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3]计天下 李倓X风夜北》墨微砚

53、第五十二章

　　至德二年，仲春。
　　春风剪翠，碧水柔光，暖风熏醉了江南的人，旖旎多姿地撩起了行人的惬意。
　　风夜北看不见，却能感觉到风中带来的甜腻气息。数年前他曾游走江南，那承平年代的江南春风比如今的还要柔和，路边随处可见带着幂篱的游春少女，有大胆的姑娘竟会掀起帘幕，偷偷瞧一瞧路上的英俊少年，甚至折下一株桃枝，伸给没有留神的可心人儿。
　　如今，只听得风声轻拂，再也难听见少女嬉闹，少年朗笑。
　　李倓倒没风夜北那样的心思，他这一路行来，将周遭所见暗暗记在心头，愈往江南道走，他愈是冷笑。
　　战火灼烧了大半中原，安禄山取东西两京后，被阻于太原，无暇南顾，江南倒是相对安稳些。可李倓从中看出了一丝的不寻常，而细细揣摩后，李倓已大约猜到了什么。
　　“天下动乱，永王已经等不及了。”骑在马上的李倓端直了身子，望着前方墨润笼翠般的风景。

　　约莫又行了半日，已快至杭郡。
　　李倓与风夜北走得有些乏了，两人牵着马，在路边一处茶棚歇脚。刚坐定，就有几个身穿暗紫军装的士兵趾高气昂地走进了茶棚，其中一人竟将茶小二摊前的两碟青团径直拿走，茶小二只瑟瑟地站着动也不动，任凭那几名士兵在茶摊内拿抢。
　　李倓蹙眉，他不喜欢管闲事，却也非是就能看得惯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有一名士兵注意到了李倓鄙夷的眼神，冷哼一声，持刀走向李倓，“哐当”一声将佩刀掼在李倓与风夜北的茶桌上，喝道：“把你的眼神给我收回去！”
　　李倓眼中轻蔑之意更甚，但他仍是微微垂下头，应道：“听闻江南道乃是永王治下，富庶安逸，治军颇严，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李倓语调平常，这句说出来听起来倒像是在夸赞永王，那几名士兵肚中文墨不多，又不是李倓这般精于算计，听得这表面称赞，他们竟哈哈大笑，站在李倓身边的士兵更加得意，收起愤怒的神色，他用力拍了拍李倓肩膀，夸道：“小子有眼光！你说得不错，我们龙图卫可比龙武军要厉害得多！”
　　“确是如此。”说话的是风夜北，他双眼被黑巾所缚，面上神色淡淡，更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龙图卫们笑得更是欢愉，将刚抢来的一盘青团拿给了李倓和风夜北，大声笑道：“爷赏你们的！”
　　李倓仍是垂着头，回道：“多谢。”
　　满心欢愉的龙图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胡吃海喝去了，李倓与风夜北各吃了一个青团，而后丢了十枚通宝在桌上就离开了。茶小二忙去收拾桌子，见桌上的通宝心道客人给多了，刚要追上去，就听见旁边的那些龙图卫又唤他去换茶水，他不敢得罪龙图卫，只得匆匆地收了通宝，应声了声向龙图卫走去。
　　李倓与风夜北牵着马，慢悠悠地走着，直到听不见那些龙图卫大声呼喝，风夜北这才道：“一个将领的治军风格就可看出他的才能，李复他们怎么会选永王？”
　　李倓揶揄道：“风军师这是在替我惋惜，还是替永王？”
　　风夜北摇头：“我替天下百姓。”
　　李倓冷笑，天下百姓真的是个好的说辞。
　　“离长歌门还有几日的脚程，这几日怕还有许多更有意思的事情。”李倓重新骑上马悠然地说道。
　　风夜北一怔，他问道：“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没证据的事我不想说，等有证据了，我会告诉你。”李倓露出笑容，他只能对着风夜北露出毫无顾忌的笑。

　　不出李倓所料，还未过半日，李倓与风夜北就在前往贺城的路上遇见了蹊跷事。
　　一队商队的马车倾覆在路上，有几名受伤的商会弟子正在整顿车队，可未见有领头之人。掌管天下商会之人是九天中的周墨，而贺城离长歌门颇近，是谁人敢在这里对商会的人动手？
　　李倓跃下马来，往车队走了几步，见马车一旁还躺倒着几名黑巾蒙面的刺客，李倓伸手扯下一人面巾，心中一跳，倏而间又露出了然笑意。那名死去的刺客正是半日前在茶寮遇见的龙图卫中的一人。李倓站起身来，又仔细地打量了下周遭情状，只见商会的货物全数被劫走，甚至连拉货的马匹也见了，李倓摇了摇头，论手段，永王还是不够聪明。
　　风夜北看不见，他问李倓：“查出是什么人了？”
　　李倓见商会的人纷纷看向自己，他袖手起身，重新骑上马对风夜北说：“闲事莫管，我们走吧。”
　　与李倓相处的这些日子，风夜北也摸出了李倓的习惯，李倓说出这话应是有了答案，只是这答案不好当众说。
　　风夜北点头，骑上马，与李倓走了一段，问道：“贺城是永王的地界，能在他这里动手的人，不简单。”
　　李倓似是故意想考教风夜北，他没立时告诉风夜北真相，而是问道：“风军师觉得会是什么人呢？”
　　这倒是考住了风夜北，风夜北这十几年一直在雁门关，对江南之事鲜少探寻，江南有哪些权贵势力他并不知晓，但他却不认为会是狼牙军的人，因为狼牙军看中的是河朔柳家的精绝兵器。
　　风夜北摇头：“江南势力，长歌门与永王，长歌门文人风雅，又世代经商，与商会往来密切，不会做自掘坟墓的事。至于永王……”话说一半，风夜北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问李倓，“难道是永王？”
　　李倓点头：“没错，谁都不会相信我的那位叔叔会在自己的地界里对商会下手，可若他有不臣之心呢？天下商会是大唐的商会，他想谋逆篡位，大唐的商会又与他何干？我的这位叔叔啊，想的做的都太简单了些，我若是他就会先假意与周墨相交，继而控制商会，而不是这般简单地劫走商会财物以充军资。”
　　风夜北眉梢跳了下，李倓竟将这大逆无道的心思对他说得明明白白，不知避嫌。
　　李倓见风夜北沉吟不语，猜到了对方在想什么，他悠然地扯了下马缰，驾马向前走：“我现在无兵无权，什么也做不了。”
　　风夜北道：“你一人可抵天下兵，这天下还在你手中呢。”
　　李倓摇头自得一笑，天下之重，可不是谁想握住就能握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