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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画海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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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金林签约后，关挽月在影视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了家。
她家在申城，距离极光影视城三小时车程，她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二点，一楼的武馆空荡荡的没有人，二楼的厨房飘出来诱人的饭香。
关挽月深吸一口气：“哎呀！今天是酸菜鱼！”
坐了一上午车的她饥肠辘辘地跑上楼，“哒哒哒”在楼梯上踩出清脆的响声。
刚把菜摆上桌准备动筷的关家父母看着自家忽然从地下冒出来的女儿，对视一眼，长叹一口气。
关爸爸：“看吧，就知道果然撑不过三个月就得回家。”
关妈妈：“真是高估她了，居然三天就回来了……”
关爸爸：“啧啧。”
关妈妈：“啧啧啧。”
两人一脸见怪不怪，一边吐刺一边点评，吃鱼和吐槽她都没落下。
关挽月气鼓鼓地把行李放下，然后坐下吃饭，一句话都没有辩解——
辩解个什么呀，再不吃饭，一盆酸菜鱼都要被他两吃光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闷声不吭，埋头猛吃，看起来一副心情郁结的模样，反倒让关家夫妻心里打起了鼓。
女儿向来心大，遇到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很少有这个样子。
她这样……该不会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吧？
关妈妈小心翼翼试探：“你这几天玩得怎么样？我还没去过影视城呢，你见到了什么，说给我听听？”
关爸爸放下筷子，气势汹汹：“是不是受欺负了？谁让你受委屈了？告诉爸爸，我给你出气！”
关挽月仍旧一声不吭，大吃特吃，愁得关家夫妻都吃不下饭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好不容易等到关挽月吃完，盆里除了汤汁就飘着几根酸菜，碗里空荡荡不剩一粒米，她这才抽了张面巾纸，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嘴唇。
“确实有个事，我要告诉你们。”
关挽月一脸严肃，关家夫妻屏气息声地看着她，关爸爸拳头攥紧，关妈妈眉头紧皱。
关挽月憋不住了，笑得越来越灿烂：“我和星晨娱乐签约啦！”
关家夫妻一愣，然后关爸爸一拍桌子，拍得震天响：“嘿！气死我了你个臭丫头！半盆鱼都被你吃光了！”
关妈妈拿筷子敲她一下：“签什么合同？条款仔细看了吗？拿给我看看！”
——关妈妈曾经是律师，舌战八方的那种。
只不过生了关挽月之后身体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就辞了工作，和关爸爸一起经营武馆。
在亲妈的耳濡目染下，关挽月的法律素养也相当可以，合同哪里有坑这种事情，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亲妈生气了，她也不敢替自己申辩，不再顽皮，乖乖地掏出合同递给她看。
“签了三年啊……”关妈妈翻阅着合同，“这家公司还算厚道。”
一般艺人与经纪公司之间都是八年十年的长约，这是经纪公司害怕艺人熬出头了就换东家，用长约和天价违约金将艺人给绑死。
星晨娱乐这种合同简直可以说是活雷锋了——
这从某种程度上也能说明，星晨娱乐这家公司，有着强大的底气：能够损失得起捧了三年的艺人；也笃定艺人续约还会考虑老东家。
三年后……女儿也才二十五。
年轻嘛，就是横冲直撞的。
由她折腾三年，家里也养得起。
不过女儿这个性格，真是要好好敲打一下。
关妈妈放下合同，板起脸，没好气道：“公司厚道归厚道，你还真是翅膀硬了，随便冒出一个人找你就敢签合同！知不知道影视城里很多自称是星探的骗子！这么毛毛躁躁的，要不是你幸运，我怕你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
关挽月被关妈妈训了半小时，关妈妈训完她就午睡去了，她自知理亏，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活。
她边洗碗边嘟囔：“我看起来那么蠢吗，我还不是看到男主角也坐在了陈金林的旁边……”
陈金林突然冒出来的时候，关挽月也是十分警戒的。
然后陈金林一招手，片场还在休息的男主角立马恭恭敬敬过来喊了一声“陈哥”。
关挽月立马就信了他七成。
再见到陈金林从导演那里要来了废掉的那一幕拍摄片段——也就是她杀蛇的那段视频，她心中就完全认同了他的身份。
能从导演那里要来视频的，怎么也不是一般人。
于是陈金林一游说，她就下了决心签了这份合同。
签了合同之后，陈金林帮她注册了一个粉红站账号，帮她起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然后将视频上传了。
陈金林跟她说，粉红站的用户活跃度高，粉丝黏性也强，对新人友好度也高，让她好好经营账号，为以后有作品时的营销做准备。
但是为了防止她乱说话，陈金林不让她回复网友评论，每次发布视频之前，也需要交给他审核。
于是她就这么成为了一个萌新up主……
并且握着这个账号，不知道该做什么……
关挽月洗完碗，坐在桌边玩手机，随意地打开了粉红站的小电视图标。
一点开，她就被吓了一跳：怎么有这么多的新提示！
她仔细一看，这个视频的播放量居然已经破了五十万，有几百条评论和上千条弹幕。
她挠挠头：粉红站对新人这么热情的吗？
她打开评论，看到最顶上的一条评论说：看到被沉星大大点赞才过来的！
这条评论的点赞直接破了万。
沉星？
一个依稀有点印象的名字。
关挽月正打算打开搜索框搜索这个名字，却听到关爸爸在楼下武馆喊她名字：“挽月，过来帮忙！”
“来了！”
关挽月收起手机，走下楼去。
……
下楼后，关挽月的手里就被塞了一支笔。
“正好你回来了，”关爸爸说，“来画一画武馆的招生海报。”
如今健身房四处开花，还有各种什么跆拳道越武道的抢生意，武馆的生意实在说不上好，也就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招一些学生进来。
现在九月，正好是武馆最冷清的时候。
好在店面是自家的，不用付房租。不然以申城越来越高昂的房价，武馆早就倒闭了。
“爸，”关挽月握着马克笔，没有动手，而是托腮望着关爸爸，“每年你都让我画那种中规中矩的风格，也招不到人，要不要今年换个风格？”
关爸爸泡了一壶茶，呷了一口：“你想要什么风格？”
关挽月目光闪闪，冲劲十足：“武侠风范！世外高人！”
关爸爸：“……”
看到关爸爸一脸便秘的脸色，关挽月迎难而上，使出了必杀技：撒娇！
“爸，你就答应我嘛，反正都是招不到人，你让我换个风格，没准就招到人了呢！”
被女儿缠着闹了一会儿，关爸爸终于招架不住：“好好好，你画！”
关挽月立马就撒开他的手热情洋溢地搞创作去了。
关爸爸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气：这个傻闺女，一直做着武侠梦，当初大学选专业咬死了要报考古专业，就因为觉得能学习武术起源。
后来发现考古专业学的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大学就开始偷懒了，喜欢上了爬山，说没准爬山能有奇遇，兴致勃勃组了一个户外运动的社团，居然还小有名气，小赚了一笔。
现在大学毕业了，更是脑袋一热跑去影视城，想要当演员——
说是想成为武打巨星，弘扬中华武术。
唉……
要不是亲生的，真想把她的脑壳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关爸爸看着女儿忙忙碌碌的背影，忧愁地把一壶茶都喝了个干净。
……
关挽月不知道亲爸想要撬她脑壳，还在随性涂鸦。
她翻出许久不用的毛笔，蘸了墨，铺了一个山水的背景。等着墨晾干的过程中，她拿铅笔在左下角的空白处画了一个戴着斗笠提着剑的大侠。
画完之后，再拿勾线笔细细勾勒。
当初因为专业原因，她报了一个绘画班，虽然不算很精通，但简单的人体动作还是不会出错的。
她勾好线，擦去铅笔草稿，开始用水彩上色。
为了表现潇洒不羁的画风，她上色十分随意。咳，主要是她学艺不精，认真上色反而可能更丑……
全部画完之后，她拿毛笔提上了四个字：忠毅武馆。
武馆的全程来源于关爸爸的名字，关忠毅。
关爸爸的功夫是跟着他父亲学的，关爷爷年少时拜遍了名师，各家招数都会一些，却还是没有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子，创立属于自己的流派。
他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可没想到关爸爸正好也继承了关爷爷中庸的特性，什么都会一些，却什么都不精。
后来关爸爸一掂量，开个武馆教人吧。
取武馆名字的时候，本来想叫关家武馆，被关爷爷听到之后，老人家张口就骂：“什么关家武馆，多难听，你怎么不叫关门武馆呢！一开张就关门！”
关爸爸觉得自己继承了父亲的武艺，叫关家武馆也没错，满腹委屈，不肯松口。
还是关妈妈看出来，关爷爷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建立独门的流派，叫关家武馆太丢人。
有关妈妈在中间调和，武馆才顺利地开了起来。
开门没多久后关妈妈怀孕了，难产生下了关挽月，身体亏损，关爸爸又要照顾妻子又要照顾女儿，实在忙不过来，就把女儿送给了关爷爷照看。
关挽月身体好，性格也好，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练功也不怕苦不怕累，老爷子格外喜欢她。
老人家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给她讲过去的故事，传授人生感悟，于是关挽月从小就被灌输了一肚子的侠义正气，打起架来那叫一个虎虎生风，从小就是孩子中的老大，天天帮被抢糖果被抢玩具的小孩伸张正义。
关爷爷生平的遗憾就是他拜遍了这么多的名家，却没有将这些传承下去，只能眼看着武术越来越没落。
这份遗憾也传到了关挽月这里。
童年受到的熏染让她成年后也没有忘掉这个初心，听说她想进娱乐圈弘扬武术之后，朋友们都说她是中二病。
关挽月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呢。
有理想总比没理想好，她一不破坏法律二不违背道德，合法合理，为什么不能干？
再说她大学时做户外运动社团赚了点钱，自己的开销完全够用，也不找父母伸手要钱啃老，比一大半的人都强多了！
哼。
关挽月想到自己的理想，大笔一挥，在海报上又加了两行字：
传承百家流派，复兴中华武术！
她画完之后，喜滋滋地拿给关爸爸看：“怎么样，不错吧！”
关爸爸看着那行猖狂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口号，两眼一黑。
他看着女儿期待的表情，憋了三秒，挤出一个笑来：“……不错。”
“那我去门口贴上！”
“诶……”
关爸爸还来不及阻止，女儿就像一只飞奔的小鸟一样冲出门外了。
他无奈地捂着胸口坐下：哎……就让女儿高兴高兴。
等到她出去工作的时候，他再偷偷揭下来，说海报被风吹跑了。
……
关挽月在武馆门口贴完海报，站在海报面前，得意地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大作。
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拍了拍手，转身准备进屋，却听到“啪嗒”一声脆响。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系在脖子上的红丝线不知道为什么断了，从小到大跟随着她的玉佩吊坠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她心疼地想要将玉佩捡起来，手指却被锋利的边缘划了一道伤口。
莹润翠绿的玉佩边缘，瞬间幽幽闪了一层血光。
她换了只手，小心翼翼地将两块玉佩捏起来，快步走进屋内，随手把玉佩放在前台的桌子上，然后翻出了创可贴，把手指包上。
关妈妈正好午睡醒了，看到她包手指，开口问道：“你手怎么了？”
“没事，小伤，”关挽月有些遗憾地看着玉佩，“就是从小带到大的玉佩碎了。”
“什么？玉佩碎了？”
关妈妈的反应有些夸张，她拉着关挽月的手，上看看下看看：“你没事吧？”
关挽月笑了：“划破手指而已，我能有什么事啊！”
关妈妈还是不放心：“你不知道，这个玉佩是你奶奶留给你的，她说你命里坎坷，需要玉才能压住。要不我再给你买一块玉吧！”
“奶奶说的？”
关挽月的奶奶很早就过世了，她对于奶奶几乎没有印象。
但她对这些鬼神命格之说向来嗤之以鼻：“不用了吧妈，你平时不是最讨厌那些江湖骗子吗？”
“说什么呢，你奶奶可不是江湖骗子。”关妈妈拍她一下，“你以为你一直身体这么好啊，我生你的时候难产，你刚出生的时候哭声都只有一点点，我们担心得不得了。还不是你奶奶去买了一块玉，才让你的身体好转起来。”
“走走走，”关妈妈拽着她，“我现在就带你去买一块玉。”
关挽月无可奈何，被关妈妈拖出了武馆。
……
高层公寓内。
午后阳光西斜，摊满了一尘不染的黑色书桌。坐在书桌前的男人觉得有些刺眼，站起身来，拉上了纱帘。
桌面上摆了几张女主角的设定图，他沉吟许久，还是拿起其中两张，收进了装满废稿的文件夹。
女主角的形象虽然有了，但他画了一些武打招式，都僵硬死板，始终缺少一点什么。
好在女主角的变化后期才会出现，他现在还有时间调整。
或许……是因为他对武术没有切身体会，画出来才这么难看。
齐沉星想了想，拿起手机，在地图上搜索武馆。
排在第一位的是一家距离他五百米的忠毅武馆，其他的都是系统智能推荐的一些跆拳道、越武道青少年培训班。
他点开忠毅武馆的地点，导航自动给他规划了线路图，还显示了关于此地点的评论。
他看了一眼评论的日期，最新一条评论在三天前。
确定这个武馆还在营业后，他带上鸭舌帽，没有犹豫就出了门。
五百米不远，他顺着导航，步行走过去。
申城的九月依旧炙热，温度没有降下来，街道两旁的行人仿佛也被烈日晒蔫了一般，透着一股颓唐。
齐沉星走过一个拐角，正好与一对母女擦肩而过。
他走得太快，没有看清那对母女的脸，却听到两人的说话声从背后飘过来。
母亲听起来正在教育女儿，絮絮叨叨；女儿有些不耐烦，软绵绵地撒娇：“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是泼皮猴也翻不出你的五指山……”
母亲忍不住笑了：“你个臭丫头！”
明明是很平常的母女互动，却在这个下午显得格外有生气。
齐沉星也被感染了一瞬，脑海中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暖意。
但这暖意稍纵即逝，一下就复归于平静冷淡。
与他擦肩而过的关妈妈后知后觉：“咦，刚才那个小伙子好像长得还怪好看的。”
“什么小伙子？”关挽月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空荡荡的街道，“没人啊。”
关妈妈瞪着她：“早走过去了！”
她抓紧机会对女儿进行批评教育：“我知道娱乐圈里好看的人多，你可不能看着人好看，随便就跟人跑了，知道了吗？”
然后她想到什么，又补了两句：“还有，要是你喜欢上别人，人家不喜欢你，你也不能揍人家！”
关挽月：“……”
……
忠毅武馆。
关爸爸无聊地守着店，突然看到店里走进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
当他看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正脸时，他心中嘀咕：
这小伙子长得还怪英俊的。
还好挽月出门了……
不然就这张脸，岂不是得把适龄少女的心全都勾走？
关爸爸心中想七想八，嘴上却没忘了招待客人：“你好，是来学武吗？”
“你好，”年轻人开口，嗓音和他的眼眸一样沉静平稳，“我想问一下外面那张海报。”
“哦，”关爸爸有几分心虚，“这是我女儿画的……”
“画工很糟糕。”
关爸爸：“……”
这小子怎么回事，来踢馆的吗？！
嘿，当着他的面损他女儿，他这个火气都压不住！
就在关爸爸想要往外赶人的时候，又听那年轻人开口了：“海报上说，传承百家流派？”
“呃……没有百家，”关爸爸的气势瞬间弱了，“就是每个流派都粗通一些……”
关爸爸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解释才体面，猝不及防却听到面前人说：
“好，我报名。”
关爸爸一脸懵逼：“……啊？”
年轻人拿出手机：“微信还是支付宝？”
“都、都可以……”关爸爸脑子还没转过来，说到一半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啊，那什么，您先看看合同，上面有课程价位……”
他把合同递过去，男人扫了一眼，一笔就勾了最贵的那个。
然后他抬起胳膊，搭在台面上签名。刚一落笔，就感到小臂刺痛了一下。
他举起手，看见小臂下面压着一块碎成两半的玉佩。而他的小臂被划开一道口子，正在缓缓往外渗血。
关爸爸也看到他受伤了，连忙翻出一张酒精棉片递给他：“对不起对不起，我女儿刚摔碎了一个玉佩放在这里，忘记收走了……”
“没事。”
男人略微皱眉，然后撕开酒精棉片，压在伤口处，签完了名字。
他没有过多停留，付钱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那个男人走远之后，关爸爸看着账户里刚收到的钱，又看了看女儿画的海报，百思不得其解：
“乖乖，这个海报还真的能招到人啊！”
有一大笔收益进账，他的心情美妙得很，哼着歌把那两半玉佩扔进了杂物筐里。
又一次浸染了血色的玉佩，盈盈闪烁着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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