐,这是她身上压了根稻草,没有倒,再加一根,没有倒,再加一根,好像是要倒了昂。
——
贺鸢婷冒着雪回了家。
母亲坐在那破落的木门前,等待着。
将目光投向她,悲怆和绝望出现在这个四十多岁却好像苍老的人眼里。
浑浊的眼,无望着,挣扎着,痛苦着。
贺鸢婷跑了过去,脚撞到了石子,她忍着疼,悲伤的看着母亲:“妈,你怎么了?”
“我看到他了啊。”
“他也有些老了,可是还是个彻头彻底坏事做尽的魔鬼。他以为凭着这些年表面上的粉饰太平,做慈善,就能掩盖住他那肮脏的从前了吗?呵,可笑呐。”
“可是他对我笑,嘲讽无比,我真觉得恶心!”
冷的风刮过,烂漫到没有温度,她们好像一对苍老的母女,守着固执,守着永远瞧不见的光明。
但黑暗一遍又一遍告诉她“他死了,他活着。”
他死了,他活着。
“婷婷,你守着他儿子却不回来看你妈一眼,你真的是我们生的吗?”
“还是,你从来都不在乎”
“无数次的提醒,无数次呐,日日月月年年,你都忘了吗?”
贺鸢婷的心好疼啊。
上一辈的罪孽都是由得他们来承担,可是,谁经过她的同意了
有恨,有,但从来都是对着真正的凶手,而不是她最爱的人。
“婷婷啊,你快些离开他吧,有生之年,我见到了,心不会安,不会甘心,不会原谅你。”
“你和喻铮然就这样吧,不然我会连你也一起恨的。”
“别让我也认为你肮脏。”
眼泪如此汹涌,将她吞没殆尽。
前些天的见面,无尽讽刺,无尽嘲弄。
兴许这就是结局,而她早就知晓。
她快没力气了,可是他不知,可是她说了“好。”
大家都好,恩怨,过往,都好。
汹涌人潮间,溯回逆流间,我看见了冬天,终年风雪,终年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