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谁是坏蛋? ...

  •   迪克非常害怕自己的妻子珍妮。除了孩子刚到来的那一年让他有了幸福生活的错觉之外,其余的时间里他都觉得活在地狱里,而且每年往下走一层。珍妮的嘴巴有一个开关,一旦开启就是无休止的谩骂和侮辱,而这个开关就是迪克。

      “懦弱得根本不像个爷们”“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你强一百倍”“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看上你这么个娘们唧唧的人”这通常发生在迪克关灯就寝上床的时候;

      “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如果好吃懒做能参加奥运会,那你绝对蝉联冠军”“你是打算让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吗”这是发生在迪克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时;

      “嫁给你还不如去死,我早该听姐姐的话!”这则是作为每一次辱骂的结束语,可以发生在任何时候。

      就连迪克刚上完厕所,都会听到一段带着气味的辱骂。“你是不是跟毛蛋抢食吃了,没噎着你吧。自产自销,倒是省粮食了!”毛蛋是隔壁邻居家的狗,最爱吃屎。

      以上这些,迪克都能忍。谁叫他在那方面不行呢,男人总觉得没能在床笫之间满足自己的伴侣便是极大的愧疚。所以对于妻子的百般辱骂,他觉得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不过当他们的小女儿三岁的时候,珍妮的暴躁突然升级。在常规的辱骂结束之后,会加入一段拳脚。辱骂的内容里也逐渐增加了一条以前没有的内容。“那个死女人是谁”“一定是贱的不行的□□,不然怎么能让你这个完蛋男人硬起来”“刚才你给谁打电话去了,是不是情妇”

      迪克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彻底崩碎。他已经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有情妇。他提出了离婚,这花了一整年的时间,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离婚成功了。珍妮酗酒,这个帮助他赢得了女儿的监护权。

      当他带着女儿在出租屋里开始新生活的时候,珍妮并不打算放过他。这个女人不知道哪里来的侦查能力,硬是找到他千方百计藏起来的出租屋,并将房门撬开,所有的家电都被什么重物给砸碎,也许是个锤子。唯一幸免的是女儿的奶嘴消毒器。并且在消毒器下面还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这个消毒器的牌子她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小熊那个牌子。而这个孕妈妈的商标LOGO只会让人想起迪克美丽的情妇!

      报了警之后,消停了一阵子。单位上没有再收到装着恐怖小娃娃的神秘包裹,周末出门也没遇到鬼祟跟踪的影子,他也暂时搬到了好心的朋友家里。然而迪克就是觉得心中不安,他明白珍妮绝对不会就这样停止,毕竟她能持续五年每天都从早到晚辱骂自己的丈夫,这份“毅力”和“坚持”十分不一般。

      两个月后,迪克带着已经四岁半的女儿去游乐场玩。他自己的婚姻已经没得救了,但女儿天真可爱,他想给她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尽管战战兢兢,但是女儿乘着木马开心的样子,却让迪克觉得未来虽然艰难,但充满了希望。

      当小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目光还追随着女儿欢笑的脸庞。也许该叫女儿和小丑玩一会儿?很快,他知道了,小丑只想和他“玩”。

      这是珍妮第二次化妆,第一次则是在婚礼上。迪克反倒是觉得这个小丑狰狞的笑容比婚礼那个要更适合她。黄色的泡泡袖和紫色的臃肿上衣看起来有点滑稽可笑,不过迪克可笑不出来。珍妮正将他伤口上流出来的血,涂在自己的眼睛嘴巴周围。

      “蛮热乎的,比冷冰冰的好涂多了。”她说,“这是我画的最好的一次。”

      迪克打了个冷颤,他不敢去看,生怕视线接触会点燃珍妮的疯狂。

      “瞧你那缩头乌龟的样儿,你离开我之后也没有什么长进啊。”珍妮从脚边拿起一把锤子,不大,泛着光,很沉。“这把锤子是你的吧,快瞧瞧,它来找你了。你把它弄丢了对不对?就在约瑟芬死的那天。”

      一瞬间,迪克惊叫起来,他呜嚎着后退,他认出来这把锤子的确是他的。很久以前就从工具箱丢掉的那把,也是前不久砸烂他出租屋电器的那把。

      珍妮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超级大,拽着迪克的一只脚就朝着他的踝骨砸去。迪克在剧痛之下从珍妮刻意松开的手腕中挣脱,却恰好送上了另一只脚踝。

      咔嚓。清脆极了。

      迪克哀嚎,曲着双膝在地上微微抽搐。踝骨处像个气球似的肿胀起来,内出血让皮肤呈现出青紫斑斓的色彩。

      珍妮蹲在旁边,单手撑着下巴观赏着迪克痛苦的模样。“疼吗?迪克?”她在那双无力垂着的脚上又砸了几下。“我问你话呢,迪克,疼不疼?”她的动作就像做饭的时候敲碎那些猪骨头一般流畅。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当我发现你有个情人的时候,我心里就跟你现在一样疼你知道吗?”

      迪克已经奄奄一息,珍妮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他不信。但至少说话这会儿,珍妮终于不再砸他的脚了。所以他勉强哼哼了几句当做是刚才那个问题的回复。

      “对……对不……起”他觉得道歉也许能缓解一下眼下的境况。

      短暂的沉默之后,珍妮带着鼻音的声音突然暴躁起来,“你终于承认了!好啊!你果然背叛了我!”锤子如暴风骤雨一般落在他小腿骨上。

      迪克晕过去时,听到珍妮呓语一般的话,“让你的情人给你好好疗伤,知道吗?”

      见鬼了,他哪有什么情人!

      当晚,迪克被收垃圾的工人发现。警察很快就找到了珍妮的住处,当时她正在对着迪克的结婚照片流泪。“你能接受另一半有外遇吗?”她问。

      警察们是不会回答的。

      珍妮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医生的鉴定结果显示病情很严重,一辈子别想出来的那种。

      迪克问过律师,如果珍妮不是精神病的话,她将被送到管理最严格的女子监狱。有点可惜,迪克想。

      忐忑地在医院度过半个月,迪克迫不及待地办理了出院。他坐在轮椅上望着女儿玩耍的身影,不仅慨叹自己的命途多舛,也许这一切都是对他的考验,是他和女儿美好生活的开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代价还是值得的。

      女儿在幼儿园里过得很快乐,还结识了有趣可爱的小伙伴。发生在迪克身上可怕的事情并没有给女儿留下什么阴影,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今天是幼儿园举办的生日会,迪克提前在新单位请了假去参加。他还拍了不少照片,这都是他宝贵的财富。

      生日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迪克和幼儿园老师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他必须在下午三点之前去位于维塞尔郊区的一个房子,那是他用保险的钱购置的一个新住宅。这是他梦想中的地方。

      门厅上挂着他精心挑选的相框装饰,美好的香槟色壁纸令人心情愉悦。只是不同于前几次,今天那个镶着白色蕾丝花边的门帘让他觉得有点不自然,也许应该换成粉色?他一边想着,一边换上拖鞋。

      柔软的长毛绒卡蒂熊图案的地毯吸走了鞋子的声音,他真是满意极了。烧上一壶水,等着水开了就可以泡他最喜欢的中国茶叶,这是他年轻时候在暗房洗相片时养成的习惯。现在都是数码摄影了,没了暗房这一步更加方便快捷,但习惯却一直留着。

      客厅的墙壁上密密麻麻都是相框,这是他多年来的杰作。以前他没有钱,一直都藏着这些作品。没想到离婚之后糟了一顿打却换来了一大笔保险金,这样的大房子可是他梦寐以求的。“这些年让你们暗无天日,委屈你们喽~”

      他躺在客厅的摇椅上,听着厨房开水翻滚的声音。悠闲地闭着眼睛,脑海中还在回味方才的生日会。那里有个家长好像是个警察,接了个电话说什么精神病院、逃走之类的词。也许是这些内容让他不安,毕竟一说起精神病院,他就会想到珍妮,一想到珍妮,他的脚就会疼。

      他安慰自己别太紧张。

      一会儿他的老伙计约翰将会到这里和他碰面,两个人合作了这么多年,见面的地点不是酒吧昏暗的隔间就是肮脏的巷子,这是第一次在这个宽敞明亮又有安全感的房间里进行。他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个房子,毕竟他可是个“艺术家”。

      突然,迪克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环视着挂满“作品”的客厅。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厨房的水声没有了。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波的味道,难怪!这味道他刚一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那是珍妮最喜欢的护发素的牌子,她可是相当宝贝自己的头发,即使在精神病院也不会忘记使用。

      迪克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但很快冷静下来。好在他买了一把枪,就在轮椅的口袋里。

      珍妮毕竟是个女性,他有把握一枪放倒她。然后他再报警,说自己防卫过当。珍妮可是有前科的精神病患,所以迪克绝对不会官司缠身。他环视了一圈客厅,设想着一会就在厨房解决,免得弄脏自己的艺术作品。

      可当他信心满满地在轮椅侧边的口袋里摸索了几遍之后,慌张和惊惧再次将袭来。枪,没了。

      什么时候没的,他根本没有印象!有可能……是下班电梯间那个漂亮的电梯小姐?也有可能……是幼儿园生日会那些可爱的孩子?难道……珍妮一直……

      他打着石膏的双脚和小腿上传来酥麻的感觉,他的心脏正以冲上高速路的气势不停的跳动。细密的汗珠浮现在糟红的鼻头上,辣得他鼻子上那几道抓痕刺刺地疼。

      “狗娘养的婊子!”迪克在喉咙里发出低吼。

      索性桌子下的地板里有一处暗格,里面有一把他新买的锤子。毕竟珍妮把他趁手的那把拿走了呢。“有锤子就行!”迪克那张平日里老实忠厚的脸换上了另外一种表情。

      “珍妮。”迪克呼唤,“珍妮你出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今天是女儿的生日,我拍了她好多照片。”

      “你之前那么对我,其实我都没有怪过你。只要你的病好了,咱们还是一家人。咱们复婚好不好?”

      轮椅来到厨房门口,门轻轻掩着。迪克猛地推开门,看到厨房并没有她的身影时,放下锤子柔声继续说,“珍妮?亲爱的。”

      “你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可没有什么情人,第三者。我自始至终爱的人只有你,你知道的,珍妮。我的心从我们结婚那天就没有变过。我们的誓言就刻在我的心上。”

      “结婚那几年确实是对不住你,男人嘛,我死要面子不去治疗,没给你想要的□□。”

      “其实我内心真的很愧疚,你看,把你送到精神病院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万一你要是因为我的事进了监狱就很难出来了,我不想你受苦的。”

      不知道是那句话终于触动了珍妮,在一处角落中传出她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你放屁!”

      迪克朝着某一个方向看了几秒钟,然后脸上浮现狰狞的笑容,并无声地转动轮椅来到他的卧室门口。门口两个柜子里承装着他昨晚上最新制作的艺术品,为此他的鼻子还挂了彩呢。

      门缝中有个影子一晃而过。迪克仍旧用那招,猛的推开门,然后锤子砸去。这一下,砸了个正着。那人重重地压在他身上,把他的轮椅给撞出去半米多,然后被什么东西挡住停下来。

      随后一把冰冷的物件儿抵在了他后脑勺上,是他丢的那把枪。珍妮阴森压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迪克,你这个变态。”如果是以往没离婚那会儿,这句话顶多就是辱骂之词。但放在眼下,尤其是压在迪克身上那个沉甸甸的尸体就是昨天制作的所谓“艺术品”。这个变态一词,就是迪克真实身份的写照。

      不只是这些尸体,还有房间内外挂着的密密麻麻的相框。那些照片!

      珍妮啐了一口,“该死的恋童癖!”她用手柄狠狠打在迪克的太阳穴上,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精神病院的药物给她带来的副作用不只是视线模糊,迪克反手就捉住了她的手腕。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而那具可怜的女人尸体被甩了出去。双腿打着石膏的迪克和吃了药的珍妮显然势均力敌,这场厮打没有像他们二人想的那样快速结束。这期间枪响了两次,珍妮的腹部流出鲜血。

      直到迪克的合伙人上门,珍妮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迪克正在用汗巾擦拭着锤子,一番厮斗之后,他先是整理了一下地面,又把珍妮的骨头敲断,重新将新老两具尸体扭转成他欣赏的艺术角度。干完这些着实把他累坏了。

      合伙人约翰搔着长满痤疮的脸,指着珍妮冰冷的尸体,“拿这种货色凑数?”

      “你的嘴巴最好放尊重点!”迪克整理了下珍妮棕色的头发,“这是我前妻,是我最好的作品。”

      “行,反正你说好就好。喜欢插死人那儿的那帮家伙都等着你的新货色呢,”约翰吹了声口哨,从怀里拿出一叠小婴儿照片,“选吧,这次可别那么快弄死了。”

      迪克用雪白的手帕拖着,如同向上帝祈祷般虔诚地接过照片。他指着第一张说,“她的眼睛很美,像我前妻。”

      “哦得了吧,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约翰,那是你记错了。上次……哦也就是我现在的女儿,她的眼睛像我的前前妻。我刚才说的是我前妻,珍妮。而我的前前妻是叫约瑟芬。”

      “不是瑞秋吗?”

      “那是第二任。”

      “好吧好吧,我反正是记不清了。你的新身份,拿着。”迪克递给他用塑料袋包着的一叠身份证明和护照等,迪克不以为意的收起来。视线还一直在小婴儿的照片上流连忘返。

      约翰站在门厅处跟迪克告别,“晚上八点我过来拉货,你选好的我也会准时送来。”他摇晃着照片。“哦对了,最近那个喜欢插人菊花的秃头总是打趣我,说我是你的情人。呵,迪克你以后要是看见他就帮我好好收拾下他。老子只喜欢nai子,可不喜欢胸毛。”

      迪克疑惑地望着消失在门厅的身影,竟然有人以为约翰是他的情人,真是可笑。

      幼儿园的生日会快结束了,迪克准备去接女儿。他再次环视了一圈客厅,然后满意地将窗帘都拉好。今晚上将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迪克刚推开门就看到约翰正在被警察盘问,几个穿着白色医生制服的人正紧张地四处张望。警察当中还有一个是在生日会上遇到的那个孩子家长,那人还朝迪克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

      迪克推着轮椅,面上一片淡然,他的视线丝毫没有落在约翰身上。他坐上残疾人专用车,一气呵成。只要顺利离开就没有问题了,约翰那边都已经问完问题了。

      只要顺利离开!

      可他忘了,在和珍妮厮斗的过程中。枪响了两声,只有一声是打在了她的腹部上。另一声呢?

      高筒靴一样的石膏里面湿乎乎的触感逐渐清晰起来,他从后视镜里突然发现,自己从家门口一直到车上,是一串鲜红的血脚印。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