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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沉醉执迷 ...

  •   这次出游之后,原本就不爱下山的师徒二人就更少出门了。起初若木还会问问唐郁是否想出门,唐郁不肯,若木便不再提了。
      唐郁不肯,是越来越不愿离开若木。他若是说想出门,若木多半是会要他一个人去,反正也不担心他会受欺负。但没若木陪着,他自己出门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大了,若木不会再像宠孩子那样宠着自己了,他若是想继续留在若木身边,撒娇卖乖是没有用的,他更想,与他比肩。
      是以若木发现,唐郁真的长大了,他依旧不爱与人交往,依旧黏着自个,却收起了孩子脾气,甚至主动帮他打理起族中事务。
      若木是懒散的性子,族中的事务虽不似人族国事政务那般要他日理万机,但也让他十分头疼。他原先也想培养唐郁做自己接班人,但是且不说如今为时尚早,族中长老也不会同意的,他们还盼着给他塞一个灵后,生一个王子呢。
      如今唐郁愿意帮忙再好不过了。但偏偏唐郁依旧与那几位族长和长老不和,不愿与他们来往,只愿意私下给若木拿主意。若木有时候想,唐郁并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不是不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他只是偏偏不愿搭理人,也不需要旁人喜欢而已。
      此后,族中回事的书信都由唐郁阅览,拿了主意后再与若木商量。若木往往二话不说就听唐郁的意思执笔回复。唐郁的处事妥帖稳当,若木也信任他。所以,灵族上下不知道,唐郁早就“一手遮天”了。
      除了插手族中事务,唐郁将雾灵山上的一切也打理好了,若木不必操半点心。唐郁太了解若木了,到了若木眨眨眼、启启唇,他就知道他想要什么想说什么的地步。所以唐郁也看得分明,若木对自己,没有情。
      于是他们成了知己。
      唐郁并不怯懦,相反,他势在必得,只是时机未到。他等得,千万年也等得。但偏偏造化弄人,他那不堪的心思,还是让若木知道了。
      那三幅丹青画,唐郁藏得很好,但也因此受了启发,学了作画。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两人仍在雾灵山隐居了近万年,时而围炉对饮,时而月下对弈,时而同和一曲,时而抵足而眠……
      若木好音律,除了琴,还擅长吹笛子。但唐郁只学了琴,于是时常若木吹奏玉笛,唐郁抚琴,同和一曲。
      但唐郁最爱的,是若木抚琴或吹笛,他给他作画。他给若木化了不少画像,清隽淡漠的,慵懒洒脱的,超然世外的,还有神色温柔、嘴角微翘的……也偷偷画过一些,不能示人的。
      那些画他都藏得很好,但是他对若木越来越炙热的心思,渐渐藏不住了。
      那一日,唐郁心血来潮,在卧房内作了一副花间图,却突然灵气逆行,脏腑烧灼,有什么东西在它身体里苏醒了,排斥着周遭灵气,仿佛要将他的骨血都剔除。
      唐郁顿时浑身脱力,跌坐在地,不住地呻吟着。
      若木察觉到周遭灵气动荡,直接闯了进来。唐郁昏厥过去那一刻,见到若木担忧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他心中想的却是,完了,没来得及将画藏好。
      唐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榻上,若木就坐在原先他作画的长桌前。唐郁顿时一惊,一个激灵坐起来。若木听到响声,转过头来。
      若木起身走过来,“好些了?”伸手想摸摸唐郁的头,却悬在了半空中。
      唐郁看着若木,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迟疑,还有难堪。
      唐郁舔舔干涩的唇,问:“你看到了?”
      若木放下手,温声道:“你知不知道,你体内……有颗魔种。”
      唐郁不意外,昏厥前一刻他就察觉了,他只是看向若木,语气肯定,“你看到了。”
      若木道:“你体内的魔种苏醒了,怕是不好控制。”
      “你看到了!”唐郁高声道。
      若木提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恼怒,“是,我看到了!所以呢?要我教教你如何尊师重道?还是要我教教你天命伦常?”
      唐郁顿时心凉了半截,他冷笑道:“不,不用你教。教了,我也改不了。”
      “唐郁!”若木厉声道,“你不要执迷不悟!”
      唐郁问:“若是改得了,我又怎会不改呢?”明明知道,这是一场无妄的迷恋啊!
      若木哑然,只得道:“当务之急是你体内的魔种,你可知它来历?”
      唐郁闭了闭眼,靠在了床头,“我不知道。”
      “你自幼长在雾灵山,并无机会接触魔种,我带你出门,也从未正面与魔族打过交道,你可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与魔族有过牵扯?”唐郁坐在床榻上,若木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问。
      唐郁剩下一半心肺也凉了,抬眼问他:“你觉得我瞒着你与魔族有过牵扯?”
      若木也知道方才自己说的话引人误会,却只是反问:“你瞒着我的事还少么?”
      “只这一桩。”唐郁支起身子,看向若木,“我对你,不过瞒着这一桩事,说不得,不敢说。除此之外,我当你是知己。”
      若木别过脸不看他,道:“信你便是了。”
      唐郁垂下头,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唐郁才道:“许是我来雾灵山之前。”
      “在当时的战场上?”
      那么这颗魔种,在唐郁体内沉睡了足足一万年!而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十万年前,天地间的魔气第一次形成了具体形态,开了灵智,这就是最原始的魔。这些最原始的魔,被姜离阵封印了大半,剩下大半溢散天地间,依附于其他兽、人,吸食他们的恶念,催化他们的欲望,从中获得力量,将魔气传染开来。
      于是这些最原始的魔,被称为魔种,也是历代魔君的根本。
      历代魔君并非像一般魔族那样,吸食魔气、修炼魔道壮大自身,而是依靠吞噬魔种。吞噬的魔种越多,力量就越强大,且进阶的速度远比一般修炼要快。但拥有魔种的魔族本就力量强大,难以对付,并且若是修为不足的魔族企图强行吞噬魔种,搞不好就会爆体而亡。
      魔君弑天,就是在封印中吞噬了历代魔君的全部魔种,集结了一股强大的魔气,以及对神族不死不休的恨意,趁着封印松动的时候,破阵而出,自号“弑天”。
      之后弑天又继续在魔渊吞噬了不少魔种,不仅锻造了魔器弑神锥,也令蕴含魔种的魔族胆寒不已。弑天吸食魔种,导致天生魔族锐减,虽然因此魔君也更为强大,但魔君一被封印,就相当于这些魔种全部损失了。
      魔君弑天叫神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被封印之时,还想着与神族同归于尽,于是便将一颗魔种,种在了私自跑上战场的小唐郁体内。
      当然,这只不过是若木的猜想,恰好可以解释唐郁体内魔种的存在。
      唐郁没有反驳,因为他依稀记得,自己在目睹父母化身为阵与魔族同归于尽的时候,心中激起强烈的恨意,恐怕便是因此被魔君弑天察觉利用,植入了一颗魔种。
      只是这个魔种太微弱了,唐郁又是瑞兽麒麟,不仅没即刻被魔种浸染或爆体而亡,反而掩盖了魔种的气息,竟让他自己和若木都不曾察觉,足足蛰伏了一万一千多年,直到现在才彰显了自己的存在。
      眼前,如何控制和剔除这颗魔种,才是当务之急。
      若木道:“未曾有神兽沾染魔种的先例,我们要费些功夫才能找到办法。我先帮你将它压制着。”
      唐郁点点头。
      若木沉默片刻,叹道:“唐郁,清醒些。”
      唐郁眉头一紧,问:“如何清醒?”
      若木一噎,半晌才拍了拍唐郁的肩,道:“你如今要平心静气,莫要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了,更不要被你体内的魔种影响。”
      唐郁顿时红了双目,一把推开若木,站起身与他平视:“你觉得,我是受魔种的影响,才钟情与你?”
      “在你眼中,我的心意就这般龌龊不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沉醉执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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