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原来是你》周梦川

30、网开一面

　　赵慕涵想到马文才竟自己处理伤口，不禁问道：“小风虽然没习医，但跟了我这么些年，处理伤口还有点经验的，可你怎么不请她帮忙处理伤口呢？请了大夫怎么也没让他给你包扎一下？你究竟将那些伤处理成什么样了？”

　　“大夫是昨夜里去抓的，那时你毒还没解，老东西又还没带回解药来，我怎么有空管其他的事，后来那大夫趁机逃了。至于你那书童……除了你，我怎能让别的女子……”他是男人要面子，虽然真的不想和别的女人有什么接触，但也没再说下去。

　　她一听忙让他脱衣服，非要看看他将伤口弄成什么样了,马文才红了脸不让看，她柳眉一竖，说难道要换小风来他才肯脱？可他哪肯？扭扭捏捏地终于还是将衣服脱了。赵慕涵大致看了一下，那些伤真是被他处理得惨不忍睹，便让他去取药来，她要亲自为他包扎上药。

　　期间卖茶老头得知她苏醒要来看她，却被小风紧拉不放，声称马公子吩咐了要看住他不让他进房间一步，在门外看也不行。老头脾气一来也赌气不看了，一心去抓他的鱼。

　　她在房里听得清楚，想来马文才也怀疑老头的身份，若老头真是陶渊明，知道了她的身份可不妙，才让小风看着呢。受伤那日她的眉粉虽被冲掉了，但脸上的药水没经过一天是不会褪色的，加上马文才紧张兮兮的表现，那老头肯定不知她是女子。

　　马文才向来不会顾及别人，可这次对她还真是面面俱到。

　　赵慕涵不禁勾起了嘴角。

　　他没一会儿便提了她的药箱进屋，说起来马文才也真是纯情得丧尽天良，不过换个药，却自始至终红着脸，红晕甚至还波及到了耳根。一双锐利凤眼看东看西看房顶看地面，硬是没敢与她对视过哪怕一眼。便是让他支起胳膊，方便她处理他横过背部的刀伤时，他都浑身僵硬着。问他擦药时疼不疼或是缠的绷带紧不紧时，也像嗓子不舒服似的轻咳一声。

　　这样扭捏的马文才看得她玩心大起，将伤口处理完毕便恶作剧似的亲了他唇角一口，还做出单纯安慰他的样子道：“文才不疼不疼了，我帮你慢慢养，半个月就会好的。”

　　纯情的马文才被她一亲，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支支吾吾应了一声，逃似的跑到床头，借着蚊帐的遮掩，他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赵慕涵轻笑出声，嫌他不够乱似的伸头去看，存心让他更加无措。可他也总算明白过来——这丫是故意的！

　　他这么好面子的人，哪肯让她白白看了笑话？当下也不系衣带了，走到床头抱住她的小脑袋便吻了下去，将她因虚弱而苍白的唇辗转蹂躏出几分血色，这才后退了些，得意洋洋地看着微喘的她。可她因他变得嫣红的唇瓣儿，那圆圆杏眼里渐起的波澜，仿佛在引诱着他去采撷，他忍不住再度覆上了她柔软的唇。但这次更多是情难自已而非惩罚，因此他终于想起近来恶补的那些小说中男女的情爱之事，便如法炮制轻啄她粉嫩的双唇，而后还与她湿软的小舌嬉缠绵戏。

　　虽是赵慕涵先逗马文才的，可此时却是她被吻得心神恍惚，身子更软成了一滩春水，幸而马文才强劲有力的臂膀一直搂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将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否则她必定要摔下床去。

　　“公子快尝尝鲜鱼羹！”

　　房里的两人与房外的伤者皆是一愣。

　　“我什么也没看见！二位公子继续！”瘸着腿送来鱼羹的小风立马埋头退了出去，还贴心地为两人关上了门，不让卖茶老头有任何机会看到他们。

　　谁还好意思再继续？

　　马文才咳了一声：“慕涵，方才是我唐突了，你……对不起，我保证在你嫁我为妻之前一定不会再碰你了。”

　　“嗯。”赵慕涵来自现代，并不觉得婚前性行为如何天理难容，不过此间十分尴尬，她除了点头还能干嘛。但“婚前性行为”？她这样定位，是已认定了她与他会成亲，会成为夫妻吗！只是想想便觉得很愉悦。

　　“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马文才听她一“嗯”，发现自己不但想食言再碰碰她，身体似乎也热了不少，下腹某一处更是血脉贲张。再在房里呆下去，再看她一眼，他都有些难以自制，便急忙出了门。

　　赵慕涵两世学医，又惯看那些才子佳人的小说，怎会看不出他弓着腰匆匆遁去的缘由？忍不住笑他傻，又因为他的尊重与呵护而觉得内心一片柔软。

　　她软着脚起床，想出去跟老头打个招呼，便找出变色药水仔细抹到脸上，又将眉形描为浓黑一字眉，披了外袍，吸着鞋子出了门。毕竟人家帮了她和马文才这么大的忙，还提供木屋给他们住，她醒了怎能不去打声招呼呢？

　　“老人家，您抓鱼干嘛要把渔网弄破啊，渔网都破了还怎么抓鱼呢？”赵慕涵一出门，便看见老头找来一把剪刀剪渔网，那渔网已经在此之前已被剪出好几个洞。

　　小风扔掉手中活计过来扶她，老头则继续剪渔网，边剪边答道：“网这么多鱼我们也吃不完，不如网开一面吧。”

　　赵慕涵了然地点点头，却道：“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过好好的渔网被剪破成这样，肯定用不了多久便烂了。不如下次您做渔网时将网眼做大些，就像您剪的口子那么大，以后再要网鱼，不就只能网到长这么大的鱼了？这样您不用再剪渔网，省了不少事儿，渔网也能用久些，而且对于那些个头小的鱼来说，不也是网开一面么？”

　　“妙人啊，妙人！没想到赵小友对这些小生灵也有恻隐之心，还想出这个办法！”老头拍手笑了一会儿，给她到了一碗茶，又道：“只可惜身边却有个心狠手辣的人，赵小友可要多留点心了。”

　　她放下茶杯，敛了笑意问：“老人家这话从何说起？”

　　老头严肃地道：“赵小友昏迷后，马大爷就拿手帕捂住了老头的嘴，用我假扮你蒙骗那些个杀手，他手起刀落，一挥刀就是一个人头啊！他还特意留了一个活口逼问解药的下落，那杀手不说，马大爷便活生生砍去人右臂，后来直接一刀捅进人心窝……”说到这里，他摇头叹息着：“那杀手是条汉子，说你杀了他兄弟，他万万不能拿出解药救一个仇人，有骨气啊！至于马大爷，既然已经废了那汉子，何必非要夺人性命呢？赵小友你说，那位马大爷是不是心狠手辣？”

　　赵慕涵也给老头倒了一杯茶：“那杀手的确挺有骨气的，但若我没有昏迷，也会要文才当场杀了他。老人家您先别动气，请先听我说两句。您不知道，文才已经遇刺不知多少回，就我亲眼所见的都有三次，那些杀手为了钱，可谓是前仆后继。若他不将所有杀手都杀了，但凡放过一个，以后便会有数不尽的、水平参差不齐的人源源不断地去刺杀他。文才诛杀一个杀手，至少能吓退那些手段欠佳，但也能让他麻烦不断的人。而且杀和被杀，本来就是这么残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论是在江湖还是哪里，都是一样适用。若那日换成是我们被擒，那些杀手也必定不会手软，到时死的就是我们了。”

　　“可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杀戮？必定是那马大爷惹了祸，才会招来这些杀手，还连累了你，你又何必为他开脱？”老头也不管他口里的马大爷已走到他对面，也就是赵慕涵身后，反而大刺刺地挑衅着那心狠手辣的大爷。反正他就是搞不懂，赵慕涵也算个明白事理也挺仗义的人了，可她干嘛非要护着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呢？！

　　这时，伺候在赵慕涵身旁的小风也发现了马文才，可马文才却鹰眼一凝，以眼神警告小风不准提醒她。虽然在房里已经知道她的心意，但他自小就极缺乏安全感，不听她亲口说一遍，心里就无法真正踏实起来。

　　赵慕涵不知道马文才已经换了衣服出来，还站在她身后不发一言，面对老头的疑问，她并没怎么解释，只是道：“起因就是朝廷和利益的事了，那些事对错难辨，好坏难分，谁也说不清到底孰黒孰白。至于连累不连累……其实每次他都会想办法让我离开，是我自己不听他的话，非要留下来的。虽然有时我会莫名其妙生他的气，但若他真的有难了，我心甘情愿与他一起渡过难关。”她见老头还想再劝，索性转移了话题：“老人家，请问您是不是陶渊明陶先生？”

　　老头一愣，原本要对她说的话也没心思再说了：“你们何必非要找他呢？”

　　“要找便找了，问这么多干嘛。”马文才坐到赵慕涵旁边，他笑着接过她倒的茶，却一口也不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