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柏雪

3、003

　　卢如梦将梨子放在了桌上，咽下了口中的，道：“姐姐，这些我竟是没有辩解的，那个，实在是愿左明的，本来，我送她们是想要礼尚往来的，谁晓得，那左明听多了戏，说我送梨，是送离的意思。”卢欣乐揉了揉嗓子，道：“《大雅抑》中有言，投之以桃，报之以梨，你倒是晓得的。”卢如梦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枇杷比桃还要珍贵些，我自然是要报的。”卢欣乐嗯了嗯，道：“那枇杷果在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时便已长满了树枝，七月流火，桃李皆有，枇杷果便稀有了，着实是卖的价格较贵些。”

　　卢如梦歪了歪头，动了动脖子，瞧了瞧卢欣乐仍在一旁的手绢子，笑着说道：“姐姐，你吐也是吐不出来，不如吃点果子压压。”卢欣乐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绢子，扔到了卢如梦的身上，道：“将帕子拿去洗了，洗好了，再拿给我。”卢如梦两指夹着欣乐的帕子，道：“姐姐，这帕子你是习惯了随便丢吧！那时，你坐了轿子，将手中的帕子丢了，才遇到了张公子……”卢欣乐将她吃了一半的梨子又丢给了她，道：“你……若是再说，快将你这烂梨子吃上。”卢如梦摇了摇头，道：“姐姐，这梨子好好的，只是被我咬了，怎么算是烂梨子呢！”

　　卢欣乐看着她，浅浅笑着说道：“若是你再说，丢你的便不是你咬烂的梨子，我便跟那你惹了的小姑娘学，用被虫子咬烂的菜叶子丢你，想想厨房里应该是有烂叶子的。”卢如梦哼了哼，又咬了口果子肉开始便黄的梨子。卢欣乐抿住了唇，脸也没有了刚才的笑意，她想了想，凤美人入了卢府，成了如梦的师傅，也只是暂时让父亲搁置下了纳凤美人的想法，但那凤美人在府中，早晚都是会……，她叹了叹，道：“如梦，那凤美人既然入了府，做了你的师傅，你便要好好跟着她。”

　　卢如梦吃着梨子，也是摇了摇头，道：“若是那凤美人没有想法，我跟着她，也是能避免一些的，只怕，她也对父亲动了心思，那我便难以看着了。”卢欣乐舒了口气，思量道：“那凤美人舞技惊人，姿色也是不错，凤三点班子走走去去，想必也是见识不少市面，她想必也是接触了不少男子，这其中随便找上一找，也是能找出比父亲年轻，比父亲官重的，我实在是不晓得，她是有什么旁的心思，是可以动到父亲身上的。”

　　卢如梦淡淡的说道：“有谁晓得呢？她即便有旁的心思，也只有她自己晓得。”卢如梦吃完了梨子，捏着梨子根，将剩余的扔到了书案旁的竹篓中，她拿卢欣乐的手绢擦了擦手，歪着头，慢慢说道：“不过，也不急，总归我是她的徒弟，可以缠着她。” 卢欣乐听如梦如此说，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从小便是难缠的，你缠着她，如此甚好。”

　　卢欣乐握住了如梦的手，道：“父亲同那美人的事情，大哥二哥都不便拦着，有你在，我也稍微安心些。”卢如梦笑了笑，道：“姐姐，你照顾好腹中的张小公子便好，想必姐夫也等着急了，我扶你出去，你回了府，好好休息，我也不小了，还是能够看着家的。”

　　卢欣乐只是道了声：“你啊！”卢如梦笑着做起，握住了欣乐的胳膊，只是道：“我的好姐姐，张公子的父母想必都等着姐姐用午膳呢！”卢欣乐拍了拍如梦，如梦缩了缩脖子，欣乐虽然未打上她，但也是乐哉的。
　　卢如梦送欣乐和张公子离开，茂礼扶住了如梦的肩膀，笑着问道：“你们两个在房中待了这么久，说什么悄悄话呢？若是说的哪位公子，哥哥给你说说去。”如梦向前走了一步，茂礼一个趔趄，如梦转头笑着道：“二哥，你多想了。”

　　卢苏书送过了最后一位客人，走到了他们身侧，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茂礼摸了摸衣袖，慢慢道：“在说，妹子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卢苏书嗯了嗯，思量了片刻，道：“虽然台上那周公子说话轻狂了些，但我瞧着，他的品性应是不错的。那周子誉是幽州周将军之子，虽然他生母不得周将军喜欢，被将军赶出了幽州，流落到了凤台，但，他的气度着实是比台下其他的公子还要出众的，他在台上虽然轻狂，但台下不乏爱慕如梦的，只有这周公子一言震了父亲，着实是值得赞美几句的。”

　　卢如梦只是淡淡的笑着，并不做言论，而那旁边站着的卢茂礼摇了摇头，道：“比起这个轻狂的公子，我倒是觉得，妹子嫁给那个凤三点应该是不错的。”

　　卢茂礼说了这话，卢如梦看着茂礼，看了好一会儿，只得道：“凤三点与凤美人是兄妹，如今，我既然已经拜了凤美人为师傅，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卢茂礼淡淡的回了句：“那又如何？那凤美人能做了你的师傅，那凤三点还做不得你的夫君？我瞧着那凤三点样貌堂堂，日后，必然是出众的儿郎！”卢如梦摇了摇头，叹了叹，小声说了句：“二哥，你这是什么眼色？”

　　二哥如此迟钝，那父亲都是要纳了凤美人的，他还说让她，如梦，嫁给那凤三点的，这也是太荒谬了些。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则主而事，哪里晓得那凤凰是良禽，还是插上了鸡毛，做了假的凤凰。

　　卢如梦自从凤舞鸾入卢府已有半月，每日每夜有事便到凤美人的屋子中，没有事情也找事情去她的屋子，唤师傅唤的很是亲切。这日一早，卢如梦洗漱过后，去厨房端了糕点后，便来了凤美人的屋子前，她推开了房门，顿了顿身，那凤美人跪在了桌子旁，而卢刺使坐在桌上，却是眉头紧锁。

　　卢如梦走进了屋子，来到了桌前，不解道：“父亲，师傅为何跪到了地上？”卢文进看了卢如梦，如梦笑着将糕点递到了父亲的面前，道：“父亲，尝尝这糕点如何？”卢文进只是看了一眼那糕点，淡淡的说道：“看着糕点，也知卢府的厨子做糕点是越来越顺手了，花样也是越来越多了。”

　　卢如梦听了这话，还是笑着说道：“父亲尝尝，这糕点确实是不错的。”卢文进凝了眉，道：“如梦，父亲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八岁的时候，我也就打过你一鞭子，你母亲便哭闹了一场，为父便不再对你动手，但是，现在看来，打还是要打的。”

　　卢如梦抿着唇，将糕点放到了桌子上，慢慢说道：“父亲，师傅每日教我跳舞，我让厨房精心准备些糕点，自己亲自端来，便是想要孝敬师傅的。”卢文进哼了哼，道：“很好，若是你想要孝敬她，那她成了你的庶母，你便更要可着尽的孝敬。”

　　卢如梦抬头看着父亲，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父亲是打定了主意，真心要纳师傅为妾的。”卢文进拿过了盘中的一块糕点，看了看，淡淡的说：“这件事情，已经拖了半月，也该办了。”卢文进将糕点递到了跪在地上的凤美人，笑着说道：“美人，尝尝今日的糕点如何？”凤美人抬起了头，应了一声，接过了糕点，咬了一小口，但是，还未咽下，便噎到了，她咳了几咳，卢文进将桌上的茶盏递了过去，调侃道：“美人总是要小心些，在我纳你之前，便噎死了，为夫也是要伤心死的。”

　　卢如梦抿着唇，只是说道：“父亲与凤师傅待着一同用糕点，如梦先回房了。”

　　如梦出了屋子，瞧见了正走过来的茂礼二哥，茂礼走到了她的面前，道：“小妹，这是怎么了？”卢如梦只是问道：“茂礼是来给父亲请安的，可是，凤美人在里面。”卢茂礼笑了笑，说了句：“小妹，今日怎么不叫她师傅了？”

　　卢如梦淡淡的一笑，缓缓说道：“父亲要娶了凤美人，那凤美人便成了你我的庶母，我怎能再称呼她师傅呢！”卢茂礼嗯了嗯，手摸着下巴，慢慢说：“也是，不过，你是可以考虑一下凤三点的，这样便是可以不用称呼她为庶母的。”卢如梦抚了额，道：“二哥，即便如此，我也是要随父亲称呼她的，不可能随了凤三点，称呼她做妹子。”

　　卢茂礼不再说称呼的事情，只是笑了笑，道：“既然是已经成了的定局，也便只能如此了，小妹，你也是要想开些。”卢如梦吱了声，只是留了句：“我也没有什么想不开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父亲也是早该纳妾的。”

　　凤舞鸾只有那凤三点一个长兄，妹子既然要做卢刺使的妾室，那凤三点自然是要来卢府的，卢刺使写了一封书信，送了出去，这等来凤三点，从十月到他信到，已然是天佑十三年末。

　　年末的这日雪，凤三点身着一身红袍子，踏着莹白的雪来到了卢府。

　　雪日的这日，卢府的二公子便早早在卢府门口迎接，他见那凤三点下了马，笑着走到了红袍子面前，慢慢说道：“卢管家，牵过凤公子的马。”候在一旁的卢管家，应了一声，便牵了马去了马厩，卢如梦站在房檐下，只是静静的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