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tter——束缚》日番谷的雪

3、叁

　　雏田跪坐着，「啪」的合上书房大门。

　　他知道，他们从此不再同路。他会是那受人敬仰的新任暗部队长，而她将成为六代火影的夫人，不再与战斗杀戮接触。这一刻起，缘已断。前世欠的情债，已经还清了。

　　雏田……

　　他唤着这名字，心如刀绞。那天，自己真的要看着她嫁作他人妇么？不过，她终究是幸福的。她从下忍开始喜欢的就是鸣人，现在当了六代夫人，想必也是很高兴的。况且鸣人虽然神经大条了些，但绝对是个好人，断不会亏待了她。她如今有这么一个好处境，他该感觉高兴，她幸福了就足够了。

　　也罢，也罢。

　　『恩……宁次哥哥……』

　　『恩？』

　　『恭喜你当上暗部队长！』

　　……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夜下了一晚的绵绵相思雨，垂杨陌路，总是当年携手处，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宁次今晚注定是辗转难眠了，长发在素色的枕上铺散开来，宛若墙上攀爬的翠绿藤蔓，不断向上追逐着自由，眉头这一天都不见舒展过，借由外面照来的暗暗光线，勉强站起来打开门，再回到原处躺下。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明天在婚礼上被当成我爱罗。』

　　他翻过身来，将身上的被子掖紧。初夏的夜晚还尚有些寒气，宁愿热点盖着被子也千万别着凉生病。宁次记得这时小时候有次感冒时，父亲说的话。如今，生病的孩子早已康复长大，只是那慈爱告诫的人，却再也见不着了。他觉得眼里有些湿润，忙乱地伸出手擦去那温热的液体，一切他拥有的，是不是如落花随流水，终究是残念？从昔日的父上到今日的她，始终不是属于我日向宁次的东西啊。他苦笑。

　　『谁？！』

　　有些拉开的门扉旁人影绰约，他下意识的拿起枕下的手里剑，一排招呼过去。最后的手里剑在那人的脚边，每个距离一寸，不偏不倚。想当年他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忍校毕业时，除了体术，手里剑术也是自己颇为自豪的一项。这时他已悄然起身，毫无声息的移步到门边，随后快速的把长刀抵在那人影的颈部。

　　那人倒也不害怕，盈盈的目光在黑夜里看得分明，白眸温婉似水，长发蓬松秀美，长及腰间，肤若凝脂，双颊微红，倒是另一种含蓄内敛的美。

　　『沒事吧？』

　　他关切地询问道，后者急忙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刹那就没了话题，像是说好一样，很有默契的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板，竟是连影子都连在一块。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大小姐……』他顿了顿，背对着她，清冷的声音漫着苦涩，白眸随莹流转，说不完的缠绵悱恻，道不尽的宛转流连。指甲因抑制紧紧的嵌进皮肤了，却完全感觉不到痛楚，心早已经被搁浅的无奈扎的麻木，哪里还能感觉到□□上的悲伤？『没事就请回吧。这么晚了让人看见也不好。』

　　这个安详浮动的夜晚，烟花思绪似流水，一抹孤独，一片思念，如向晚的斜阳，似凄迷的月光。竹外疏花，香冷入，花唱月，一片伤心白。月色侵花冷，清影独徘徊。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在回忆与思念中，一种恍如隔世的悲凉蓦然涌上心头……

　　庭户无声，窗前月影稀疏，灯影下，人不寐。他收回飘逸的目光，悄然闭上了眼睛。可这一切，却悄悄隐匿在心里，挥之不去。

　　他知道，此时她已经离开了。

　　往事，一抹而逝，记忆中的昨天犹不改变。

　　他这才转身从地板上捡起她放下的信封，淡蓝色的高丽纸，纸质细腻，感觉纤柔，色泽淡雅，写在上面的平假名书法端庄凝重，笔致秀丽。宁次并没有急着马上拆开，他猜测着信里面的内容。告别？抱歉？还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东西？最后斟酌再三，转身回房，却没有把信拆开。

　　为这段一开始就不会有结果的禁忌留下点美好的回忆，不好么？

　　这……应该是作为他，最卑微的要求吧？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与他只是一双普通人，不是兄妹，也非族人。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与她从不相识，不曾了解，也未交谈。

　　如果可以，他希望……

　　但终究只是如果而已。

　　如果，我们不曾认识；如果，我们不曾相遇；如果……我们能摆脱一切。

　　如果，是个伤人的词。

　　它仿佛是带刺的玫瑰，一边向你展示着绝世倾城的美丽，一边却在你出其不意，沉醉其中之时将你扎得鲜血淋漓。

　　世界上，始终不会有两全的东西。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挨不明的更漏。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