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那么撩》黑多

5、温不温顺

　　“你拒绝没关系，不过能不能再听我简单介绍一下，就当给自己多个选择。”

　　秋风又起，残存的半树银杏叶还在顽强与大自然抗争，在枝头摇摆得死去活来。

　　近晚高峰时段，街上行人渐多。

　　方棠没听到回话，不过人还在身边站着就行，她把旋转到脚边的一片叶子踩碎，不慌不忙转换着谈话方式，“你还是学生吧，大二还是大三？”

　　温南答得乖顺，“大三。”

　　方棠看向他，接着没话找话，“方便告诉我哪个专业吗？”

　　“经济。”

　　“经济，难怪了。”

　　温南不语，对这种无厘头谈话技巧表现出相当的包容。

　　“据我分析，你想开店面无非两种情况。”方棠故意停顿，想卖个关子，余光瞥见温南看来，她才继续说：“第一你有家里人支持，开店要么是兴趣要么是想磨炼，第二你和朋友合伙，有个小营生能为将来做点打算，我猜的对不对？”

　　方棠把猜字咬的贼清晰，小朋友么，最爱玩你猜我猜谁赢谁输的游戏，老话讲年轻气盛，说得一点都没错。

　　“差不多。”温南摸下鼻尖，似是对她的揣测感起兴趣，“所以呢？这两种情况都适合你推荐的那家商场？”

　　“我不能说绝对适合，相比你面前这家，选择KD性价比会更高。”

　　方棠暗吐口气，终于带着小温同学把话题绕回来，她清清干痒的嗓子，尽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缓舒适。
　　培训时经理特别强调过，谈判斡旋，态度能决定成败关键，而语速和语调用以演绎态度，好声音不仅令人心情愉悦，还可以让对方更投入聆听。

　　“首先我们租金偏低，其次客层更年轻化，面对的大多数都是学生群，客人能与你这个年纪的店主产生共鸣，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实地考察。”秉承着谈客户首要素，方棠要先让对方看到场地，否则全是纸上谈兵没半点用。

　　温南没答话，沉默侧身，从方棠角度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角和紧绷的下颚，弯弯一道弧，微凸的喉结半遮在衬衫领口里。
　　她看着看着忽然有点忐忑，这小子虽然温顺，会不会属于做起事来缩手缩脚的那种人，光表面上痛快，实际做决定时要多磨叽就有多磨叽？

　　“你不需要知道我打算售卖的东西吗。”温南默了会儿才问。

　　“当然需要了解，不过你们这种年轻老板一般做电子周边，潮牌服饰的比较多。”方棠尽心竭力的推，“正好我们有专门楼层都是这些，既有环境，又有氛围，还要看你要做的项目具体是什么，开在适合楼层肯定对经营更有利。”

　　“你渴吗？”

　　温南话题换得让人全无防备。

　　“啊？啊！”方棠怔愣一瞬，理解出温南话里意思。

　　上帝渴了，累了，上帝想边喝着小饮料边谈。
　　上帝现在的需求就是她的需求。

　　“你一说确实有点渴，那……你喜欢喝咖啡还是果汁？”更似朋友聊天，方棠并未外露出殷勤感。

　　温南想了几秒，也没什么好建议，“都可以，姐姐做主就行。”

　　这句中听，方棠一身紧皮子瞬间被神奇般治愈了，同时还感到庆幸，亏得经常被蒋东君轰来做市调，把周边店铺位置摸得熟悉得不能再熟，无论咖啡厅还是水吧她都门清。

　　“我知道家咖啡馆距离不远，带你过去。”

　　星巴克和costa都在附近，方棠直接略过，领着温南绕段路来到家并不太知名的咖啡馆，为得是人少清净，谈事情不用受到过多干扰，没想还正对温南胃口，方棠瞥一眼他勾起嘴角，不见那对小梨涡，估摸着只有笑意比较深的时候才会显露。

　　他们刚落座，就有服务员捧着单子过来，方棠抬眼，还是个蛮水灵的小姑娘，温声细语介绍着他们这儿特色甜品，眼睛总若有似无往温南脸上瞄。

　　漂亮皮相到哪儿都不愁没人欣赏，在学校里八成也是个祸害，斩女杀手。

　　“女杀手？”

　　方棠一惊，她今天这是怎么个情况，是不是让业绩逼疯的节奏，都能不注意把心里话叨叨出来。

　　好在温南少听一个字，补救比较容易。

　　“他们这里以前有款咖啡名字叫女杀手，现在没了。”方棠脸不红心不乱。

　　“是么，你喝过？”温南一脸认真。

　　“嗯嗯，太涩不好喝。”方棠开始胡诌，“况且给商品起名字也是需要学问的，过于独特的名称反而让人不敢尝试，单一眼看过去你都不知道要喝的是什么对吧，影响销售。”

　　两杯拿铁端上桌，温南喝了一口，开始玩起勺子，暴露出永远都无法踏实下来的毛头少年特色，再怎样装老成还是止不住玩闹心。

　　“你自己开过店？”

　　方棠没反应，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让其他东西吸引，有人把勺子当成花枪在耍，让她总感觉下一秒就会表演用意念掰汤勺。

　　温南把勺子吧嗒放到桌上。

　　表演结束，方棠回魂，“你刚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没事。”温南微笑，重新问，“开店经验，姐姐有吗？”

　　“我没自己开过店。”

　　方棠说完即后悔，生怕这问题带来什么不好结果，想了想，她琢磨着措词，“可我的工作能够接触到很多个体老板，知道经营店铺不容易，你……或者说你们，对经营整体可有规划？销售的具体商品是什么类型，有固定客群没有？”一连多个问题抛出，变被动为主动。

　　“客群。”温南垂眼，长睫毛黑而密，却遮不住眼底一片茫然状。

　　“客群就是消费群体，比如你做电子类产品，客户定位具体是学生还是IT从业者，抑或都有……”

　　方棠说一半忽然顿住，眼睛紧锁着温南，柔和的小白兔装扮出现了一丁点龟裂。

　　“你学经济不知道客群？开玩笑吧。”

　　温南抬头，眼底一片懵懂，“我没说不知道。”

　　“那你刚刚问我客群——”

　　“你主动解释，不打断是礼貌。”

　　“……”

　　娘个西撇柿子的，方棠猛攥手心，对着这张无辜脸怎么都觉得理亏的是自己。

　　叹口气，深觉自从遇见温南她叹气次数都变多，聚集起来又给城市增加不少污染，但愿对方真能成为她客户，而不是瘟神。

　　“瘟……温弟弟。”方棠及时调整拐回来，脸皮笑得有些僵硬，“喝完咖啡你要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场地，KD离这里坐地铁就四站。”

　　温南被这声“温弟弟”搅得啼笑皆非，刚想张嘴说点什么，突然一皱眉，右手捂上肚子。

　　方棠眼神还挂在他身上呢，立马意识到不太对，“你没事吧？”她往前探探身。

　　温南眉毛还拧着，慢慢摇头，“没事。”

　　“你脸有些白。”

　　“我用粉底。”

　　“……”冷到北极的笑话，方棠本想跟着打哈哈，可见温南脸色似乎越来越难看，忙起身到他旁边，“到底哪儿疼？你别逞强，要严重咱们得去医院。”

　　温南抬起眼，额头浮着层细密汗珠，肤白唇红，更显得五官俊秀。

　　“好像是肚子。”

　　“好像？”

　　“这里。”方棠左手徒然被攥住，过于温热的触感，刺得她第一时间就想挣开，好在过程非常短暂，一碰一贴，小狗般眼神不染任何杂质，只是用行动在告诉她具体位置。

　　方棠愁死。
　　这傻孩子看着挺鬼灵，竟连肚子和胃都搞不清楚。

　　“你是胃疼。”方棠赶忙跑去吧台管服务员要杯热水，端过来给温南，“小口小口喝，看看管不管用，我先去停车场取车送你去医院。”

　　温南摇头，“不用……”

　　“老实等着！”

　　没等温南再答话，方棠一溜烟跑出咖啡馆，关键时刻就看出休闲鞋益处了，这要是听蒋东君的整天穿双高跟鞋市调，从后街跑到商场停车场脚丫子非得磨出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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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棠没啥运动细胞，平时别说跑，走路都喜欢抄近路，可今天她格外卖力，卖力到完全忘记自己是怎么来的王府井。

　　手机在兜里震动个没完，方棠迫不得已放缓速度改为疾走，眼睛往屏幕扫去，差点崴脚。

　　以后她死都不会在心里diss蒋东君那货，忒抗不住念。

　　要么真装死不接？
　　方棠不是不敢，是非常不敢。

　　蒋东君这人别的本事没有，疯起来可能称得上丧心病狂，对于不接电话的下属，他就打到你手机没电，没电不碍事，他去你家门口堵，假装不在家？哦呵，他半夜12点敲门。

　　其实这些都可以忍，她怕的是对方出杀手锏。

　　别以为12点敲门就完了，怎么可能。

　　他会特别礼貌把你从暖和的被窝里“请出来”，温柔拉上车，稳妥的开到公司，给你指定一部电话，一批客户，然后坐在你对面喝着热茶看着你挨个打一遍。

　　深更半夜给客户打电话，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操作吗，可想而知那些不幸接到电话的人得多愤怒，可他们不会想到，拨电话的人更怒，只是碍于各方面原因不敢反抗罢了。

　　蒋东君要想折磨谁的时候，从来都不发脾气，不仅不发，他还能很绅士承接你的怒意。

　　一拳打棉花上什么感觉？蒋东君比棉花厉害，他是沼泽。

　　而她方棠就是那位不幸下属，更是起止至今唯一感受过蒋经理发疯的下属。

　　她的同事们被公司八项铁人制度训练的只关注业绩，没人关心经理整治人的手法，孟总对招商经理属于弹性管理，涉及到公司利益问题可谈，其他一切均不管，至于客户，已经有部分看到她必然躲远远的，她在他们电话、微信黑名单里永远拥有一处姓名。

　　经历过无处申冤的感觉，让方棠从此再没轻视过蒋东君电话，甚至单独给他设置特殊铃音。

　　狗吠声还在继续，方棠调整几个呼吸把电话接通。

　　“领导，有何指示？”

　　“你在哪儿。”蒋东君的声音和他性格一样，都属于阴沉系。

　　方棠一听这种语调就头疼。

　　“王府井市调。”

　　“我问你具体位置。”蒋经理不高兴，“王府井哪家商场，几层？”稍顿片刻，传来一声冷笑，“你喘的很厉害，是在商场里参加马拉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