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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岳翎放下手中茶杯,缓缓道:“兵部两年前,以每艘船十八万两白银的定价购买五艘军船。三艘用于北路河道,两艘用于东边海防。

      不瞒二位,军船与民船不同,为了确保船体的安全性和灵活性,南洋船厂用了最好的木材和铁皮,光是船体造价,就不止十五万。南洋船厂所造民船,使用期限尚在十年左右。不知为何重金打造的军船,却在非战时的运输途中发生如此大的事故?而且三船连撞,最后一艘船应是受力最小的,却为何也跟着沉了下去?

      若说是真有质量问题,那为何同一批制造的,用于东边海防的两艘船还好好的呢?海上的条件,不见得比河道更好。当初为了拿到这个订单,我在皇上面前可是立下军令状的,所以皇上才同意我先调集补给来甘州大营。一方面也是给我机会从船体上找到事故原因。

      所以,为防着朝廷以我偷工减料弄虚作假为由,治我个欺君罔上之罪,我还是赶紧跑一趟取点证据,以示清白为好。”

      话一次讲的太多,有点口干。于是她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这样挺好。免得有些人,只会暗中使绊子,真当我江左盟是死的不成?”

      “哼,管他是什么人使的坏,敢把我大哥伤成这样,我定不能叫他全身而退!”

      老王爷看看岳翎,又看看平旌,伸手就去抄火盆里的烧火棍!“怎么叫你一说,这还变成了我长林王府的私事?军资被沉,贻误军情,说不定还有奸细里通外邦,实乃误国叛国,罪不可赦!”

      平旌跳起来就往门外跑去,跑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说一句:“这对于我来说,既是国事,也是私事!”

      老王爷摇头叹气,“让贤侄见笑了,你平旌哥哥就这德行。”

      岳翎笑着也摇头,“无妨,有如此优秀的父兄,正该是这样的个性。”

      老王爷一怔,笑骂道:“真该把你这嘴啊缝上,免得把我从早到晚浸在蜜糖罐里。”哎,豫津叔叔就是有福气啊,生了个这么乖巧的孙女儿。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看见孙子一辈了。

      临行前的夜里,平旌刚刚打完一套拳,松了筋骨,准备洗浴,就听得院中西厢房的门被人敲响。

      “谁?”是岳翎郡主的声音。这大半夜的,谁这么晚了还要谈事情?平旌到底少年心性,一个鹞子冲天,就飞上了房檐,几步便到了西厢房顶上。再一个倒挂金钩,轻轻巧巧地挨在了窗户上沿,屋里屋外的情况一目了然。

      “少盟主,林奚有事求见。”原来是林姑娘。

      “进来吧。”岳翎将刚刚吹灭的灯复又点上,合衣跪坐在桌前。“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林奚推门进来,行了拜礼,说:“明日,属下恳请与少盟主一同前去。”

      岳翎到了杯茶给她,“怎么?不放心?”

      林奚闻言,脸色变了变,“师父他老人家身体不好,不宜奔波,才着属下去大同看看济风堂那失踪的五个大夫。”

      “那世子的身体……”

      “师父他老人家说要亲自照看。”

      岳翎点点头,“如此也好。如果你不去,我本打算把这事儿交给月七的,既然济风堂打算自己料理,那是最好不过。”

      “谢少盟主。那林奚不打扰了,您早些休息。”

      “且稍等片刻。”岳翎见既然人都来了,也别白来,起身往床头走了几步,摸出个小手绢来。“既然来了,还是该面对。东西拿好,下次再乱放找不着了,我可不管。”

      林奚接过手绢,隔着那微微热的布料,里面椭圆形的硬物硌得她的手心刺疼!“……是。”这个东西,是她去年拜祭母亲时,亲手放在母亲坟前的。为了让母亲走得安心,在天之灵不再为她担忧,舍弃一段从未见过的婚约又如何?而且今日见了,也就是个无礼莽撞胸无城府之人。只是她心里……

      “林姑娘,虽然说姻缘天定,但是生活是要自己过的,有的事情,还需要你自己去领悟才是。”岳翎语重心长地劝道。除了萧庭生之外,平旌毕竟是江左梅郎唯一在乎的人,也是这世间唯一与他,与宸妃林瑶有血缘关系的人了。林奚虽然有些冷面毒舌,但人品是不错的,也是下一任济风堂堂主,如果能够结成一段美好姻缘,倒也是桩好事。

      “逝者长已矣,生者何所寄?二两老白干,一碟花生米。”

      等林奚走远,岳翎却开了门出来。甘州地处北境,夜里北风寒凉刺骨。她只穿着单薄的外衣,袖摆和裙裾就在风里猎猎作响。她就那样站在门口,既不走动,也不说话。

      片刻以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从背后传来。接着,就是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大氅,被人披在她肩上。“大夜里的,站在外面干嘛?想变成风干肉啊?”

      她转头看他,一张小脸冻得雪白雪白的,“大夜里的,你站在我门前干嘛?也想变成风干肉啊?”

      这本来,是一句很有气势的反问句,是很可以让长林二公子尴尬不已脸红只想钻地的问句。前提是,如果她没有自带颤音,没有夹杂着“哧溜,哧溜”的吸鼻子声,的话。

      平旌忍不住“噗嗤”就笑了,用暖和的大氅把她团团一裹,正好把娇小的她从头包到脚。“行啦,我错了还不行?我就是听见有人敲门,好奇就过来看看。”

      岳翎很不客气地用他的大氅抹了一把鼻子——

      “哎呀呀……你快恶心死了!那是我的大氅!哎呀你快进去,快进去!”平旌简直不能直视他那黑亮大氅上一团晶晶亮的东西!“明儿个洗干净了还给我!”

      虽是大夜里,老王爷的房里也还亮着灯。火盆里的炭火时不时发出“滋喇”的响声。黎老堂主抚着雪白胡须,坐在火盆一侧,端着茶杯的手微有些颤抖,但还是将茶喝了下去。

      “……当年三弟妹的想法,我都能理解。可是她最不该的,是带着孩子销声匿迹。”

      沉默良久,老堂主才开口,“王爷当年派了那么多人手寻找,当知找寻不着,定是有人收留隐瞒,亦不至于让她们母女受了委屈的。”

      萧庭生深深地看了黎老一眼,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换了个话题。“所幸这次郡主前来,带来了新的补给,不然我甘左一线,恐难以为继。如果算上路程,郡主应该是在大同沉船后的三天内就赶往这里。江左盟的消息可真灵通啊!”

      “二公子远在琅琊阁,都收到消息赶了过来,何况是江左盟?大同沉船的消息,第二天就已递到江左盟在姑苏城的联络站。少盟主立刻点选人手,收集物资,水陆兼程赶来甘州。”

      “难为她小小年纪,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儿……”

      “少盟主虽为女子,但天资聪颖,心性沉稳,颇有当年老盟主之风范。再则言氏一门久居朝堂,虽不若荀氏势大,但关系人脉也不可小觑。二公子若日后有她辅佐,必能如虎添翼。”

      老王爷吹了吹茶叶沫子,“孩子们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免得我这个做长辈的再定一门被嫌弃的亲事,你说是吧?”

      老堂主再次被噎,只能称是。

      甘州到大同,因是逆流而上,所以平旌、岳翎、林奚一行改走陆路。平旌见月七给岳翎牵来的马匹竟如自己的战马一般高大,不由皱眉。“你会骑马?这马镫子都快到你头顶了,你上的去吗?”

      什么叫“马镫子快到头顶”?这不是变相的说她矮吗?月七本来摆好了上马的凳子,被平旌一说,倒是不知该不该请郡主上马了。

      平旌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感到白色幕笠后面射来的两记眼刀子。然后是林奚一脸的不赞同,和月七大写的尴尬!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在别人面前揭了她的短处,实在有些不好。只好摸摸鼻子,“我只是看你备着马车不用,担心你骑马太累……”

      林奚翻了他一对白眼,骑上马走在了前面。这人情商亟待提高,鉴定完毕。

      平旌干笑两声,上前把凳子拿开,“有我在,就不用凳子了。”说罢,也不管岳翎同意不同意,双手掐腰一举,就把她放在了马鞍上。那架势,轻松得就跟放了袋棉花在马背上一样。

      月七也上了马,小心翼翼地跟在主子身后。看看主子一言不发的恐怖沉默,心里默默为二公子点蜡烛。

      “二公子,我们就此分道吧。既是暗访,人多目标大。你与林姑娘一道,我带月七走。到了大同,再行汇合。”岳翎“好心”建议道。这个登徒子,昨晚趴在梁上偷窥,今天就来摸她的腰!她虽奉训保护他,但说不定下一刻就要下手整治他了!算了算了,分开一下,眼不见心不烦。

      林奚刚想开口阻止,月七已向平旌拱手相别,两骑绝尘而去。

      “哎,林奚,我怎么觉得他们这是在逃跑啊?”平旌说道。

      林奚默。可不就是逃跑吗?

      “什么也不考虑,就这么跑了,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她把你丢给我,我们路上打尖可就麻烦了。一人住一间房,多浪费啊!”

      他是觉得江左盟会缺钱,还是觉得她济风堂缺钱?林奚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没有黑眼珠子了。面对萧平旌,全是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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