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梦里不知身是客【2】 ...
-
时间往前推进两个月，再次回到陆稔与陈褚延相遇的那个晚上。
下雪不冷化雪冷，在公寓里缩成一只鹌鹑的陆稔此时深刻体会了这句话的意义。
她的心里无比激动，手脚却冰冷。陆稔把头蒙到被子里，暗暗想着：陈褚延回来了陈褚延回来了他回来了回来了以后就不走了不走了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门突然被推开，陆稔身子一僵，缓慢的拉下被子抬头，看到陈褚延站在门口垂着眼睛看她，面上没什么表情，手里还拿着两个毛绒绒的热水袋。
陈褚延看着小姑娘拱的乱蓬蓬的头发，嘴角弯了弯。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他想。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拉起被子把热水袋放到陆稔脚边和肚子上，又把被子塞严实，才去捋顺她的头发。
陆稔的头发自三年前就一直没剪，发梢垂在腰下，像一匹上好的缎子。
陈褚延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专注，指尖带着温热，舒服得陆稔起了微微的睡意。她打了个哈欠，朦胧着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陈褚延——”
尾音习惯性的拖着，带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撒娇意味。
陈褚延动作一顿，轻声道：“怎么了？”
“……你这次回来，真的不走了吗？”陆稔犹豫着说，说罢又觉得有一些后悔，她皱了皱眉。
陈褚延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那边的事情已经被我处理好了，父亲……两周之前出院了，把我赶回来了。”
陆稔愣了愣，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吻，她感觉有些晕晕乎乎的。她用力直起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乞怜的意味：“那……那你今天留下来好不好？留下陪我睡觉好不好？”
陈褚延被她这话弄得也是一愣，看着她干净的眸子，才觉出她这话并不带有暧昧意味，只是想他陪她一晚。
他叹了口气，似是迁就：“……好。”
他起身欲走，陆稔一慌，抬手就拉住他，“你干嘛去呀。”
陈褚延揉了揉小姑娘毛绒绒的脑袋：“去端水壶——你晚上喝水的话会方便些。”
“……喔。”陆稔闷闷答道。她躲进被子翻了个身，直滚到床里边去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陆稔感觉身后贴上来了一具温暖的身躯，带着一种熟悉的浅淡草木香味。她转了个身，拉着被子蹭了过去。
陈褚延低声道：“还冷不冷？”
陆稔勉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他露出来的额头和鬓角的头发：“你这个样子也挺好看的……”
陈褚延发出一声带着笑的气音：“你喜欢吗？”
陆稔弱弱哼了一声，她抬手去揪男人耳朵：“你这么长的头发在男人头发里算中长发了叭，明天给你扎个啾啾……国外男人很兴这样的头发吗？”
陈褚延被她捻着耳垂，看她仍闭着眼，眉头微微皱着，自己就有些心浮气躁，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哑意：“也不是，是陆郁说的，他说你喜欢这样的。”
陆稔笑起来，“陆郁这狗比，还瞒着我你回来的事情，等他回来我一定弄死他。”
她声音大了一些，好像不太瞌睡了，又睁开眼睛撒娇：“你亲我一下好不好呀。”
“……亲哪？”
陆稔噘着嘴：“这呀。”
陈褚延低低笑起来，在她恼羞成怒欲骂他的时候往前凑了凑，准确无误含住她的唇。
陆稔不动了。准确来讲，是在陈褚延吻上她的那一瞬间，她就彻底软下了身子任男人肆意妄为。
陈褚延接吻的时候与他平时清心寡欲道貌岸然的模样完全不同，啃咬的动作不自觉就带了点狠，陆稔承受不了，手穿过他的头发，低低地喊疼。
男人眼底逐渐凝了薄薄的欲望，他温存片刻，便侧头吻上怀里少女的脖颈，留下一串暗色的印记，同时手自纤腰处的睡裤边伸进去往下，勾住那点布料的一边。
陆稔一僵，不由地按住他还想动作的手。
陈褚延也是一顿，察觉了她的意思，安抚性地亲了亲她的唇，低声道：“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陆稔贴他贴得紧，自然感受得到他身体的变化。她小声说：“对不起呀…我之前跟你那几次之后就再没……我现在又不太敢了。”
陈褚延一点一点吻她的眼睛：“没事，”他的嗓音低沉：“你慢慢适应，我不着急。”
“嗯。”
“睡吧。”
这天陆稔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无数过往的场景自她眼前闪过。她看到很多熟悉的人，听到了很多熟悉的话。
“——我想给自己起一个新的网名！”
“叫什么？”
“梦与膀胱，嘻嘻嘻嘻。”
“……起这个名字你会不会半夜尿床？”
……
她还看到冬夜教室里的灯光，学校会堂里的灯光，机场里的灯光。那些场景里都有她和陈褚延，她看见自己被摁在课桌上亲吻，看见自己弹着吉他唱那首练了很久的歌。
学生时代匆匆过去，她的这段年少青春里，充斥着一个名字——
陈褚延。
早晨六点四十。
陆稔睁开眼时尚有两分迷茫，陈褚延还在熟睡当中，而她缩成一团，正缩在他怀里，脸颊贴着男人胸膛。
她听着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仔细地回想着那个梦境，就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陈褚延，在她十六岁的暑假。
当时正值高考，非高三学生全部放假，而陆稔即将升高二，面临分科的恐惧让她不敢懈怠，按时按点跑去图书馆自习。
那时陈褚延虚岁二十三，已准备读研，录取通知书刚刚下来的他被父母赶到安市陪陪爷爷奶奶。
二十三岁的陈褚延正介于男孩到男人过渡的最后时期，他一如既往的沉稳里尚带了两分躁动。因为无事可做，浪费时间也是可惜，陈褚延在学习和陪爷爷遛鸟之间果断选择了学习。
他去了图书馆。
于是在初夏的午后，陆稔刚上图书馆二楼的台阶，就看到不远处的男人，衬衫扣子全部扣住，肤色偏白，头发理得干净利落，鼻梁挺直，侧脸线条凌厉而分明。
——是陆稔最喜欢最着迷的那种长相。
她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就亮起来，目光灼灼投向男人。
陈褚延感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强烈到无法忽视。他平静地抬头，面无表情看向了目光的来处。
原来是个小姑娘。他想。
陆稔感觉自己的心跳在男人偏头的那一刹那停止了跳动，她耳朵红了个彻底，眼睛还滴溜溜地转，泄露了她内心的激动。
……我靠这是什么神仙！！！！太好看了吧！！！！！！
后面发生了什么陆稔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腆着脸坐在陈褚延对面，写作业效率超高，还趁他起身去接水的时候看清了书上写的他的名字和学校。
冀北大学，经济学，陈褚延。
她那时候只是觉得这大哥哥侧脸真像吴彦祖，真好看，倒没有生出其他想法。
那之后，陆稔就进入了那个期末最后一个多月的学习，每天写作业写得昏天黑地不知子在何方，待她再腾出脑子去想陈褚延，已是七月中旬了。
大概是欧神附体，她再次遇见了陈褚延，也是这次遇见让她真正意义上生出了“非分之想”。
那天正赶上某部国漫上映，她和好友宋北霁看完后便去旁边的超市买零食。
陆稔站电梯上，目光散漫扫过电梯一旁的零食。当她视线范围内出现一个身影后，她下意识就望了过去。
是个男人，穿着衬衫长裤，袖口挽起来，露出偏白又很健康肤色的一截胳膊。他正在打电话，蹙着眉，垂着眼看身前的一排抽纸，低低地说着话，言语间似乎有些不耐。
似是感受到了注视的目光，他抬起头，直直就对上了陆稔。陈褚延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了这个小女孩儿——长得漂亮又带点傻气的那个。
陆稔一下没想起来，只莫名感觉有些熟悉。她移开了目光，暗自思索着在哪里见过这么个英俊男人。
这么熟悉，到底在哪见过呢……
她突然一僵——陈褚延！
陆稔直接激动了起来，她握紧宋北霁的手，无声尖叫着，还用口型告诉她：
“看我右边！看我右边！”
宋北霁顺着她说的望过去，小小的惊艳了一把，然后便平静无波地转头，平静无波地问：“看到了，所以……怎么了！”
陆稔极有耐心地告诉了她事情经过，末了捂着脸开心道：“在一家超市偶遇！多么小的概率！我们有缘！！！崽啊，我们有缘！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要追他！！”
“想什么呢。”
陆稔愣了一下，向旁边看去，就见男人正淡淡看着她。见她转过头，陈褚延挑了下眉。
“哦，也没想什么——就是，你第一次见到我有什么想法吗？”
陈褚延看了她一眼，似乎惊讶她突然问到这个。他不答反问：“你呢？”
陆稔清清嗓子：“我当时想你真的太好看了，每一根头发丝都符合我的审美。”
陈褚延嘴角弯了弯，抬手揉弄她的耳朵。他俯身过去，吐息呵在小姑娘耳廓上：“我当时想哪来的小姑娘，这么傻。”
陆稔脸涨得通红，眼神四处闪躲着就是不肯看面前的男人，只手里拿起枕头佯装打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