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小伟大》Lisbeth

2、第 2 章

　　叶文鹏手足无措之时，护工老李端着午饭推门进来，“吃饭吧，趁热。”说着，将小桌板立好，将饭菜一一摆上。

　　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气哼哼的看着老李忙活，“吃什么吃呀？你没见我几天拉不出屎来了吗？哪还吃得下去？”

　　老李没有理会他，把筷子递到他面前，“骨汤馄饨，有营养好消化。”

　　叶文鹏推开筷子，“拿一边去，不吃。”

　　老李一副好脾气，“等你吃完了，我去找护士给你开几支开塞露，帮你打上，马上就通了。”

　　叶文鹏哪用过那玩意，气得直咬牙，“别说了，去把医生叫来！”

　　老李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有点为难，“现在是午休时间，医生肯定也得吃饭呀。”

　　叶文鹏气得一下子把桌上的饭菜全部掀翻，冲他吼，“我之前指挥上百号人工作，都好好的，怎么现在一个护工就支使不动了？”

　　老李被他吓了一跳，但他也是很有经验的老护工了，什么样过激的行为都是见过的，所以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转身去叫医生。

　　如老李所料，叶文鹏的主治医师出去吃饭，他只请到了助理医师。小大夫口中的汉堡还未咽下，便跟着老李来到了他的病床，看到食物洒了一地，碗碟东倒西歪，便明白了大概。“怎么了47床？发啥脾气？”

　　叶文鹏也顾不得到底是哪个大夫了，只要是个穿白大褂的就行，“手术完之后，王大夫不是说腿保住了吗？”

　　小助理点头，“对呀，是保住了，这不是在吗？没给你截呀？”

　　叶文鹏抓着扶手，欠起身子，“我说的保住了，是指还能走路，不只是个摆设？”

　　小助理拿着床尾的病历夹边看边说，“我们所说的，保住是相对于截肢而言的。当初你入院时，大腿部不但有股干骨折，血管也断了，当初若不是血管接上了，肯定是要截肢的，你已经很幸运了。你这条腿，不但多处粉碎性骨折、还伴有肌键断裂、整个脚后跟全部是手术缝上去的，恢复起来肯定需要一定的时间。”

　　叶文鹏听了一身冷汗，“以后会瘸吗？”

　　小助理将病历夹放回原位，“要有信心，好好复健，还是有希望的。”说完，指了指病房里的一片狼籍，嘱咐老李，“快收拾了，一会儿护士长看见又得废话。”

　　老李点头如捣蒜，却还没忘了问，“他大便不通，你想着给开点药。”

　　小助理有点不耐烦，“找护士开几个开塞露不就得了，开泻药哪受得了？到时候真通大发了，弄得哪都是，你自己还得收拾……”

　　叶文鹏整个人都是蒙的，脑袋里嗡嗡作响。

　　病房里只剩下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和偶尔不经意的物品碰撞声，他别过脸去，双眼直直的盯着窗外那蓝天白云和翠绿的枝头，但不争气的眼泪竟一下子滑了下来，他不得不闭上双眼，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一直在忙活的老李，自然很识趣，一直沉默着，但还是给他递了条热毛巾，“擦把脸吧。”

　　叶文鹏推开他手上的毛巾，一言不发。

　　老李坚持把毛巾塞到他手上，“没事，不用背着我，我就是你雇来照顾你的。再说，我在医院这几年里，什么样的都见了，疼得哭爹喊娘、拿头撞墙的都有呀。”

　　叶文鹏沮丧极了，“你能走能跑的，哪明白我在这儿受的这份罪。”

　　老李端着被他弄酒了一半的馄饨，问道，“还吃吗？你要不吃，我吃了，别糟蹋。”

　　叶文鹏冲他摆手，示意他随意处置。

　　老李端着碗往门外走，却被叶文鹏叫住，“上哪去呀？就在这儿吃吧。”

　　老李憨憨一笑，“我吃你看着，合适吗？”

　　叶文鹏反驳，“这不，整天还我躺着，你站着吗？”

　　老李呵呵笑着，坐在了病房门口的单人椅上，端着馄饨碗，狼吞虎咽起来，很快便见了底，他喝了两口汤，问，“您这住进来几天了，怎么也没见您家里人过来呢？”

　　叶文鹏真心觉得，就是不能给这大叔好脸色，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人家来干嘛？给我端屎端尿呀？”

　　老李摇着头说，“不是这么说呀，翻身擦背、打饭送水这些活我们护工可以干，可是家里人来照顾是份情义呀。”

　　叶文鹏嘴上不说，心里明白，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