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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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况有一点诡异。
男人单手撑着头，双腿微敞，身子斜靠在椅背上，他个子很高，所以哪怕靠着椅子都比殷染要高出一小截。此时他低垂着眼，很是散漫地微微俯视面前正襟危坐的殷染。
不知道为什么殷染总觉得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她两脚合并，双手搭在膝盖上，背挺得直直的，规矩得像个认错的小学生。
“对不起，不小心喝了你的饮料，我不是故意的。我等会再去买一杯给你吧。”
殷染自觉做足姿态十分真诚地解释道。
然而预料之中的“没关系不要放在心上”“哎呀哪里哪里都是我的错”的社会人的客套场景并没有出现。
只见他扯了扯嘴角，懒洋洋道：“完了？”
殷染一愣，不然呢，她还得跪下磕个头吗？
于是她试探道：“要么我现在去给你买？”
林风眠敛眉看着她，没应声。
他在星巴克时就注意到她了。
毕竟这种回头率百分之两百的发色想不发现挺难的。
那时她排着队，嘴里叼了根冰棍，吊儿郎当地站在那玩手机，戴着一副耳机，大概是在听电音，还很有节奏地在抖着腿。一头粉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张扬得像个地痞流氓。
后来她来了网吧，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甚至“不小心”喝了他的咖啡。
这种套路实在太过熟悉，他已经遇上不止一次了，撇开十分直接地搭讪以及从各种途径拿到他号码的不谈，剩下的就是各种走迂回巧合路线的女生。向他借零钱搭公交要求微信还的，自称在进行社会调查要加微信的，说是促销活动扫二维码即可得礼物却两手空空的，不计其数。
曾经有一次他走在路上，一个女生拿着一杯奶茶径直向他走过来，他在两个人快迎上时避让了一下，那女生却还是撞到了他，奶茶尽数倒在他身上，她慌忙说自己是不小心的，一边帮他擦衬衫上一大片暗黄色的奶茶渍。
然而他亲眼看见在他小心避让之后，女生仍脚底抹油一般硬生生拐了个弯，把奶茶泼了过来。
她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让他把联系方式给她，表示自己会负责到底，帮他把衣服洗干净，并且要请他吃饭来赔罪。
如果不是他拦着，她可能还要把他的衣服当成剥了。
歪着头想了下，林风眠看着眼前的人很轻易地得出了结论。
碰瓷的。
“不用了。”
他忽然没来由地有点厌烦。
“那要么你给我你微信我还你钱？”殷染又问。
毕竟是她的错，什么都不做似乎也说不过去。
林风眠没说话，盯了殷染好一会，盯得殷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他才缓缓开口道：
“你们女生都喜欢这样子吗？”
殷染原本看他不说话正心虚着，这会听见他的话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个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种搭讪的方式真的挺烦的？”林风眠撑着下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然而他的眼里却满满都是嘲讽。
这下殷染是真的愣了。
所以这人以为她暗恋他然后特地跟踪过来就为了喝他一口咖啡好顺理成章地搭讪？他以为他谁啊？天王巨星吗？还你们？好棒棒啊需要开一个粉丝后援群吗？
“这位朋友，人民币都没你受欢迎吧？谁给你的自信和勇气？叶倩文和梁静茹？”殷染怒极反笑。
“我的脸给我的，怎么，有问题吗？” 林风眠斜倪她，一副嘲讽脸。
他说得理直气壮。
殷染看着他的脸如鲠在喉。
这句话她还真没法反驳。
“我像是需要你微信的人？”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风眠原本已经把身子摆正，这会他转过头来，眼神冷淡地上上下下把殷染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了她那头粉毛上。
五秒后，他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又把头转了回去。
“？？？”
殷染发誓那一刻要不是因为她理亏在先她是真的想把咖啡一股脑倒他头上。
“冒昧地问一下。”
“那就别问了。”
殷染当没听见，继续微笑道：“您身体健康吗？有没有什么会传染人的病？毕竟不小心喝了一口您的饮料，我还是挺担心我自己的。”
殷染把“不小心”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林风眠闻言顿了会，略微偏了下头，倪向殷染，“比如？你觉得我有什么病？”
殷染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赶忙摆了摆手：“哎呀，就流感、肺炎之类的，问一问比较放心嘛。”
林风眠眯了眯眼，舌头顶了下后牙槽，忽地笑了：“还真有。”
殷染瞪大了眼睛，不会吧，真有？
“艾滋。”
他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殷染默了一会，眼神复杂地看向他。
半晌，她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语气说道：“艾滋病是通过血液、性和母胎传播的，唾液没用。”
“……”
“我以为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
“没想到你为了膈应我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真是委屈你了。”
林风眠的笑意凝住了。
殷染正想着既然她已经扳回一城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她看见男人高抬贵手一般轻轻地捏起了那杯冰美式。
他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拿着个塑料杯硬是拿出了艺术感。而下一秒，那杯被拿出艺术感的星巴克被无情地投进了垃圾桶。另外一只手则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开始一点点擦拭那只碰了杯子的手，好像那只手刚刚沾上了什么病菌一样。
“我以为只有瞎子才会拿错东西。” 林风眠语气冰冷。
殷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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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剩余的上网时间不多了，殷染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人，回去好生伺候那位被她放了鸽子的乔娘娘。毕竟乔玥为了哄骗她当志愿者可是付出了给她买三斤麻小的惨痛代价，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呢不是。
深明大义的殷染选择性遗忘了乔玥至今还躺在她联系人黑名单里这个事实。
走前殷染瞄了一眼男人的屏幕。
他刚关了国外一个旅游杂志的网站，现在正在在编辑一封电子邮件，依然是全英文。
殷染差点以为自己身在cbd的办公大厦。
想了一想，殷染清清嗓子，右手叩了两下他面前的电脑桌。林风眠掀了掀眼皮，看向她。
殷染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瞳是灰蓝色的，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还真是混血啊，她心想。
“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东西，这样吧，我现在再去给你买一杯，我们两清。”
“随你。”
他头都没抬。
殷染耸了耸肩，快要走到拐角处的时候，眼尖的她忽然发现远处的网吧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她定睛一看，一个长相甜美，个子娇小，胸前却格外波涛汹涌的美少女走到了前台，两只手搭在桌子上，胸脯自然地压向桌沿，似乎在问些什么。
隔得老远她都能看见前台小哥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他抖着手指指向殷染所在的角落。
……卧槽。
殷染在美少女转头前赶紧把头缩了进去。
乔玥这女人太恐怖了，居然还跑来找她了。
不是说忙得脚不沾地吗？？怎么还大驾光临了？？？
而且这小哥也太没定力了，回头她一定要投诉他，理由是随意透露客人隐私，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见到美女就把持不住。
但不管怎么样，躲还是要躲的。事后殷染还能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乔玥给哄服帖，但被抓到现行就不一样了。作为乔玥高中三年兼大学一年的好友，殷染深知这女人发起飙来到怎么样恐怖的程度，简直就是暴走萝莉金克丝的唐僧版。
她环视了这个角落一圈。这里只有两个双人卡座，一个卡座上没有人，那里靠着墙，桌底下一览无遗，就不考虑了。另外一个则是她和的卡座，这一个位置靠窗，那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挂着白色纱织的窗帘，底下是大理石台阶，台阶上还摆了一盆绿植。电脑桌和玻璃窗之间有一段间隔，看样子应该能藏一个她。
只不过那人就坐在那张电脑桌上。
殷染用一秒钟思考了一下，当机立断认为还是性命比面子重要。她一脸肃杀地快步走向他，语速极快地压低声音道：“大兄弟，帮个忙，回头赔你两杯冰美式。”
她的语气凝重得像是邀他共赴黄泉。
林风眠拧头，看她，挑了挑眉，惜字如金道：“不。”
他可没忘记刚才的奇耻大辱。
殷染沉痛补充：“加一个甜点？”
“我不吃甜品。”
“……”
这人就是在计较刚才的事情是吧？没错吧？小气巴拉的男人。
“先说什么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打火机在手里打转。
“等会有个女生过来，要是问你有没有见过我，你就说没有。要是没问你就不用理了。”
“你抢了别人男朋友？”他声音懒懒散散的，说着这么惊世骇俗的话语气仍平淡得很。
殷染想翻个白眼，但立即止住了，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不再废话，准备猫腰钻进那个缝隙里，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
“三杯饮料，啊，就不要冰美式了，随我挑吧。”
殷染把白眼翻上了天。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