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又见倚红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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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外面黑沉沉的。黎明前的黑暗总是阴沉地像是要吞噬一切。
沈梦亭醒来时，迷梦中看见床边有一个人影。他用手撑起身子，看清眼前人后，复又躺了下去。
“岩弟，你怎么还没睡？”沈梦亭敲了敲自己的头，有点头疼。在晚上的宴会上，他虽然极力控制，但最后还是有些放纵了。
李岩端过放在床柜上的醒酒茶，说道：“喝点醒酒茶吧，会舒服些。”
沈梦亭起来就着李岩的手喝了半碗，又躺下了。他温柔地看着李岩，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岩弟，今晚睡这儿吧。”
李岩没有拒绝，脱下衣服，钻进了沈梦亭的怀中。
“岩弟，今天晚上……”
李岩伸手挡在沈梦亭的嘴，轻轻道：“睡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嗯。”虽然喝了醒酒汤，但头还是有点痛。他紧了紧抱着李岩的手，沉沉进入梦乡。
第二天李岩先醒了过来。他用手臂枕着自己的脑袋侧躺着，看着眼前这张俊脸，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他隔空摸着沈梦亭的脸，从饱满的额头到眉毛，到微翘的眼角，到高挺的鼻梁，到薄薄的嘴唇。正在描绘间，一只手却抓住了空中的手。
沈梦亭慢慢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岩：“如此美貌的夫君，娘子你不亲一下吗？”
“你怎么变得这么自恋了。”李岩也笑了，然后微微低头，印上那两片唇瓣。“今天你忙吗？”
“怎么？”
“能不能陪我去宫外逛逛？”
“…好。”
吃过早饭，沈梦亭便带着李岩出门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宫中，好久没出来透透气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沈梦亭带着李岩或在城内茶馆听书，或品味美食，或品茗听曲，或去划船赏莲。不知不觉间，蓝天变红被，一天的时间竟然过得飞快。
今天一天下来，胡珀和往常一样，默默地跟着他们，偶尔说一两句话。对待李岩也没有什么不同，仿佛他昨晚并没有破天荒地发表那一大通希望李岩离开的言论。
沈梦亭和李岩牵着黑赤两兔在夕阳下慢慢踱着步子。沈梦亭看了看天，问道：“岩弟，今日可还玩的痛快？”
“嗯！很痛快！”
“那我们这次先回宫吧。再晚点，宫门就要下钥了。”说完沈梦亭翻身上马，可见李岩却是低着头，脚尖磨着草地，并无其他动作。“岩弟？”
“梦亭，你，回去吧。”
“你是还想多玩一会吗？”沈梦亭笑着问道。
“不是。我，不回去了。”
“什么意思？”
“我想出去走走，不想待在皇宫了。”
“那你去喜乐别院住着，皇祖母那我去说。”
“不用了。”
“你是不是因为茯苓姑娘的事？”
“不是！”李岩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看着脚下那根已经被他摧残只剩根茎的残草，“我要去找我哥。”
沈梦亭看着李岩的后脑勺，那人的头低的很低，他连他的侧脸都看不到。早上还拥在怀中的人，怎么现在就要离开了呢？
他轻夹了两下马腹，黑兔知晓主人的心意，朝赤兔走了两步。赤兔伸着脖子，和黑兔碰了碰脸。
沈梦亭微微弯腰，用鞭子抬起李岩的下巴。李岩顺从地顺势抬起了头，仰视着眼前这人。他脸上还带着笑意，似是要告诉眼前的人，自己的离开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沈梦亭死死盯着李岩看了很久，像是要从这张脸上看出点什么，李岩的脖子都有点酸了。猫儿似的眼中映出他的身影，眼角微红，一张嘴咧着，露出八颗白牙。是个傻样。
“随你。”沈梦亭坐直身体，一甩鞭子，黑兔嘶鸣一声，扬蹄飞奔。胡珀深深看了李岩一眼，骑着赤风紧随其后。两骑载着主人，绝尘而去。
赤兔在原地跺了跺脚，重重喷着气。李岩拉着马缰，低头深深吐出一口气，也翻身上马，朝城中奔去。
李岩来到洛颍安置使臣的驿站，刚到驿站门外，就听见背后有人在叫他。
李岩回头，看见驿站对面的一棵柳树上跳下一个少年，正是秦生。他是有多喜欢爬树啊。
秦生吐出嘴里叼着的柳叶，叫道：“岩弟，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抱歉，等了很久吗？”
“可不是。从上午默哥哥差人告诉我，说昨晚有人送信来，说你明天会来驿站找我，我怕错过你，就一直在这树上等着了。”
秦生的脸红扑扑的，想到有可能是为了等他被热气蒸的，李岩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掂了掂腰上的钱袋，应该还有不少，便说道：“我请你去酒楼吃一顿吧？”
“不用了！”秦生一撇，正好看见了赤兔身上的口袋中露出的酒葫芦，仰头一喝，“呸呸呸，我还以为是好酒呢，怎么装的是清水啊！”说完，把葫芦又塞回了袋子。
“咳咳，夏天不宜饮酒。”李岩有些尴尬。自从和沈梦亭在一起后，沈梦亭不能喝太多酒，李岩便也不喝酒了。今天要出来游玩，就带了一壶水在身边。
秦生看起来并不在意，勾着李岩的脖子，说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也不管李岩怎么样，搂着人就走。
秦生才十六，站起来还没李岩高，勾着李岩的脖子，把李岩勒的够呛。李岩便提议骑马过去，秦生也同意了。这才把自己的脖子解救出来了。
李岩按照秦生的指示来到洛颍的一条街上，他看见不远处的那栋三层朱楼，问道：“秦生，你是认真的？”
“什么认真不认真的，岩弟快走啊。”秦生拍了拍赤兔，赤兔嗒嗒嗒地就走到了楼前。
秦生利落地下马，牵着赤兔的马缰，门前有人看见秦生，立刻就迎了过来，“小秦生，你又来啦。”
秦生把绳子交给其中一人，便拉着李岩往里走，一边问道：“默哥哥在吗？”李岩只好跟着他穿过一群莺莺燕燕进去了。
“老板当然是在的。”
此处，正是开遍东泽的倚红楼了。
秦生应该是这里的常客，李岩跟着秦生一路往里走，路上碰到不少姑娘龟奴，都和他打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见惯风花雪月、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呢，李岩真是哭笑不得。
跟着秦生左拐右拐，来到倚红楼的后院。后院内也有不少厢房，应该是给仆人龟奴们住的。后院中有一个带阁楼的小楼，秦生带着李岩就往那边去。
小楼屋檐下有一块匾，写着“洗尘斋”三个字。这字体有几分现代行楷的模样。这名字与所处的地方真是不搭。
“默哥哥我来了！”秦生也不敲门，推门就进，李岩拦都拦不住。
“是秦生吗？”还未看见人，李岩就听到一道男声。这声音听着有些暗哑，像是主人得了重感冒一样。
一进门，李岩就感觉浑身凉爽。拐过门前的屏风，就看见房中央放着一个大缸，缸内放着一些冰块，正散着发丝丝寒气。窗边坐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正在摆弄面前矮桌上的茶具。桌子上还放有一大碟荔枝，也用冰镇着。
那男子转过头来，看见两人笑道：“这位是李岩先生吧？快坐下吧。”又给李岩两人倒了一杯茶，李岩道谢接过，喝了一口才发现，里面是冰镇后的金银花茶。
秦生也喝了一大口，又剥了个荔枝抛到嘴里，含糊不清道：“嗯，还是默哥哥对我好，知道我快要渴死、饿死了。”还吧啦吧啦把自己辛苦等了李岩大半天的事也说了一通。
“嗯，今天真是辛苦秦生了。”那男子笑道。
这男子穿着一身白衣，看起来三十来岁。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举手投足间丝毫不见风月场中的风尘气，反而有种三国周郎“谈笑间，强撸灰飞烟灭”的风流姿态。一点都不像是这么多家青楼的幕后老板。
李岩还没开口，那陈默便笑着对秦生说道：“秦生，我和李先生有事商量，你能不能出去帮我把风啊？”
秦生撇起嘴巴：“我才刚歇着你又要赶我出去。再说你和岩弟才第一次见面，有什么事情要说？”
“我和李先生一见如故啊。再说，李先生既然是秦生的朋友，那肯定也不会太差。你把这荔枝都拿去吃，总行了吧？”
“哼哼哼哼。”秦生来到桌前，连盘子带荔枝一起抱着出门了。他刚关上门，就听见屋檐处的瓦片咯吱声。
陈默听了，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和秦生很熟吧？”李岩问道。
“是啊，认识快有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陈默感叹道。
“真好。那不知道陈老板是要和我说什么？”
陈默放下手中的茶杯，向李岩伸出手，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陈默，华国S市人。”
李岩惊的手一抖，惊讶地连把桌上都茶壶弄翻了都不知道。陈默探身过来扶起茶杯他才回过神来。
“你……”
“很意外吗？”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又见倚红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