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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山外雪停了,但寒冬腊月的,也是处处冷香,原本也是个走亲访友的时段,大街上便没有几人。

      昨夜小镇里放烟花爆竹的人家看来也不少,即使落了一夜雪,依旧可见那雪堆里藏着的红色。

      成钰搓着手,哈了口气,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有钱没地使’的感觉。

      “哥哥,下山了,然后做什么?”

      陈清酒闻言,不假思索道:“吃饭。”

      成钰看了看排排紧闭的店门,抽了抽嘴角,“那怕是不能如意了。”

      陈清酒眼中有一丝茫然,成钰看着心疼,正要问他是否换个地方,身边人已经拉着他的手,左拐进入了下一个巷子,而后一脸认真地看向远处,漠然道:“去那里吃。”

      成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大户人家门口的引魂幡已经被雪水打湿,他眉头一皱,也不知陈清酒鼻子里都通了多少门路,哭笑不得道:“我的好哥哥呦,你可别丧心病狂了。”

      陈清酒看了他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哥哥!”

      成钰觉得毛骨悚然,抬步就追了过去,然后和人一同挤到了门口。

      陈清酒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童府’二字,欠身拜了拜,“远道而来,携眷拜谒童老爷。”

      守门的家丁忙着招呼一堆客人,也没来得及思考他这一番说辞的可靠性,就让人溜了进去。

      迎面先是一方影壁,转过去后才发现里面的天地,宾客满门,成钰硬着头皮腆着脸,同好些不认识的人拱手作了礼,冷不防地就让自家兄长跑远了。

      正堂那里,更是聚了一群人,身着缟素孝服,成钰就同陈清酒站在末尾,勉强也只看到外面跪了一地人,只听一道苍老而又带着独特乡音的声音缓缓道着,“一股青烟上云端,童老先生归了天,孝子贤孙跪堂前,两行眼泪哭亲魂,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成钰面无表情地听着,最后扯了扯嘴角,当下就死乞白赖地混在了丧宴中。

      童府家门显赫,丧宴摆的气派,来往还有不少官员打着照面,成钰带着陈清酒坐在一方不起眼儿的桌旁,还未坐定,在座的人已经开始多嘴起来。

      “你说这童家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那刚过门的三小姐尸骨未寒,四小姐又不知所踪,这下童老爷子也出事了。”

      “可不是嘛,霉头来了躲都躲不掉,我可听说了,李家那个公子李妄书当时分外不满足这门亲事,被逼娶了童暮谷为妻,却并不待见,新婚当夜就没回房,跑去外面厮混,苦了两人。”

      “这能有什么办法,朝堂上两党争斗不断,这童家与李家如何逃脱。”

      在座人一阵唏嘘,成钰身不在江湖,也不在朝堂,对于这些事如何了解,当下偏头看向自家兄长,而后者则动筷夹了片肥腻香甜的粉蒸肉在白馍里,瞥了他一眼,不发一词。

      成钰:“……”

      说好的辟谷呢?

      丧宴上吵吵闹闹,流水席一过,成钰便带着人打算往外走,余下的一个老头扯着衣袖看他们,突然压低了声音,对旁边人言道:“哎,你看到那两人了没?”

      “唔,怎么了?”

      “我怎么没见过他们。”

      “嘁!”后者打了个哈欠,道:“看年纪应当是童家那几个公子的朋友,你还能认识?”

      先前问话的人嘀咕了两句,最后抹着嘴巴起身,神神叨叨地,“可是,我为啥看不清他的脸……”

      “那你可能是老花眼了,得治。”

      “哥哥,现下我们去哪里?”成钰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身后人,最后搀扶着陈清酒,他心想,饭也混完了,该走了吧。

      陈清酒似乎正在暗地里思忖什么,闻言,愣了一下才看向他,但是他的目光并未在成钰身上停留,而是掠过他看向了后面。

      成钰回头,准确无误地逮住了自家兄长注意的人。

      那是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相貌平平,站在一堆人中也不出众,许是因为两人的目光太过于火辣,那女子陡然回头,却不作迟疑,恭恭敬敬地施了礼,这倒是让成钰有些心虚。

      “妖物。”

      陈清酒的语气淡淡,成钰微怔,再抬眼时,那女子已经离去,他沉眸看着那道背影,“看样子是童府的丫鬟,不知童家变故是否与她有关……”

      “去问问就好了。”

      这般直截了当,实在是有辱斯文,成钰一手扶额,小踏几步,跟上了自家兄长。

      童府家大业大,没头没绪地绕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什么也没发现,成钰便道:“哥哥,你眼力本来就不好,分得清人与妖吗?我刚才就没注意到那姑娘身上有什么妖气,你看错了吧?”

      陈清酒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道:“那只能说明一点,她修为比你高。”

      成钰从未拜过师,就在那昏暗的墓室里摸爬滚打,自己摩挲着那些符文,碰到晦涩难懂的文字时也只能久久琢磨,直到明白,就算那墓室符文再怎么宝贝,念不懂也白搭,所以他资质比旁人差那是理所应当的,但这事从自家兄长口中说出来就别有一番风味了。

      “两位可是迷路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成钰不动声色地将人挡住,尽管他现在的身量并不能挡住什么。

      来人一身缟素,看样子应该属童府本家人,成钰从前到底察言观色久了,当下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极为自然地笑道:“童公子,抱歉,我与兄长离席后本打算去堂前祭拜,却不想走偏了路。”

      他这话说得倒能蒙混过关,前来的人微微一怔,迟疑问道:“不知二位是……”

      “哦。”成钰又颔首,睁着眼睛说瞎话,“令尊曾与家父有所交际,得知如此噩耗,家父实在痛心,却碍于事务繁杂不得行,故请我兄弟二人前来吊唁,还望童公子节哀顺变。”

      成钰这一番话编的圆滑,那童公子视线在二人身上一转,最后对着远处的丫鬟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去送两位客人去前堂。”

      成钰一回头,当下乐了,方才还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这人就自己撞了上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成钰抿嘴一笑,与那童公子作揖拜别,最后跟在那丫鬟身后。

      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面貌,但成钰这孩子,下意识地还是相信自家兄长,正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前面那人已经先发制人道:“外来人,如果没事就离开童府。”

      “还真是妖物。”成钰抬头看了陈清酒一眼,与那女子并排走着,直截了当道:“在前面宴席上我听到了一些传闻,童府这些人的死,你知道多少真相?”

      女子瞥了他一眼,没有吱声,成钰鼓着腮帮子,最后又笑道:“那好吧,这件事你不想说,那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姑娘的名字,这个总不会犯事吧?”

      成钰这张脸其实挺具有欺骗性地,尤其是每次笑起来便特别的温暖,叫人不想理他也忍不住答个话,那姑娘冷冰冰道:“月见。”

      “哪两个字?”

      “月见草。”

      “哦,好名字。”成钰用他浮夸的演技再次与来人搭上了讪,“那月见姐姐,你为何会留在童府?”

      月见抿唇,这次便不说话了。

      成钰则耍赖皮一般坐下不走了,他扳着手指头道:“一般而言,妖留于人世,原因无非有二,一是报恩,二是抱怨,你看起来不像是后者。”

      月见顿步,回身看他,嗤笑道:“你如何得知我不是第二种?借于人心之贪婪与愚钝的滋养,妖才能存于人世,这么简单的道理没人教过你?”

      成钰尴尬地挠头一笑,无意间一抬头,目光便与随后坐下的陈清酒对上,回廊上的灯火映射而下,那人的身体就像个虚无缥缈的影子。

      “童府的事,你们管不了。”

      成钰听着这姑娘说道:“就算童府内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作祟,凭你们两人的灵力,也不过是送了养料而已,大门就在那头,好走不送。”

      “童择与你是何关系?”

      那原本打算离去的人骤然回身,连同成钰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拐角处坐着的人,成钰脑子激灵地转了个圈,这才大概明白,陈清酒口中的‘童择’约莫就是方才那个男子。

      可是他如何得知那人名字的?

      月见面色微变,贝齿咬着唇瓣,她体内大概堵住一口气,这口气上不去下不了,堵得人嗓子眼都是闷疼的,半晌,月见才淡淡道:“童择与我,有过七世姻缘。”

      得嘞,这是续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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