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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经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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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水斯这还没营业的店效率竟然还挺高,没一会儿就真的给夏悦和商郁的桌子上递了一大桶冰水——夏悦研究了下这容器,怀疑顾水斯知道她想干什么。
于是她在“百忙之中”分出分心神来想,如果不是这么特殊的情况,其实她还很愿意与这位美女老板多聊几句。
夏悦这时才掏出手机,来看刚刚这段时间找她的人。
刚刚在场的一个都没有——也是,他们当场就能确认发生了什么事,哪里还用得到联系她?当然,往好处想就是大家怕她难受,不准备直接问……可若问的不是本人,哪里还是真实的消息呢?
然后最开始嗡嗡嗡半天的消息都是周校洋的,这人的未读就多了去了,先是抱怨她竟然发现场的图气他,又是跟她说多拍几个久未见的同学。之后相隔一段时间就,便是一串标点,和不停的“你没事吧”。
啊,是不是有人联系他了?也是,和周校洋熟的又不止她一个,肯定托了现场不少人给他直播,那么这一段……自然会讲给他了。
还得感谢这个突然有几分良心的,要不夏悦此刻真得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而且……既然有人告诉了周校洋,那么故事中的另一个主人公——一定会知道的。
夏悦点开完所有消息之后,将手机的静音模式关掉,摆在桌子上最显眼的地方,才和商郁说:“你看,还是闹到人尽皆知了。”
商郁这时候已经拿到了顾水斯给的纸条与用法,转着笔想着,见夏悦终于开口了,抬头对她说:“你意外吗?”
“那当然不,早晚的。”她捋捋头发,把贴在额上的发丝撩开,还是那副懒洋洋没大事发生的样子——连一开始的僵硬和失神都随着室内温度上升化去了。
也或许是因为有了商郁在面前……于是一切开始流动,于是刚刚那些事都就存在。她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没有用。
“阿郁,我想过很多很坏的结局,有时半夜梦见都会惊醒、甚至开始哭……可今天这仍然是最差的那个。我或许只会在最绝望最难受的时候有这个结局的影子刺痛自己一下,却绝没认为会发生。”
商郁放下了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这东西对于夏悦一向苍白,尤其是这种她已经有所准备的事情——夏悦在想到可能发生的即刻,已经完成了所有安慰准备。此刻无法调动的唯一原因是真的没办法。
于是她只有无力地问一句:“你准备怎么办呢?”
夏悦点了点半天没有消息跳出来的手机:“我刚刚把几个可能理我的人的微信先设了免打扰,只留了他一个。”接着再指指手表,“我们再聊半个小时的……我再给半个小时的时间。”
商郁懂了,夏悦在等许野一个反应。
而许野的反应或许将决定他们的结局。
“夏悦,你希望许野怎么样呢?”商郁好奇,因为这个局中心其实在夏悦,面对一切压力的人是她——她却把第一个态度给了许野。
夏悦摇摇头:“其实我不需要他安慰什么……太苍白了,我也不需要他给我个解决办法——事到如今无法补救。我只是想看到他来找我,就想见一个态度。”
“你想知道他这时候会不会还躲。”商郁替她补完了不肯出口的后半句——这也是这二人一直以来的问题。
夏悦歪头轻笑,说:“是啊。我想看他肯不肯‘和我一起面对’。”
她就想任性一回……在自己主动之前,先得对方一次主动。不过分吧?在她努力过几次后,要求别人一次、不过分吧?
可商郁却比孤注一掷的夏悦清醒得多:“夏悦,决定要你自己做,即使是他也不能左右——你并不需要他的态度。”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夏悦搅了搅冰块,这时已经化了不少,“你想说我等不到许野的反应的,而那时的我可能就无法心平气和地想事情了……对吧?”
“但不,今天我就要赌这一把了。”她面上似带嚣张,“我就要看看他会怎么应对如今的局面、他会怎么对我!阿郁,我冷静理智了这些年,我谈了快四年恋爱知道的人两只手都数的出来……凭什么啊?为什么啊?还不允许我难受愤怒了?”
“是,归根结底都可以怨我。但我错、和我有自己的愤怒,矛盾吗?不矛盾。我真的很难受,难受到现在不想再权衡利弊了。我一直在反复衡量左右为难、真的难受!我啊,我想找人替我难受。”
她笑得有点癫狂。
是啊,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受到祝福,没有人不希望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心中所爱——夏悦一凡人,要的不过这些。可惜她并没有得到过多少,现在还要被撕个粉碎。
商郁语音平缓:“那你等不到他的回复会怎样?”
夏悦瞧了眼时间,摸了摸依旧漆黑一片的屏幕,扯扯唇角:“那我更任性一点,单方面结束一切吧……哦不对,或许也不是单方面。”
“我们都知道的,这段感情是空中楼阁,经不起一点变故。除了爱以外这感情还带了太多太多其他因素,足够摧毁爱构建的一切。”
“到今天——砰!爆发了。我们没有谈过,不过估计他也知道,这个后果我们都无法承担,那么……那么就不要继续了。”
夏悦努力分开自己的两手,不让他们再自残似的在身上留下印记。
“你们怎么会把恋爱谈成这样。”
“呵,谁说不是呢。竟然会畸形成这样。”夏悦说,“一开始就姿势不对吧,怎么能长成积极向上充满希望的模样。”
商郁一直知道夏悦内里是个多决绝的人。这位姑娘以前做过好多“测试”、微信公众号上意图用几道选择测性格的那种,十分无聊且不准,但夏悦乐此不疲。
那些测试最终还真的都指向了一个相似的结果——也可能人人都是这样的结果——夏悦此人是个深情的,却也是“你若无情我便休”的极好践行者,只有“有”和“无”两个选项,转换都在一瞬间。
她要的纯粹,也爱的纯粹,一旦发现这种感情不再值得、夏悦便放手。
此刻便站在这样一个路口。
许野的选择……将会决定夏悦的选择。而在漫长的等待之中,夏悦轻点桌面,觉得自己这些年——其实很无聊。
“你知道今天这情景让我想起什么了吗?”夏悦眸中还闪着光,“想起当年子信说我是‘叛徒’那时——我努力了那么多年,我对大家都那么好,我甚至过分的展现最真实的自己给大家看……然后好不值得啊。他们依旧会这么想我。”
“没有一个——没有一个人肯说一句,‘余晓你说什么呢,夏悦怎么可能这么做啊。’”夏悦终究是掐紧了手,“我就想要这么一句。”
商郁说:“我又不在。”
其实真的很神奇,其实会质疑的人不是没有、知道实际情况的也有,可一个都不在那里。而能说在的人就都不信夏悦吗?不可能。商郁清楚,大多数人估计都被吓傻了,根本没站队……只不过在那种情况下,只要不站出来,就天然会被划在余晓哪一边。
可结果就是这样,商郁现在提这些——对夏悦有什么意义吗?就算她平时一定是一想就懂,现在也没道理要求她得考虑到。毕竟她是承受了那些目光的人。
她只盼着许野这时候随便来一条消息——恐怕这是现在唯一能控制住夏悦情绪的方式。商郁不知道现在由着夏悦的性子走会是什么结果——她怀疑夏悦已经有了个可怕的安排,就等着许野给她答案,然后选择是否执行。
她这么多年都没看到如此不冷静、面对如此压力的夏悦。
她们现在不是七八岁,不是十五六岁,不是手里没资本处处受制于人的少年时期。当年的“失控”是无伤大雅的闹一番,而如今呢?现在夏悦再发疯的话、得走向个什么方向?
商郁不敢去想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水斯竟然还递过来两杯饮料,然后拿走商郁手里的纸条,再次消失。
商郁捧着杯子,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可她知道,没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已经表明了许野的态度,而夏悦多给的这些时间这个机会,其实是给自己的。
是不信邪。
是看看能不能冷静。
“还有两分钟。”夏悦拿起了手机,解开锁屏,仔细检查了一遍网络,然后冲商郁眨眼,“你看,其实我时间不妨再给长一点,反正他肯定不会有反应的。”
商郁觉得此刻该是自己拦一拦的时候了:“夏悦,你看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你俩的所谓爱其实早早出问题,你何必现在这么炸?你仔细想想,你们有多久没见了?就算你和他的感情不是黏在一起来维持的那种,长久的不见面真的不会带来问题?你俩不是谈灵魂恋爱那一挂的。”
“你没必要为他到这一步,他没有那么重要——”
“他有。”夏悦微笑着打断,“阿郁,他有。他是我的十年青春——这十年,我没有一刻能不喜欢他,能不为他伤神,那已经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就算是浅的、也有十年了。”
“很多人也许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甚至他都不清楚,但你知道啊阿郁。”夏悦转着手机,边角磕在桌面上的声音引人心惊,“我十年的追逐,不值得我疯一场吗?值得不值得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我给出了,感情我付出了。”
“人生没有几个十年的,而我更是再没有一个青春可以去爱,再不会给人一份这么激烈的感情。”
夏悦仰头,笑意破碎:“我就要这么做——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我会愤怒会失望,会一时激愤会冲动——凭什么别人行我不行?”
商郁想说,你当然可以,不过你真的想要吗?用这样的冲动毁自己?别人毁你觉得是别人的选择你虽然不赞同但也管不着……放在自己身上,你想干什么?
夏悦瞧了眼时间,乐了:“时间到了。”然后拿起手机、想了几秒后抽出了手机里的SIM卡,然后把屏幕还亮着的手机——直直扔进了水中。
冰块基本化了,水足够没了手机。
黑屏,结束。
商郁来不及阻止,还听见了轻微笑声——来自吧台之后,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顾水斯。她笑出声后连忙收住,伸出手指比了个叉,又安静下去。
夏悦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挺好,这样就结束了——我等到现在,之后都不算了。过去那些……当然都是‘过去那些’。”
商郁摸了摸壶壁、冰凉。
“夏悦,你决定了。”
夏悦将SIM卡收好,点头:“当然。我还决定了许多事情呢——比如,我应该……不会回来了。”
“??”商郁惊了,“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逃避也好懦弱也好,我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夏悦回身,向门外望去,“这里太熟悉了。封平在这里。”
那些人们……大多都在这里。
而我不想看到了。
我想让一切停留在大家分别那时,高三的我们即将走上考场,踌躇满志,一切都好。
为什么会变呢。
不如把这里的一切封存——不如离开,然后想象这里还没变,也不再会变。可若是还做停留看着,永远也不能让自己“相信”。
离开吧。“变的太快了,哪里都是。我当然知道这是必然,也接受身边的变化。可我突然发现,我不肯接受这里的了。我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我希望的它的样子了。”
“阿郁。我怕我会栽进去迷失。”
“在我能肯定自己能走出之前,我选择不去接触,保护自己。”
“这里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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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现在走出来了吗?四年后的夏悦问自己。
夏悦想起走前与商郁最后的那段对话,发现前提不存在了。因为她不再惧怕“变化”,就不用考虑“迷失”。
当年还真是迟来的中二啊。
夏悦对着余晓的邀约,还是没想好要不要回。怎么说呢,她如今不怨余晓,可承认当年一定是怨的——虽然这点当年是不愿承认的。
为什么晓晓不信她呢?
夏悦老号这边没反应,周校洋便又发给现在用的号,她看了两眼,问:“你知不知道余晓要结婚了?”
“?她联系你了是吗”
“她和我说了,邀请我去呢。是也要你去是吗?”
“是,又不止。”夏悦叹息,觉得自己回来的还有对这些人一贯的心软,“她想约我先见一面。我准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