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地的故事》楚季子

11、水漫金山

　　“你现在有空吗？我跟你聊一下婚前协议修改的事情。”周六加班到了下午，魏晋正准备离开，忽然接到了孟世杰的电话。她接起电话，原来是要讨论之前所起草的协议的事情。
　　“整体上写得很好，不过还是有一些要修改的地方。”孟世杰这话传到魏晋的耳朵里，她放下了手中的书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坐了下来，心里却早就骂翻了孟世杰十八代祖宗。
　　魏晋坐了下来，拿出了纸笔，一条一条来记下孟世杰对她起草的婚前协议的评论。“首先是财产清单那一块，其实列得比较全了，只是我在想，要不要把顺序调一下，把女方财产的约定放在前面，男方的放在后面，也照顾一下女方的心情。”
　　孟世杰这样一说，魏晋想了想果然觉得是有些道理的，连忙加以赞同。孟世杰又道：“你看你这个财产列表列出来的，动产不动产就算了，怎么最后还列一个现金？”
　　“我本来还想列贵金属呢，想来想去这就给放其他了。”魏晋忍不住怼了一句，“你没看之前的新闻吗，之前有个贪官买了一栋别墅放两个亿的现金，说不定咱们客户也有这个爱好，在京郊买了个别墅专门放现金呢。”
　　孟世杰听得魏晋这样一说，想想也有些道理，便道：“那也好，就保留着吧。”
　　两人接着讨论了一些协议后面应当注意的问题，孟世杰又嘱咐了魏晋几句，两人又互相道了谢，便准备挂电话。挂电话前孟世杰忽然又叫住了魏晋，问道：“这一版今天晚上可以改出来吗？”
　　“OK的。”魏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其实大部分时候，对方提出要求先答应就好，其实客户根本没有那么着急，不过是董事长说下周要做演讲，底下的小啰喽当天就要熬夜写讲稿罢了。魏晋答应了今晚改出来，就算到了周一没有发，估计孟世杰也不会催她。
　　挂了电话，魏晋瞥了一眼时间，这一通电话打了快一个小时，她几乎是把电话摔到了座机上。洪雨余恰巧背着包准备离开，见魏晋心情有些糟糕，关切道：“魏晋你怎么了？”
　　“没啥事，就是以为事情做完了，结果又被临时安排了活。”魏晋摇了摇头，弯下腰将纸笔放回了书包，一甩手，将书包背在身上。
　　“是不是赵靖宁呀？”
　　魏晋一时哭笑不得，看来赵靖宁剥削自己的事情也是稀松平常了，苦笑道：“不是的，是另外的事情。”说这话她见洪雨余已经背上了包包，手中拿着阳伞，问道：“你回学校了？”
　　“是的哟。”洪雨余点了点头，“咱们一起走呀。”
　　魏晋眼睛一亮，拉住洪雨余的手道：“你累不累啊，咱俩马杀鸡去！”
　　“哈？去哪马杀鸡？”洪雨余虽然不解，但是一脸掩饰不住对魏晋提议的认同。
　　“去劲松啊，劲松可以泡温泉你知道吗？”魏晋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那温泉是假的，估计就是自来水烧的。不过马杀鸡还不错，咱俩一块去，我请你，晚上再去我家喝个小酒，看会电视。”
　　洪雨余犹豫了一下，可是终究没能抵御住马杀鸡和啤酒电视的诱惑，便随魏晋一同走了。王泽从外面接水回来，见二人手拉手往外走，奇道：“你俩搞啥地下情啊？”
　　“我们去马杀鸡，你要不要一起？”魏晋故意揶揄王泽，王泽一听，连连摆手：“我可是正经人，你别带坏我。”
　　“不去算了。”魏晋吐了吐舌头，拉着洪雨余，一起走了出去。

　　马杀鸡的地方离新天地并不是太远，虽然周六加班可以报销，但是考虑到每天坐着的时间远远超过十二个小时，魏晋和洪雨余达成了只要不是太远，都坐地铁的共识。
　　两人穿过新天地的地下通道，坐上十号线，两站路后下车，一出地铁站便是马杀鸡会馆了。魏晋带着洪雨余进了包间，两人先洗了澡换了衣服，趴在了马杀鸡的床上，洪雨余偏过头看着魏晋，笑道：“你这地方正规吗？”
　　“不正规啊，不是说来个大保健吗？”魏晋故意正话反说，两人正笑着，两个做马杀鸡的店员走了进来，魏晋和洪雨余对视了一眼，都憋住了笑不再说话。
　　两个店员手劲很大，捏得魏晋和洪雨余两个人连连叫唤，其中一个店员对魏晋道：“小姐，你这个经络不通，要不要试一试我们店的特色火罐和艾灸？”
　　“不用不用不用。”魏晋连连摆手，“我一拔火罐，一做艾灸身上就会起疹子，你不用给我推销了，认真按摩吧。”
　　店员见魏晋并不好说话，有对洪雨余道：“这位小姐脸上痘痘有点多，要不要试试我们的祛痘套餐。”
　　“你这是买我东西不成，又打我朋友的主意了？”魏晋翻了半个身子过去，看着那个店员，语气有些不满：“我朋友家也不住在这，你也不用给她推销了。”
　　魏晋说着又翻了过去，两个店员面面相觑，只好继续给她俩按摩，不再说话了。
　　洪雨余转头问魏晋道：“魏晋，今天你在忙啥呢，听你跟电话里讨论还说什么两亿现金。”
　　“别提了！”要是依照魏晋的性格，婚前协议这档子事她能大范围吐槽一个月，可是这件事情在一开始就有人给她打了预防针：必须严格保密。魏晋想吐槽也是无法。洪雨余如今问起了这件事情，魏晋脑子转了个弯，道：“这不是遇到了一个奇葩客户吗，要搞什么财产管理，我们在帮他设想各种情况。咱们客户可都有钱得很。”
　　魏晋趴在了床上，两眼看着前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你说这些人有钱吧，说句实在话，还真是有有钱人的烦恼。”
　　“你这话怎么说呀。”
　　“你说这么多钱，这么多财产，管理起来确实是个问题。我之前在美国，好多有钱人都会找信托公司做信托，我之前也做过一两个，非常麻烦。里面道道也挺多，就比方说如是个客户是个男的，他要做一个信托，受益人一般是父母和子女，老婆是被排除在外的。但是如果客户是个女的，受益人一般都是丈夫和子女，父母一般是不包含的。所以……”
　　“所以？”魏晋的话直说了一半，洪雨余不解地问道。
　　魏晋其实只是一时口滑，“所以”后面要接什么话，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好。洪雨余既然问起，魏晋灵机一动：“所以咱们还是要好好赚钱，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两个店员和洪雨余听了魏晋这话一下子都笑了，洪雨余笑道：“大猪蹄子归大猪蹄子，该结婚总得结婚呀。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当然咯。”魏晋也并不避讳这件事情，直白地承认了。
　　“那你想找啥样的？你要不考虑跟赵靖宁发展发展？”洪雨余笑逐颜开，打趣魏晋。
　　魏晋一听这话，一下子撑起了上半身，在场剩下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魏晋这才一时道自己反应有点过激了，缓缓地又趴了回去，低声但是十分严肃地对洪雨余道：“你可别乱说这话，赵靖宁毕竟是我老板，这事要真有人捕风捉影，好的情况，我卷铺盖走人，北京这律师圈子我也别混了。差的情况，我跟赵靖宁一起滚蛋，但最后没人要的，还是只有我。”
　　洪雨余被魏晋一番说教唬得一愣一愣，也不敢再提这个话题了。两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一次马杀鸡大约一个半小时，两人按摩完，出了会所大门，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了，天都快要黑了。魏晋对洪雨余道：“得，今天去我家喝喝酒，看看电视，住一晚得了，你这回去打车都要一个半小时。”
　　洪雨余自然乐意接受魏晋的好意，两人在回魏晋公寓的路上，去超市买了些熟食和啤酒。魏晋的公寓附近非常便利，从超市走回去不过五分钟的路程，两人提着吃的喝的一路谈笑，不一时就到了魏晋家的小区门口。
　　魏晋家的小区两边都有岗亭和门禁，往来访客查得很严。洪雨余跟着魏晋进了小区，魏晋家住在小区比较靠里的位置，又走了好大一会才到楼前，单元楼里还有门禁，魏晋要再刷一次卡才能进入楼里。
　　到了家门口，魏晋掏出钥匙打开了公寓的大门。
　　“请进请进。”
　　魏晋说着邀请洪雨余进门，谁知两人一踏进家门，只觉得地上全是水，抬眼看时，整个房间一片水漫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