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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欧尔麦特的回忆 ...
欧尔麦特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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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当老去的八木俊典终于拥有太多空暇回忆过去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时间所具有的,最具摧毁性的力量,是对记忆近乎毁灭性的破坏。他甚至已经到了无法再认识新的人的年纪了,事实上,绿谷上次带来见他的继承人,他已经无法再记得他的名字了。大脑成了沙漏,所有被灌入的新事物,都会在下一瞬间被毫不犹豫地遗弃在身后。那是命运对他最后的残忍和仁慈,以某种诡异到近乎玩笑的方式,它让他再一次清晰地预见了死亡,那会是在他丢失所有的记性之后。
但也给了他慰藉,毕竟他最终会以某种方式,彻底回到往昔。
他老了,在壮年时被损坏的呼吸系统、被摘除的胃以及因one for all不断被透支的生命力,以某种漫长又迟缓的方式在往后的岁月将痛苦悉数偿还。
那是胸腔肌肉每一次牵扯引出的密切而绵长的抗议,伴着喉间经年不散的血腥味,浸透了他的每一寸呼吸。
那也是活着的佐证。
他说不出这是好是坏,甚至于对于这样长的生命也是近似于茫然无措的,毕竟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活到这种颐养天年的年纪。
这件事,唯一值得他骄傲的地方,不过是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夜眼面前,嘲笑他的个性出了错。
或许他可以洋洋得意地告诉他,那场他们分道扬镳之前的争吵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他终究是不可战胜的;或许他可以再次微笑着向夜眼伸出手,他们会再次成为最亲密的伙伴。
当八木俊典坐在晃荡的摇椅上,向着前来看望他的绿谷说出这段话的时候,绿谷愣了很久。
确切地说,对于很久这个说法,他并不确定。他对于时间的感知在迅速地衰退,益于他曾经优秀的动态视力,有时候一瞬会被无限拉长,但也许在下一秒,一个白昼不过在他的一眨眼间。
所以,更准确地说,是在他看见地上的蚂蚁缓缓爬过他的脚尖,路边的树叶随风摆过一个弧度,日光向着阴影移了一寸,而绿谷身边的那个黑发的孩童不安地左右脚交替踩过一次地面时,绿谷才慢慢开口,“欧尔麦特……”
绿谷还是会这么叫他,即使他已经不再是英雄很久了。
“欧尔麦特,夜眼已经死了……”
八木俊典愣了一下,才匆匆忙忙意识到,“抱歉。”
真是奇怪的道歉。
日影又西沉了一寸。
记忆中那个戴着眼镜西装笔挺的青年模糊了起来,好像小时候拿望远镜看东西那样,眼睛抵在镜片后,镜头一下子拉近了,而后眼睛离开,一切又瞬间缩小到远方了。
欧尔麦特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也不会觉得命运有着不可战胜的巨大魔力,他习惯于同死亡抗争,不论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也习惯于拼尽全力去取得胜利。可是身为八木俊典,他仍旧会痛恨自己的无力,在飘摇动荡的时间浪潮面前,未知是绝对的主宰,即便是英雄,也不过命运一时兴起的无聊产物。英雄不会让人类变得更好,同样也不会更坏,动荡和和平总会达到一个平衡,而以一人之力妄图撑起整个社会,是在愚蠢不过的想法了。
他从不后悔自己那样天真的念头,却会在年老之时,痛恨自己的无能。
“这是你的继承人吗?”八木俊典岔开话题,他能看见自己额前的那两缕金发已经有些斑白,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名字是……相泽?”
他并不确定,只是黑色的头发太过熟悉,在未仔细斟酌之前,身体替大脑做出了回应。
绿谷按了按黑发少年的头,压下了他还未及出口的抗议,“恩。”
反倒是八木俊典笑了,不是身为欧尔麦特的那种,完美刻意的笑容,皱纹一层层堆叠起来,憔悴的深色眼窝里那双温柔的湛蓝色眼睛荡起了波纹,大海般深重沉默的双眼,“绿谷,别开玩笑了,我还没有糊涂到这种地步。”
“欧尔麦特你……”绿头发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可靠的青年,即使脸颊还残留着婴儿肥,也很少会露出这种孩子般焦急无措的神情了。
“别安慰我了。”八木俊典抬了抬手,话匣子随着这个动作忽然被打开,“说起来,相泽这个家伙,第一次见到真的吓一跳,嗳,这世上怎么会有和我那么相反的人……”
绿谷握紧了手,拼命眨了眨眼睛,他不得不承认欧尔麦特老了,以往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铿锵的,即使是包含温柔的鼓励和劝导,也是坚定有力的,大概是因为那时他是“和平的象征”,作为安稳社会的基石,需要一根顶天立地的脊梁和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
但到底,那些在年轻时被抛弃的,性格中温和柔软甚至于亲昵的一面,最终历经几十年的磕磕绊绊,回到了他的身边。
“那个家伙,性格真是恶劣又不靠谱,还记得你的第一堂课吗,体能测验是吧,根本就是在为难人!”八木俊典像个小孩子一样,喋喋不休地抱怨道。
“相泽老师,对我们很好。”
“当然,”八木俊典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得意,“虽然那个家伙的信念是‘毫无希望的人,随时可以舍弃,让学生追逐无法时间的梦想,是世上最残酷的暴行’,但其实是老好人一个,认可的人,绝对会负责到底的。”
“是啊。”
风吹过树叶的时候有“沙沙”的声响,头顶的白色云朵慢吞吞地挪动步伐,明亮耀眼的阳光自1.5亿千米外奔涌而至,浩浩荡荡地卷过了他们。
对话如同被人按下了静止键,停下了。
“……那个,deku,相泽是谁?”黑发的少年不安地问。
“……那是我在雄英念书时的班主任,英雄名是Eraser Head。”
“那……”黑头发的少年忽然不再说话,他很少看见绿谷那么伤感的神情。
八木俊典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相泽不发动个性的时候,头发也是这样软软地垂落,不过,这个少年可比他要精神多了。
即使是在同样的年纪。
八木俊典第一次见到相泽,是在雄英的入学考试上,说实话他吓了一跳,那种怎么看都没有激情的家伙,怎么会想成为一个英雄。那时的相泽就已经是阴沉、脾气暴躁、邋里邋遢的样子了,他一个人远离人群靠在树下,他甚至记得那颗树,高大挺拔,深绿色的树冠上点缀着白色的花朵,有几片花瓣飘飘荡荡地落在了他的肩头。
八木俊典忽然对自己的记忆力感到了一点不可思议,那不过是少年时代无意的一瞥,却被刻入了脑海中,穿透往后几十年纷纷扰扰的岁月,照至今日。
说起来,他和相泽,在那时便有过一次短暂的交集。
那是个雨天。
乌云是迅速聚集起来的,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瓢泼的大雨已经倾落下来了,墨色的云层里有闪电翻滚,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在打架。
他顶着书包匆匆跑进一家便利店的屋檐下。
一只瘦弱的黑色猫咪蜷缩在一角,灿金色的眸子望着他,发出细弱的叫声。
直达心灵的一击。
等八木俊典提着饼干和牛奶走出来的时候,猫咪身边的有利地形已经被占据了。那是一个黑衣的少年,很瘦,衣服被雨水浸透后贴在身上,勾勒出几乎是嶙峋的蝴蝶骨,湿漉漉的黑色头发也被雨水打成了一缕一缕的,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到地上。
那是他唯一一次见到相泽有如此放松的样子,眼睛半眯,一下一下抚着猫咪的脖子,头也一点点地,像是要睡着了。
便利店温暖明亮的灯光从玻璃处穿透,落在绵延不绝的雨滴上,像是小时候房间门上挂着的,叮咚乱响的珠帘。
四周是被雨水模糊的大团色彩。
在那个狭窄的屋檐下,鬼使神差地,他递过了购物袋。
那一瞬在他眼中被无限拉长。
塑料袋递过去的时候产生细微的晃动,“窸窣”的声音被放大。他先是看见了那浅色的嘴唇,往上是挺拔的鼻梁,一缕湿哒哒的头发黏在上面。
最后,他看见了黑发主人懒洋洋的眼神。
“后来呢?”绿谷问道。
“后来啊……”
后来雨停了,彩虹横跨过他们的头顶,空气中弥漫着凉爽湿重的水汽,地上的积水倒映出广袤天空的一角,而他们微微点头致意,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他再也没在便利店见过那只猫咪。
他们的命运在那一点产生交错,然后迅速抽离。
再后来,真正有交集的,就是在雄英任教的那段日子了。
苍白瘦削的少年长成了青年,唯一不变的,是恶劣的性格。
-
八木俊典曾经是个责任欲爆棚的人。
当然,现在也是。
one for all的力量愈发放大了他的这份责任感。这个世界是弱小的,这个社会是脆弱的,所以他才会存在在这里。
即使相泽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英雄,而且他有着极为优秀的体术,八木俊典仍不可避免地把他划入保护范围。
他习惯把所有人都划入保护范围。
说来奇怪,他第一次意识到相泽的力量,却是在相泽最狼狈的时候,那是敌联盟的第一次出现,在13号创造的USJ里,隔绝了学生们与外界的通讯。
他永远都没办法忘记那个场景。
那个拥有像猫一样懒洋洋又傲慢无礼的眼神的青年,紧闭着双眼,在他的怀里细弱地喘息。他的手臂软软地垂落,被死柄木弔触碰过的手臂外层皮肤已经脱落,露出血管和肌肉的纹理,苍白的脸上是大片的血迹,细长的眉毛痛苦地蜷缩着。
那是他从未想到过的,脆弱狼狈的模样。
他想,他那时候的表情,一定很可怕。
那是他的错。
如果他肯节约一点自己的力量,如果他能早一点打断和校长的闲聊,如果他能叫别的英雄前去帮忙,那么多如果,通向那么多种可能,而那些可能里,相泽都不会是这么狼狈的样子。
但这是一件避无可避的事,他终究会明白。人的一生要做出那么多种选择,人的一生有那么多种可能,可他的性格最终会磕绊着他,将他推至既定的终点。
那么多种可能中,他最终只会走上那一条路。
“已经没事了,因为我来了!”
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是愤怒的是愧疚的是自责的,那些孩子,那些该是在他羽翼下平安成长的孩子,却要过早面对那么大的恶意和来自死亡的威胁,那是他的错;十三号被扯破宇航服,虚弱地倒在地上,那是他的错。
可他无法对相泽说出那句话。
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相泽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
他那么狼狈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悄无声息地喘着气,他看上去那么脆弱,仿佛只要再轻轻一碰,就会折断了似的。
可他和自己一样,是保护者,是令人心安的存在。
那句话是最好的安抚剂,是强者对于弱者的承诺,是他的枷锁,也是他早已背负起的责任。他曾经以为,在夜眼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上终究只会留他孤身一人踽踽前行,可有个人却从他圈定的责任范围里跳脱脱出来,和他站到了一起。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即使是那样虚弱地躺在那里,可你知道这世上有人会与你一样战斗至死,便不觉得孤单了。
于是,他说道,“相泽君,抱歉。”
从那时起,八木俊典想,他们成了同伴。
-
像是一滴墨水被滴入了水中,暗色在他的视线里渐渐晕染开来,落日逃到了房屋的身后,红色开始在天幕的尽头蔓延。
是黄昏。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傍晚,学生们都早早地回了家,巨大的校园里空荡荡的,偶尔掠过一只不知名的鸟儿,白色的翅膀,身体舒展到极致,滑向远方。
他和相泽站在天台上,看着夕阳西坠。远处是温暖炽热的红色,像火般烧了起来,然后颜色被黑暗渐渐稀释,到达他们头顶时,只剩下灰蒙蒙的蓝。
风很静,呼吸声向四下散落。
相泽弹了弹手中的烟,灰色的灰烬落下,露出微茫的红色光点,尼古丁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子,轻薄的淡灰色烟雾弥漫在他们中间。
身为老师,相泽很少抽烟,但那一次,是例外。
“你还能维持多久?”相泽问。
他听不出相泽的情绪,也没觉得有多哀伤,英雄迟暮已是既定的结局,他终于踏上了末途,“我已经不能再变身了。”
接下来他们说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大概是关于绿谷,抑或是关于雄英,又或者,是关于他将来的打算,他们漫无目的地谈着那些七零八碎的事情,直至暮色彻底模糊了两人的轮廓。
然后,相泽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手中的烟燃尽了。
天彻底黑了,接着,校园内的路灯亮了起来,灯光遥遥地照射过来,把相泽的脸照得像块温润的白玉。
他们的谈话结束了。
“欧尔麦特,那相泽老师,现在在哪里呢?”黑发少年皱眉望着他,像是担忧又是好奇,“我从来没有在雄英见过他。”
八木俊典一愣,然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不知名的远方,“他死了。”
为了救他,死了。
死在狭窄阴暗的隧道里。
真是讽刺。
八木俊典有想过他的结局大概不会太好,他这一生树立了太多的敌人,林林总总或强大或弱小,他们是蛰伏在凛冬的毒蛇是潜藏在暗处的鬣狗,终有一天,会露出尖锐的獠牙。
那是一个夏季的雨后,空气中满是湿重黏腻的水汽,他拎着购物袋摇摇晃晃走进一段隧道。
他实在衰弱地厉害,等他意识到那群人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隧道的中央。
那大概是敌联盟的残余势力,又或者是他更久之前的仇敌,他说不清楚,但竟觉得安心。如果连试图抓住行将就木的他都要这样小心翼翼兴师动众,看来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绿谷是个可靠的孩子,一切都会过去,都会好起来的。
大概是为了泄愤,他们并没有急着杀死他,他被抛起然后摔下,像是猫咪手中的老鼠。其实并不算太痛,和他体内长年累月的旧疾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温柔,即使失血让他意识模糊。
希望他们能把他的尸体处理干净,毕竟好歹是曾经的NO.1,他并不想死得太难看。
闭上眼前,他迷迷糊糊地想。
但大概是年轻时犯下太多错误,命运竟不愿给他这样温柔的结局。
血液顺着额头流下来,流进了他的眼睛,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在一片红色中,看见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挺拔,如同神祇。
“……所以,相泽老师……救了欧尔麦特吗?”黑发的少年听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等我赶到的时候……相泽老师的眼睛受过伤,加上他本来就不是擅长近战的英雄……”绿谷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愧疚似乎快要把他压垮了,“……他一直撑到了我来。”
八木俊典抬手揉了揉绿谷的头,“你做得已经够好了。”
他的目光却略过高矮不平的建筑,望向远方。
你看,命运总是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
如果相泽没有出现,他和绿谷在隧道相遇,也会在隧道终结,一代人接着一代人,希望因此绵延不绝。
如果相泽没有出现……
他不想再假设下去,年轻时的一个个选择,在他的人生走至末途时现出了端倪。命运早就为此埋下了伏笔,再如何荒谬如何可笑,他终究踏进了这一绝境。
但是没关系。
细微的哭泣声传入他的耳中,分不清是绿谷的还是那个黑发少年的,或许他也在流泪呢。
但是没关系。
他最终会以某种方式,彻底回到往昔。
他们终究会再次相遇。
——END
*作者重度起名废,逻辑死得早。
*一发完,疯狂ooc预警。
*主欧相,完全胡编乱造,慎入。
*会涉及到一点漫画。还有,因为文章设定欧尔麦特已经退役,所以大部分情况下,会称呼欧尔麦特为八木俊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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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欧尔麦特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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