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世花开》晩凉天月

50、有一美人儿，名长程

　　灯红酒绿的长街，豪车，美人，金钱，是永远不会过时的主题，在长街的尽头，有一座东欧风格的城堡，叫一念天堂，其老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美女，业内人都叫她程程。
　　与上海滩的冯程程无关，她就是程程，姓程，名程。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一行的人不会用真名，但是唯有她，从入行开始，便坚持着自己的真名。
　　此时的程程正一身红裙，长发盘起，成熟而魅惑，端着红酒杯穿梭与舞场，也不与人共舞，只是在有人邀请时，举一举酒杯，然后抿一口，对方见此不仅不满，反而很是荣幸地让路。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跑进舞池，找到程程，与她低低地说了几句，程程眸光一亮，连走过来邀请她的男士都忽略了，提着裙子往楼上走。
　　“长宁！”沉重的包厢门被两个守在门口的侍者推开，程程急不可耐地提着裙子小跑进去，对着那个背对她的人，只是唤了一声名字便模糊了双眼。
　　“长程。”傅瑶回头，并不为女子的美貌与风情惊讶，神色依旧，“好久不见。”
　　眼角滑落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长程声音哽咽，“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自从长程决定报仇，离开长生天，两人便不曾见过面。
　　长程神色恍惚，似乎又看到了那些已经远去的岁月，她虽然比长平长宁都大，却比她们晚到长生天，所以排行在她们后面。初来的时候，她一心求死，是长宁和长安一直守着她。
　　“长宁，你长大了。”
　　傅瑶闻言忍不住笑了，“我们六年没见了。”六年，足够她长大了。
　　长程也笑了，撤去了伪装和假意，一如少女时的纯粹干净。
　　“你吃晚饭了吗？我让人给你做点吧！”长程说着就出去叫人，傅瑶想了想，没有阻止她。
　　“你想吃什么？”长程回头，嘴角笑意吟吟，不等傅瑶开口，又道，“算了，都来点吧！反正你也挑食。”
　　一念天堂的动作很快，长程这边刚点完，那边就开始准备，两人还没有聊几句，侍者就已经推着食物进来了。长程亲自动手一一摆上桌，招呼傅瑶过去吃。自己也拿了筷子陪她吃。
　　“长宁，你不知道，干这行太累了，一天到晚，喝酒都喝饱了，有时候不吃饭就过了好几天。”长程絮絮叨叨，讲述着这几年的生活，傅瑶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接一两句。就像是就别重逢的朋友，分享着再过平凡不过的生活。
　　长程没有去问傅瑶的生活，因为她清楚，就算她问了，傅瑶也不一定能够告诉她。
　　“长程，你曾答应为我做一件事。”虽然不愿意去打破这份美好，但是傅瑶不得不开口。
　　“你想我做什么？”长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就算没有当年的承诺，面对长宁，她也没办法拒绝。
　　她在长宁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其中包括对自己未来的期盼，所以，她不愿意看见长宁为难。即使知道她的处境永远不可能安宁，也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帮她平息哪怕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一个星期前，有一群孩子失踪了。”
　　“你是指中山路那群孩子？”中山路团灭事件，东哥是郭勇兴护着的人，那段时间郭勇兴很气愤，扬言要灭了长生天，也是长程报信，长生天才会在他们的人赶过去的时候消失得一干二净。
　　傅瑶点头，她们本来对那群孩子的失踪不感兴趣，西楚也说尽力就好，不用管太多，但是他们失踪得太奇怪，而且根据新鎏掌握的消息，他们的失踪跟神隐有关。
　　神隐，那个早已消失了的组织，三年后，再次无声地兴起。傅瑶不知该伤心还是难过，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依然没能将那个组织灭掉，可是，神隐的存在，也让她有了更多的机会去寻找证明傅珏清白的证据。
　　“我们猜测他们走了海上这条路。”傅瑶道，郭勇兴之所以能够在隋远云华有立足之地，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大家都在争夺陆地上的权力和地盘的时候，他早早将目光放到了海上，等大家回过神来，他已经俨然成了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
　　“我会让人留意，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她虽然只是郭勇兴的女人，或者说情人，但是六年的时间，足够让她渗透进那人的势力中。
　　傅瑶感激地一笑，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麻烦长程。
　　“长程，你后悔吗？”撤了餐桌，傅瑶端着甜点没有吃，而是问了一个很不好回答的问题。
　　“长宁，我很累。”长程闻言，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在她旁边坐下，垂着头，弯了腰，“每天强颜欢笑，阿谀奉承，辗转承欢．．．早知道报仇这么累，你说我还会那么坚持离开长生天吗？”
　　长程本出生书香世家，高三那一年恋爱了，爱上了一个混混，父母反对，一气之下跟着男朋友私奔，却在不久后被男友的老大糟蹋，男友从此下落不明。
　　“你后悔了？”傅瑶再次问。
　　“不，我不会后悔。”
　　傅瑶看着她不说话，是不会后悔，而不是不后悔。
　　当年长程一心求死，唯有复仇能够激起她的斗志，长生便帮她安排了一场意外，让她再次遇上当初糟蹋她的人，并且从此以后常伴左右。
　　“长宁，五年了，我依然找不到他。”长程捂脸，泪水顺着指缝留了下来，唯有在长生天，在长宁面前，她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情绪。
　　因为长生天见证过她最不堪的时候，而长宁是一直在帮她的人。
　　“云华市的尹家正在薛家的支持下整合这一片的□□势力，你可以借用他们的力量。”傅瑶道，突然想起，她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尹泽，还有沈念初了。
　　想了想，傅瑶改口，“你还是去找顾家吧！他们与你合作的可能性更大。”
　　“顾家？”长程问，“是十年前一把火烧了总部的顾家？”
　　“你知道？”长程不是隋远人，顾家也已经消失了十年，但是她的语气明显不仅仅是知道这么简单。
　　长程放下勺子，目光变得冷冽，“当年放火的，便是郭勇兴。”
　　“你说什么？”傅瑶猛地抬头，脸上难掩震惊。
　　顾家大火后，她便没有见过顾雪宇和顾雪言，所以对于当年的那件事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至少能够猜到不是意外。
　　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是一个转念的时间，傅瑶便道，“你什么也别做，等着顾家的人联系你，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
　　顾雪宇敢将顾雪言放在国内，定然有充分的把握，既然郭勇兴是他们当年的仇人之一，那么为了这个仇人拿出一点诚意也没什么。
　　长程想了想便明白了傅瑶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那笑中含了泪。
　　傅家与顾家有旧，傅瑶与顾家兄妹定然也是认识的，可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为自己谋取利益，让她如何能不感动。
　　后来，果然如傅瑶所料，顾家拿出的诚意便是长程找了六年的男友的尸体，而顾家也在付出了十八人的生命的代价下，帮助长程彻底取得了郭勇兴的信任，从而取代了他，完成了双方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