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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回 丝丝的甜 ...

  •   在家又过半月,荣城热闹起来。

      这个热闹非往日,乃因一场从越州传得沸沸扬扬即将结缘的亲事起。

      婚事之一的主角江表哥,令我意外的是另一主角。

      我爹不很中意,江俞提亲。

      这个不中意非江俞而本人我。

      我爹有意让他择选,在我上未出嫁的他家三姑娘,这源于三姐姐近日超长发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果。

      听说江俞坚持他立场,就娶我。

      我爹也坚持。

      我便成了这个有权发言的第三人。

      我爹爹亲自来寻我说了通好话“暮儿,爹以后给你安排最好的一场亲事,只这眼下……”

      我从鼻子里哼气,试问这整个江湖,以越州江少主的名气哪里还有比他家更好的亲事。

      不过我答应他和江表哥谈谈,不是真信他以后有什么好亲事狗屁之谈,我虽来到江湖,人也不能拿自己婚事玩笑。

      同是江表哥的。

      我出去时他正待墙角后门等。

      一去又是大半年,他的眉眼身姿在江湖岁月的熔炼中愈发正气,卓尔屹立。

      近日里也是赵复瑛有心揽着我不与他得见。

      款待江表哥的接尘宴都没让我参。

      但我俩一见,婚事没来得及提,被他参与的那些江湖异事引。

      江俞是个人物,逢人必有回目,他倒习惯我却不习惯,俩人躲了处茶馆,我慢喝茶,细听他讲,了解江湖事也多。

      并感叹他整日里生活是真不闲。

      一日过,二日续。

      这次在我住处。

      近段时日,我爹爹时不时命人往我屋添物事换物事,未出些许,我这个不曾受宠四小姐的窝已焕然一新,总之招待人什么都拿得出手。

      待一切说尽了,我也没觉自同他之间有爱情的火花来滋生,有的是一种友人之间的默契。

      “听说围剿极幻阁江表哥受了伤,如今可是好些了?“

      ”已渐好”

      话到此处,我低头就茶吃了个糕,末了”江表哥何故要娶我?”

      ”自是喜爱阿暮“

      唔。我噎了噎,又端盏送了两口茶“是到了必须要娶亲的年纪吗?”

      江瑜眸子闪动,忽而笑了“被你看出来了,却是已到娶亲年纪,近年母亲数次提及我亲事,今年已是期限,让我自己择选,不则,便就由她来择了”

      “你择了我?”

      他点头“既是要娶,就娶自己喜爱的,如此你也可常伴母亲身侧,一举两得”

      “江表哥对我只是怜惜,就这一份怜惜便要抉择你我终身,这未免有点草率“

      ”阿暮,感情可以慢慢来,你我差之相处时日”他握住我手。

      “江表哥…”我抽手。

      “阿暮可是决定好了?要再想想吗……”

      他视线瞧来,刹那我被那里涌动的复杂情绪所染,有一点点的呆滞。

      “阿暮已想好。“

      他终究一声叹息起了身:”阿暮,是我应该感到抱歉。”

      这一次的抱歉又什么?

      江表哥在荣城逗留不单因为亲事,应还有要事要办,像在搜寻什么人。

      几日里他忙的我也没再碰过面,倒是我处光临那四姐姐。

      嚣张跋扈的跑进我屋对坐桌前低头翻看花灯的我直嚷嚷。

      “别以为爹爹疼你一点了,就能长脸,爹爹才不会把表哥许给你呢,他都说了”

      讲着想来推我,我一闪身连片衣角都没让她沾。

      她抬手以为眼花了,再来……这次直奔我脖子

      我一个旋转翻她背后治住了她双手“这次可看清了,我是会武的,四姐姐。”

      本因嚷嚷呛的通红得小脸儿顿时恢复了一点白。

      她恼一跺脚“你骗人!”当即跑出去。

      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装了一大包,被我踹怀里,怕是凉了,毕竟还赶一程子路。

      甚觉无奈地瞧瞧身侧柔柔及她满怀的点心。

      荣城的特产都带上了。

      我俩站街边张望,约好在此相送,还没见他人,倒见了另一人,吓的我着实一汗。

      从人群中走出正站我面前打扇欲邀我去前面茶楼相叙的清贵玉人,是应该八竿子与我打不上的临安玉镇公黎斐黎公子。

      倒真觉奇了,但就冲他江湖上的名气,我觉悟我必须和他聊聊,攀一攀关系。

      茶楼一坐,小二沏茶上桌,我正准备端杯饮一饮,黎公子合扇一指我栗子“小姐怀里舍不得放的物事究竟何物?怎不给放下呢”

      “黎公子有所不知,这刚出锅的糖炒栗子需待热乎着味道才更好。”

      “即如此,何须小姐,你身边的丫鬟捂也是一样”

      我摇摇头“黎公子,吃食易寻心意难得,即是个人想尽的,便要自己捂着才好。”

      “赵小姐如此珍惜,那在下可有幸尝尝”

      “当然”

      于是我从怀里掏了个栗子递给他,他身侧侍从欲接,玉扇一挡,伸出那只苍白相比男子略显纤细的手捏住,淡雅的笑笑“难得小姐舍得一粒”

      “自然,公子也绝非是想吃,只好奇”

      “是啊”他果放下了栗子,拢了拢一身的锦服华袖,突然正式起来。

      “赵小姐,你是个好姑娘”

      额?

      “实不相瞒,在下今日相约小姐是因我家有门表亲”

      “表亲?”

      “对,此人尚未娶亲,人品相貌才能均是一等一的,若说在这江湖上何人能比,那么……”他打扇摇了摇头。

      这样还能光棍?

      “如此人品怎可叫我占了便宜?”

      大抵是我的回答太超出臆想之外,他竟笑了,我觉得这个笑甚难得,此人给人感觉若非出于自愿,绝非是轻易迎合你之人,自然他的身份已可叫他如此任性。

      “那小姐可是愿意吗?”

      “我不愿意”

      他立即收拢了唇边一丝残笑“为何?”

      “我和你的表亲没有见过面,更别谈有什么感情,我不能草率决定自己亲事”

      “怕是小姐已准备和江公子结缘了,此事皆知,小姐用不着如此遮遮掩掩的”

      此人态度变的也是快。

      我捏捏茶杯“黎公子即知此事,实不该去耗了这墙角。”

      “小姐是认了?”

      “我承认与否有何意义”

      “自有意义,你若认了,我便再没说下去的必要”

      思考再三,我准备择个中,若日后其发现我撒了谎得罪此人也是不好,遂道“我无意得罪,告知公子,我与江少主未曾结缘,一切传言只是空穴来风,不过我想与你那人品贵重的表亲也是无甚缘分,倘若哪天让我考虑,比起公子未曾蒙面的表亲,必先考虑认识的人。”

      “这是姑娘说的,姑娘说与江俞没有瓜葛?”

      “我并未应允黎公子什么,万请黎公子日后无失望之意,将来事情难说,我也不可为何人去做这承诺,免日后缚了自己”。

      我视线巧合至窗口瞥见有位骑马的衣袂翩翩的公子停驻街边,我立即扭头就走“抱歉,黎公子日后再续”

      搂紧了怀里糖炒栗子带柔柔掀帘子出了屋蹭蹭蹭的下楼去。

      我将怀里裹了多层油纸的栗子连同柔柔手上糕点递上去“江表哥,一路顺风,问江夫人好。”

      他打马前,凝我一眼,带几丝犹豫不决,终化为了一句

      “顾好自己。”

      “嗯”

      一群马儿在嚣尘中远去。

      我挥手,再见许又是下一个大半年。

      我想,自己可能放弃了一个现成的港湾。

      他是为数不多待我真好的。

      先生呢,他也待我极好的吧,我却也不全然贪图他的好。

      许就江俞说的,我和他缺的是相处时日,那和楚辞大抵是相伴几年,早已不舍离去。

      想到此处,我又不禁叹息,先生呐先生,何时你才能重新与我说说话呢……

      “柔柔,我们回去”

      “走吧,小姐”

      白琼,我再见到她,在一个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的将夜。

      我独立院中仰头凝望。

      白衣女子踩着一地细碎的月光,仙子般婉约朝我前来,牵住了我的手“跟我来好吗”

      “何事?”

      “今宵醉”

      “喝酒?”

      白琼摇摇头“已经有个人在喝了”

      “谁?”

      “你的先生。”

      白琼把我带到一间房门口转身离开。

      说实话我是有点半信半疑的,这话出至白琼,我也不可不信。

      推门轻手轻脚踏进去,客房布置清雅干净,没有过多奢侈,这也像是迎合某人的口味,遥见床上躺着个人……

      青衣,身姿修长,不是楚先生且又是谁。

      我慢慢近了,才发现他躺的姿势过于肆意,被子没盖,人也倚着榻边,覆着眼睑长而密的睫毛微微上卷着,瞧起来竟是异常柔软,脸蛋沉静,侧背对外,不知睡着了没,发就垂在身后,一些零星散乱的险些同长长的衣摆着了地。

      一身的酒味儿。

      我上前,轻手轻脚揽起了他的衣,连那些许的发也同他身后的顺了一处去,触手浓密丝滑,忍不住抓了两抓,又将他搭在身后垂下的那只手,好好安放身侧。

      “出去”

      撑开被子待想盖上去,楚辞突兀一声,我手一抖,被子掉落他身上。

      从未听楚辞如此说话,不大,却隐透着震慑人的气魄,尤为压人,令之顿生胆寒颤栗,像是毫无温度的命令。

      不过我呼口气缓了缓,还是伸了手上去给他腋一腋被角……

      我几乎用四根手指头提起的两边被角,缓缓牵起,缓缓落下,不想又惊动他

      “你是谁?”这一句质问,是不容人忤逆的语气……

      楚辞转了脸,我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双眼,

      他缓睁的双眼有过短暂的恍惚,之后渐复清明,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在他拢着被角腾的坐起身那刻,我还是忍不住小小深思了一下

      我看起了就似猛虎?

      他何以这反应?

      “你怎么在这?”他一脸惊色,语气也变了。

      我扯掉他手里的被角“盖被子”。

      “是闲下了才跑这里作这无聊事”

      说罢他调了调姿势重新躺下,曲着腿头枕着臂,人半磕着眼散漫的盯一方。

      我最近都很闲,自断笺后。

      我不能与一个醉酒之人计较。

      到桌边倒杯热茶端来“先生醒了喝口茶”

      楚辞应着坐起垂头抬手按了按额穴,一副疲惫样子,一手接过饮了一口,但居然呛了……

      咳了起来。

      我趁机挨挨他手背冰凉,我的触碰使他怔了一下,想是饮了些酒,吹了风,睡觉没及时盖被子冻着了,立即夺了茶盏,按他躺下,被子腋到脖颈。

      全程他是有些发怔任我摆布着,他确实又没反抗,此时我同他的立场连自己都怪异,觉不可思议,那个当初像领羊羔样领起我的男子,有天我也给他腋被子,照顾他。

      “先生,眼底有青色”对上他瞧过来的眼,仔细探了探“是没睡好?”

      楚辞再次转了身,背对我,不回话。

      我坐会儿,又倒杯茶喝,守着他,想我与他相伴快近三年的时光,发生那些啼笑皆非的事儿。

      珉唇而笑。

      醒来,睡在床上。

      楚辞人已不知去向。

      我跑去楼下堂内问掌柜“白姑娘在吗?”

      掌柜掏出一封笺“她留了信给姑娘。”

      我取过,拆开,只一行字

      “照顾他,他容得下你”

      容得下我,能摆几个月臭脸?

      回去时候,挨了徐嬷嬷几句责,说我夜里跑哪里不说声,如今姑娘家,怕再不能外面胡闹过夜的。

      日里闲来无事会将压在匣子里厚厚几沓笺纸拿出瞧瞧,也将传信用过的莲灯肆弄一番,竹灯由多次。

      盼来入学,清早驾马欢喜出了城。

      心情的欢喜随着第一堂课自修渐落了空。

      此前我们的先生从未迟过课。

      我脑中清晰地想起去年那时我迟了,楚辞开门迎我的情景。

      第二课堂内孩子已东张西望的议论,先生为何还不到?

      一时哄哄嚷。

      我随着本有焦躁的心情落书,堂内即刻静下了。

      大家扭头瞧过

      “阿暮做什么以为先生到了呢”

      “先生会到,应有事耽搁”我起身走上台“这一堂课便由我教你们罢”

      堂内沉寂一刻,忽地爆笑。

      个子大的不服“赵暮你说笑吧,你会的我们哪个不会!”

      “对啊!”

      “难不成你在外,是偷学了?哈哈!!”

      眼风之下我夹吧这群孩子,大点的就十五岁。

      我只搬了点以前学过的课业,划了几字母,就把唬的一愣一愣,全堂静下闷头去求这函数的和。

      给他们一些提点,慢慢的就都上道了。

      没接触过这样学法,但他们头脑已在楚辞的培育下各有不简。

      第三堂,我在课上写下了一句,起齿念了遍,便不再续曰。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

      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我好似听了几声悦耳叫唤,正觉熟悉,一鸟儿至抵起的窗下飞入,众目睽睽下落了我书前。

      通身百色,只尾羽斑斓五彩。

      刺的眼神一晃,缓了片刻,低下了头好奇喃喃自语“你是如何从那远远高峰飞下来的?”

      鸟当然不会回,我准备用手戳戳它的羽。

      这幕恰孩子撞见,一人惊呼,众人抬头随之,那鸟抖翅即飞出,遥望而去,不经意被院中人锁住了目光。

      这个景是如此相似,依稀记得当年踏入这里,小流带我欲向堂内窥探,不料楚辞起了窗……

      如今换了角色,堂前我握书授课,他则静立院中槐树下,搁窗探来。

      四目相对,我与他就只遥遥一望,似已同时往返了遍从那至今的相遇相伴。
      , 我高兴地笑着 ,即刻表情又僵在脸上……
      笑的太恐怖 ?

      他的眼神闪过瞬间的狼狈,继而转身走了。

      狼狈??是我眼花了。

      我丢下尺,让孩子们自己读书,跑了出去。

      他的转身,是我疑惑的,至少我始认为他便是来了就绝不会轻易离去的不负责任的夫子。

      可如今他打破了我的认知,于是我慌了,我仓皇地追出去,追院中,追私塾外……

      “你到底怎么了?”我冲着他的背影。

      他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

      这一刻我心中过过诸多的情绪,最终冷静地化为了一句

      “我走。”

      那风姿绰绰的身影渐渐僵住。

      “你讨厌我不想再看见我,请你留下来,其中现在不走,我也待不了……”

      “算了。”

      随着话音落我整个人呆掉了,是以此前他还有续地本着几月来的冷持态度,当下我人已被他圈入怀中。

      楚辞怎么过来的我真没瞧清。

      但他下巴是真的已经抵上我的额,扑鼻而来的满是男子的以及他独有的甘泉一般的气息。

      “我原谅你了……”

      原,原谅我?是真的生了我好几个月的气?

      我长吁一口气。

      回搂住了他,庆幸地用脸蹭了蹭他的衣。

      其实我从未信过他会撵我走。

      更不信那日醉了酒离去前将我抱上床腋好被角的人,会是讨厌我的人。

      我和堂内孩子们与他之间的过往早已被岁月沉淀在生命里。

      他握我肩的手紧了紧。

      我几乎一窒,觉着自己过份了,抬头尴尬地出声“先生可以回去了?”

      他已不复此前,点头态度极好“回去”

      我转身,察觉发陡然松散,抬手摸摸,一整个头发已散落肩头,我强忍着刚与楚辞修好的关系,心想万不能前功尽弃,只颇为柔软又无奈地抬头瞪了瞪他,劲量表现的委婉些,察他两只眼睛也在盯着我。

      “先生做什么?”

      “簪子呢?”

      “我挺缺钱的”就卖了。

      只见他脸色刷的一下就那啥了。

      骇的我从怀里赶紧掏“在这在这”

      他接过,给我重新挽上了发,长袖携风拂过额面,时不时轻遮住了眼,我想,这样被撩动心迹实是在所难免……

      整个脸都热气腾腾的。

      偏偏他又捧我脸瞧瞧,凉凉的手指点点我蹙得老紧的眉心

      “甚好。”

      我“……”

      后来我一想起来就觉得那日的风中好像裹了糖。
      丝丝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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