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病重 ...
-
据在南沽的探子来报,东泽的安乐王前两天在街上巡视时突然吐血,现在南沽城内已经封锁了消息,东泽的军队都在南沽待命。
根据陈默和北秦的谋士分析,南沽是是离东泽最近的一座城池,可锦岭对于北秦,才是南方的要塞。若是不把锦岭夺下,东泽发起这场战争除了天河,其他毫无意义。而跨过天河攻打北秦耗时耗力,东泽必须速战速决。他们能停战这么多天,想必沈梦亭病得不轻。
听说沈梦亭吐血的李岩本来就担忧不已,如今被他们一分析,更是坐立难安。
明明知道自己去了说不定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想去见他的念头却是越来越强烈。过了三天,李岩还是找上了陈默和秦生,表明了自己一定要走的想法。
李岩临走时,秦生情绪很低落,可他知道自己拦不住李岩,只好自己生闷气。而陈默也没有说什么叫李岩不要离开的话,反而给了李岩一瓶从乌托城带出的药。李岩对此很感激。
就这样,李岩在一个夜晚,带着行李,急急赶去南沽城。到达南沽城下时,南沽城果然大门紧闭,只有城楼上还站着一些士兵。
李岩看着紧闭的大门却不知道该怎么进去。他跑到城门前,拼命地拍着门,完全没想过这样做是否会被当成细作。
李岩在外面一边拍门,一边喊道:“快让我进去,我要见安乐王!”
就这样将近过了半个小时,门的那边才有人骂道:“你是哪个疯子,哪里来的滚哪去,再啰嗦,别怪军爷把你抓起来。”
见终于有人回应他,李岩用更大的声音叫道:“军爷,快放我进去!我能救安乐王!”
“你能救安乐王?就连云蒙的名医都救不了,你还能救?”
李岩听说连名医都难医沈梦亭的病,心中更加担心,急忙说道:“我真能救!军爷你就让我试试吧!”。可是过了好一会,里面的人都没有再回应他。李岩把耳朵紧贴大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只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有一两句人声。
李岩想了许多进去的方法,却发现没有一个是能执行的。他紧紧靠着城门坐下,心中一片绝望。夜晚的冷风吹过,寒意从冰冷的城门窜入李岩的体内,将他冻得浑身发抖。
旭日初升时,李岩已经冷的不行。城里的人已经醒了,但城门依然没有打开的迹象。李岩慢慢的站起来,又回身拍了拍城门,叫道:“军爷,开门!开门呐军爷!”
“你这么还没走啊?”
城门内,一个穿着打扮十分华丽的公子正带着亲卫在街上巡视。这么冷的天,他还拿着一把吊着玉坠子的纸扇,他缓缓走到城墙下,正好听到守门的士兵说了这么一句。
他问道:“谁还没走?”
那士兵回身见到他,立刻抱拳行礼,恭敬地说道:“回世子,昨晚来了一个疯子,说什么他能救王爷。如今还在门外吵闹,不肯离开。”
那世子听了,把纸扇一收,“啪”的打在小兵的头上,骂道:“你们是不是傻?如今正愁没有好的大夫,你倒好,还把人关在门外!”
“那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肯定是开门放他进来啊!”世子一边用扇子敲小兵的头,一边说道。
小兵捂着脑袋,委屈地看着面前的人,“可胡校尉说了不能开城门。”
世子一听这话,气得又扬起了扇子,那小兵见状,立刻和同伴一起把厚重的城门缓缓拉开了。
门外的李岩原本以为不会有人开门,在快要放弃之际,突然听到城门“咯吱咯吱”的声响。城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了。
他一进门,小兵立刻把门关上了。李岩正准备道谢,就看见站在城内的华服公子。不难想象,面前这人肯定是什么大人物。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走到那人面前,急切地说道:“大人,我能救安乐王,请快点带我去见他。”
可那人却只是眯着眼睛打量着他,忽然眼睛又睁得老大,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身后的一个亲卫大声呵斥:“大胆,见到郝世子,还不行礼!”
郝世子?这人是郝世子?李岩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人,没一会就认出来了,这人可不就是当初他在洛颍街头撞到的那人吗?
很明显,这位郝世子,也就是郝灼炀也已经认出了李岩。他一直想不通上次为了看望太后而去洛颍时,沈晏清为什么会借比划的机会把他揍了一顿。他和沈晏清也不是第一次比武了,但以往沈晏清都会让着他,那次却把他狠揍了一顿。他当时只是怀疑沈晏清是不是在故意整他,但却找不到理由。如今想来,肯定是因为他提到了面前的这个小倌啊!再联想到这段时间沈晏清的不对劲,郝灼炀得出结论,这个小倌和他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不过,如果这个小倌与沈晏清是旧识,那么他能救沈晏清的话,想必也不是虚言了。
李岩正想找什么理由来说服这位刁蛮的世子,郝灼炀却说道:“既然能救王爷,还不快跟我来!”说完,郝灼炀就翻身上马,转身走了。
李岩也不多说,急忙骑上赤兔跟着郝灼炀往沈梦亭的住处赶去。
他心中挂念着沈梦亭,并没有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形,只是知道沈梦亭和秦生一样,也是住在南沽原来官员的宅院里。一路上有不少人在行礼,郝灼炀都没有在意。两人一直走到一处房门紧闭的房间前才停了下来,门前的护卫见到他便打开了门。
李岩跟着郝灼炀进去,一眼就看见抱着刀坐在桌边的胡珀。胡珀抬头也看见了他们,当他一注意到李岩时,眼中流转的光芒,李岩看不清。
郝灼炀也没废话,直接说道:“琥珀,这个人说他能救晏清。”
胡珀点了点头,朝郝灼炀微微低头,道:“还麻烦世子去把林大夫带过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救主人。”
郝灼炀觉得也有道理,便出门去找大夫了。
郝灼炀一出门,李岩就疾步走到床前,看着床上消瘦的人影,不知怎么的,心中的那些怨恨突然就躲了起来,心中一酸,不知不觉间,眼泪就流了出来。
李岩坐在床边,抬手缓缓摸上沈梦亭的脸,轻声问着身后那人:“他为什么会突然吐血?”
胡珀并没有问他如何得知沈梦亭吐血的事情,回道:“天气寒冷,旧疾复发。”
“难道他真的有病吗?!”李岩忍不住低声吼道。他如果真有病,怎么还会来带兵打仗?
胡珀一时没明白李岩是什么意思,正准备发问,郝灼炀却已经把大夫带过来了。李岩听到动静,连忙把眼泪擦干,站到了一边。
郝灼炀说道:“你不是说你能救王爷么,看还不快动手。”
李岩从怀中掏出陈默给他的药,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这药有助于缓解王爷的病情。”其实李岩对这药一点都不了解,不过陈默既然给了他,那肯定不会是害沈梦亭的药。
郝灼炀接过药瓶,递给和他一起来的男子,“林大夫,你看看这药能不能吃。”
李岩看着穿着一身青色夹袄的年轻人,接过药瓶,倒了一颗出来,闻了闻,便说道:“这药确实有效,但也只能暂时压制王爷的病情,并不能根治。”
“先压制再说。”郝灼炀夺过药瓶,连忙想喂给沈梦亭吃,可沈梦亭昏迷着,一直无法自主吞咽。他急一直说道,“晏清,你吞下去啊,你快点吞下去。”
大夫看见了,连忙拦住了郝灼炀,“世子,王爷现在昏迷着,要磨成粉,混着水,再让他服下。”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胡珀和郝灼炀,说道,“世子,我想和这位公子单独聊一聊这药的事,看能不能想出救治王爷的方法。”
“这……”郝灼炀回头看了胡珀一眼,胡珀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郝灼炀见状,也只是故作严厉地说了句,“你们别想耍什么花样”也离开了。
胡珀两人离开后,李岩按照大夫的指示,将药丸放入水中,与水融为一体。他轻轻抬起沈梦亭的头,想用勺子喂药。但沈梦亭的牙关紧闭,根本无法吃药。
郝灼炀见状,从自己的医箱中拿出一个类似漏斗的东西,放入沈梦亭的嘴中,一点一点地将药倒了进去。而沈梦亭的嘴边也没有药汁漏出。
将沈梦亭放好后,李岩转身看向面前的医者,吞吞吐吐的说道:“大夫,我其实不懂医理,不会看病。”
“哦?那可否告知你这药是哪来的?”
“这……”李岩顿了顿才说道,“这是我朋友送的。”
大夫若有所思的看着的看着他,然后说出的话,却是让李岩大吃一惊。
“你朋友是叫陈默吗?”
“你怎么知道?”李岩惊讶的看着他。
“是因为这药的来历。”
“难道你是?”
大夫没有回答李岩的问题,只是淡淡念了句诗,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岩立刻反应过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你果然和我一样。”
“是。”
此时的李岩这时顾及不了为又遇到一个穿越者而感到欣喜,他现在只关心沈梦亭的伤势。“大夫,要怎么做才能救王爷?”
“我被他们抓来三天了,这三天我试了我能试的办法,但是于事无补。”
李岩听到这一席话,心中一冷。回想自己和沈梦亭相交以来的过往,才发觉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竟是如此短暂。
正在他感伤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呻吟。
李岩一愣,立刻转身低头看向床上的人,或许是刚刚吃下的药起了作用,沈梦亭竟悠悠转醒了。
刚醒来的沈梦亭还有些不清醒,他看着上方的李岩,慢慢展露出一个笑容,温柔地轻唤:“岩弟,你又来看我了吗?”
李岩心中纳闷,却一时被沈梦亭醒来带来的喜悦所掩盖。他高兴地说道:“梦亭,你醒了!”
沈梦亭缓缓抬手伸向李岩,李岩看见了,立刻握住那双冰凉的手,眼中的泪水就那样喷涌而出。
可原本恬淡的沈梦亭,在碰触到李岩的刹那脸色骤变,那只被李岩紧握的手也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想从李岩的手中抽出。低声怒斥:“你怎么来了?你给我走,立刻就走!”
李岩心下一沉,“等你病好了,我马上就走。”
“你走,现在走,现在就走!”沈梦亭越说越急,竟又吐出一口血来。
“梦亭!”
在门外的胡珀和郝灼炀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推门而入。
郝灼炀看见沈梦亭醒了,惊喜地喊道:“晏清你醒了!”而胡珀也是难掩喜色。可两人看见被子上的血迹,心又提了起来。
沈梦亭见他们进来了,便低声说道:“阿珀,你,你马上送他离开南沽!”
胡珀看了一眼李岩,他其实并不想李岩走,可是主人……
“快,快,快送……”
郝灼炀沈梦亭这样,立刻扶住了他,说道:“好好好,让琥珀送他走。”说完,又朝胡珀使了一个眼色,胡珀也只好把李岩带了出去。
李岩浑浑噩噩地被带出门时,只听到房内的郝灼炀在问大夫沈梦亭的情况。
胡珀将李岩带出门后,并没有按照沈梦亭的吩咐送他离开,而是把他安置在一间空房中。临走时,他背对着李岩,低声说道:“上次,对不起。”
李岩不明白胡珀为什么会对他说对不起,而此时的他也不想管胡珀想做什么了。他脑中只是反复晃过沈梦亭醒来时,一声声叫他离开,甚至为此吐血的画面。
他来这,只是为了见他一面,只是希望自己能帮忙缓解一下他的病症。午夜梦回间还时常见到那张俊俏的面容,但他梦醒后依然记得他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事实。难道一个人从爱到不爱真的能变得这么快吗?难道他真的有这么厌恶自己吗?想到自己努力寻找诸多理由,甚至暂时欺骗自己忘记他已经是别人丈夫这件事,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可见过之后却是这么个结果。
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不见面。不见面的话,他还能骗自己,无论怎样沈梦亭对自己也是有情的。
反正药已经给他们了,还不如走了吧。
李岩不止一次在心中对自己说着。
可自己还是犯*贱的,想在临走之前知道那人会不会安好。
李岩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等待来人。他以为最后带他走的会是胡珀,可等了一天,来见他的人却没想到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