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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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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揣着手,看着面前两个面容一模一样的人,若不是知道这俩人是谁,李泌一眼也不可能分辨的出来。不过,面容再如何相似,还是能够通过眼神来判断谁是李俶,谁又是李倓。
“长源公觉得如何?”李俶看了又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李倓,又拿起镜子仔细对比,他怎么看都觉得分辨不出差异来。
李泌懒然地眯了眯眼,许久才慢悠悠地回道:“几乎分辨不出。”
“那就是还有差异了。”李倓瞥了一眼李泌,他心知李泌那只老狐狸在打什么算盘。
李泌意兴阑珊地甩了甩不离手的浮尘,又仔细地打量起了装作李俶的李倓来,除了下巴上添了些淡青色的胡渣,又束了冠,再将眼角稍稍往下拉了些,显得不那么锐利外,李倓刚说话的语气与神色与李俶并无两样,只是那望着自己的戏谑眼神出卖了李倓,不过李泌知道,李倓不会在其他人面前露出一丝破绽。
“问我们这些人,没有任何意义,”李泌扬起嘴角,看向李俶,狡黠地说道,“殿下若是不放心,不如请李先生在洛阳城内以广平王的身份巡视一番,看是否有人能认得出来,总比我们这些熟识的人来判断更有说服力。”
李俶一听,点头赞同。
李倓则笑得阴沉,李泌真是时时刻刻不在提防着他,让他佯装李俶在洛阳城内晃悠,若没人拆穿那还好说,若有人察觉不对,死去多日的建宁王假扮广平王李俶,这可比现在流传的那些传奇还要骇人。
不过,李倓觉得这般试探也好,若当真无人发觉,那他日后要对付的人可就要少多了。
“长源公高见,若真能瞒得过众人,说不定也能瞒得过安庆绪。”李倓笑道。
李泌早料到了李倓会应下来,他连瞧也不再瞧李倓,拱手向李俶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屋子。
李倓看着李泌纤瘦的背影,眼神渐渐暗了下去。
与上阳宫一水之隔的洛阳城内,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然而路上来往的行人却并不多,多的是那一队队大刀阔马的回纥士兵。路过商贩的摊铺前,回纥兵刚停下脚步,摊主就识趣地递上了银钱或物什,只求回纥兵能少要一些。
可摊主实在天真,回纥兵们不仅收下了他主动递来的东西,每人还顺手在摊位上捞了些自己看中的物件,摊主欲哭无泪,却也不敢与回纥兵理论,只能将一腔怒火往自己肚子里咽。
忽然,一阵马啼嘶鸣,回纥兵们精神一振,向那马啼声处望去,滚滚烟尘之中,一人高头大马,纵马穿梭于闹市之中,其后跟着至少百人的军队,那纵马驰骋在洛阳城中的人乃是回纥叶护太子。大唐律令,不论何人皆不可于闹市之中纵马疾驰,违者重罪论处,可对于叶护太子来说,所有的大唐律令皆是废纸。
“好啊!好啊!”
正在闹市中逡巡的回纥兵们纷纷向着他们的叶护太子叫好,及至叶护太子纵马奔近眼前,回纥兵们才看见叶护太子的怀中还锁着一个唐人女子。女子眼中带泪,羞愤难掩,奈何她力气弱小,根本就无法从叶护太子怀中挣脱开来。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女子惊呼不已,可这声音在叶护太子及回纥兵们更像是在调笑,不论是叶护太子还是回纥兵们,笑得愈发大声。女子眼中泪水再也忍不下去,趁叶护太子不在意,伸手就去够对方的佩刀,可手刚触及到刀柄,她就感觉到手腕被人狠狠地握住,女子绝望地望着前方汤汤渭水,心中一横,猛地就要咬舌。可不知怎么回事,只听耳畔马啼长扬,自己忽然好像飘了起来,须臾间又落在了一个怀抱之中,女子以为是叶护太子,紧紧闭住双眼,不去看向对方。
脚触及地面的刹那,只听一个温润男音传来,不是叶护太子:“没事了,快回去吧。”女子讶然睁开眼来,就见不久前领着唐军收复洛阳的广平王李俶正站在自己身边,笑微微地看着自己。
“广……平王?”女子还未完全回过神来,等她反应过来时,李俶早已离她数步之远。女子知道自己身份,幸得广平王相助她才能从叶护太子手中脱逃,她想去道谢,可见广平王愤然瞪向骑在马上的叶护太子,女子退回到了人群之中。
叶护太子才刚稳住马,就见大唐广平王李俶伸手扯住了自己的马缰,怒视自己。叶护太子轻轻抚着马头,睨了一眼李俶,轻蔑地说道:“广平王刚惊了我的马,如今是想替本王牵马赎罪吗?哈哈哈哈……”
接着,叶护太子身后的回纥军中也响起了刺耳的笑声。洛阳城中的大唐百姓们愤怒地看着那些得意洋洋的回纥军,可也无能为力。
“可恶!”隐在人群之中的红衣佛爷王不空低声咒骂,本以为回纥军是来助大唐收复两都,谁曾想虎未驱,狼又至,就算是佛爷,也要发怒了。
风夜北看不见街上情状,但王不空一直与他说着街上情形,风夜北敛眉,在王不空咒骂之时一把抓住了王不空的手腕。
“军师你这是干什么?”王不空有些不耐。
“广平王出面了,你就不用去了。”风夜北说道。
在风夜北说出这话之前,王不空就已经打消了念头,因为他看见,就在刚刚那一瞬,温雅的广平王忽然纵身跃起,电光火石间取下了叶护太子腰侧佩刀,人又瞬间远离了叶护太子数步。
“好!”围观的大唐百姓爆发出冲天的叫好声,他们终于可以向趾高气昂的回纥兵们出一口恶气。
“佛爷,发生了何事?”风夜北听见周边响起了叫好声,忙问王不空。
王不空一边为广平王刚才的举动叫好,一边奇道:“广平王刚只一招就取下了叶护的佩刀,殿下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哦?”风夜北没看见刚才的情状,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
自从风夜北目盲之后,他就总能从对方的语气中猜中他们的心思,王不空早习以为常,他道:“是啊,平日的广平王虽不说温文尔雅,但至少客客气气的,今天的广平王气势凌厉,只怕比叶护太子还要厉害些。”
听得王不空如此说,风夜北心中微动,他往人群前又走了几步,凝神细听不远处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