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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灭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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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未必永远是君子,小人永远是小人。但若心中无异念,也不会受人挑拨。张泊心中冷笑,当初看到他杀死宫娥的时候,不也是默许了吗?轮到周家姐妹倒是软了心思,想做圣人了。
呵……不过是看周家人不好拿捏,怕牵扯出自己罢了。
这些皇家子弟,心中的算盘比商户打的都精明。表面上清月明光,内里藏污纳垢,比起他,能好的了哪里去?
“王爷真是误会小人了,小人真的一心一意为王爷着想。不过,既然王爷已经认定是小人故意挑唆,那小人也不多加解释。日久天长,小人的苦心,王爷日后自然会体会到的。”
张泊语气倨傲,投靠太子的投名状已经拿到,郑王自然不足为虑。
狐假虎威的小人。李从善暗恨,他自是不怕张泊,但也要顾虑到此人身后的太子。若非如此,早将此人拿下。
“张泊,主仆一场,我也好言奉劝一句,做事不要太绝情,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也许会是一条退路。”
“多谢王爷教诲”,张泊拱手,“只是自古以来臣为君谋,哪里能顾念自身?况且大丈夫有得必有失,有失才能有得。”
还以为郑王能是一个值得辅佐的人,没想到也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张泊不屑,他不过是将太子摆出来跟郑王打擂台,就使得他投鼠忌器。天晓得,张泊从未见过太子,此番行事也不过是为投靠太子做准备。若真的能除去皇叔,日后,他张泊不愁不成为太子心腹。
至于郑王……原来也不过比吴王强一些罢了。说到底,也不过是披着狼皮的羊,看着吓人,却虚有其表。
自古以来,哪个成大事者不是胆大包天?若是失败,自然千夫所指,可若是事成,则是高官厚禄,前途无忧。
这就是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张泊拜别郑王,从王府离开,两手空空。他本是通过科举,等候受官,可是金陵贵族子弟何其多?他出身平民,就算才华横溢,也要排在那些人的后面。若不钻营,为自己找条出路,此生都不会有前程可言。
出身高贵的人永远都不知道出身卑微,为人奴役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对于这些皇室子弟,张泊很有几分看不上。被人称颂的吴王,虽然文采风流,却一个人躲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像什么也不管不问就能干干净净的过一辈子。在张泊看来,这就是软弱的表现。独善其身,不过如此。
而郑王李从善,也是目光短浅,不足为据。
张泊倒是想投靠过皇叔,但是,比起年富力强的皇子,那位当朝皇叔就差了点意思。皇上还在位就以长辈的身份拿捏诸位皇子。就算皇上有几分传位于他的心思,看到他的表现也会生出变卦。
人走茶凉,难道就不担心等龙驭宾天之后,诸位皇子的处境?更何况,皇叔此人气量狭小,人尽皆知。也就是当今皇上性情软弱,又是看在亲弟弟的份上,才多加包涵。
这些贵人,还真不如太子。太子性情刚烈,为人有勇有谋,并且热爱开疆扩土,只有在这样有野心的贵人手下,他才能有出头之日。
有野心就需要有人帮他。更何况他从中郑王府出来投靠,也能为自己增加些许分量。太子对这些弟弟们,也是不放心的。不然也不会有除太子之外,诸位皇子只领俸禄不理朝政的事了。
张泊志德意满,满足的畅想着未来的宏图伟业,却不知杀身之祸已经临近。
当他走过街道转角的时候,从身后传来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他顾不得体面,当即扑在地上方捡了一条命。来人分明是要定了他的性命,一击不得手,刀势立马一变,顺势砍向倒在地上的张泊。张泊定睛一看,只见得寒光烁烁,蒙面的黑衣人眼神冰冷,看死人一般,他心中一紧,干脆驴打滚一般在地上滚了两圈,不敢回头,爬起身就往前跑。
生死面前,荣华富贵都是小事,逃得了命才是关键。但身为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出谋划策还可以,从训练有素的杀手手下抱住性命,却着实困难。
张泊没跑两步,前路就被人堵住。同样的黑衣掩面,手拿钢刀,所有能逃生的方向都被堵住,显然有人不想让他活着。
前头无路,后路夺命,张泊不明白事情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他既然敢在宫中杀人,也有几分胆色,干脆不再逃命,只是问道,“在下不知道各位是奉了哪位贵人的命令,要取在下性命。只是还望各位告知,也能领在下在黄泉路上做一个明白鬼。”
是谁?郑王?皇叔?还是吴王?不,不对,都不对。
张泊心思急转,想着如何逃命,但追杀的人明显不想让他在活下去,眨眼间就见寒光烁烁,张泊闭上眼睛,心道我命休矣。
过时,并没有感到疼痛,反而出现兵戈交接之声,他睁开眼睛,正看到另一拨人与黑衣杀手打斗在一起。一时间,竟顾不得他。张泊本事惜命之人,此刻哪有不逃之理?他只顾得上喊一句,“今日活命之恩,来日张泊必报。”就远远逃开。
竟是将那些前来营救的人抛在身后。
张泊拼命向郑王府逃去,此刻已不是顾及颜面的时刻,只有身在郑王府才能抱住性命。至少那些人不敢再王府杀人吧?
至于到底是不是郑王想杀人灭口……若郑王真有这样的魄力,早在王府就这么做了。也不会放他出府。
就在张泊马上就要跑到郑王府的时候,被人拦住。
“张学士,何事如此惊慌?”
张泊定睛一看,原来是林仁肇将军,顿时将提到嗓子口的心放下。不由得带着惊魂之色说道,“原来是林将军,在下被人追杀,慌忙之下未看到将军,还请将军海涵。”
“哦?”林仁肇面色平静,下马,“学士可曾受伤?”
“皮外伤,不碍事。不过在天子脚下还有人胆敢宵禁之后,当街杀人,不将我南唐国法放在眼里,胆大妄为之极,实乃令人心寒。将军还请前去,将这些歹人正法,维护我朝国法。”
张泊边说,边整理身上衣冠,因为逃命,他宽袖沾土,发髻散乱,狼狈不堪。他语气愤愤,却像走进近在咫尺的郑王府。却不想被林仁肇拦住。
“林将军这是何意?”
“天色已晚,学士既是离开郑王府,此刻也不便再去打扰。”
林仁肇近是强势的将人拦住,按在张泊肩膀上的手抓紧,力道之大让张泊露出疼痛忍耐之色。此刻张泊终于觉察出不对,不由得强笑道,“林将军,在下是郑王殿下门下清客,怎么算得上离开呢?”
“学士过谦了,恐怕学士眼界太高,反而看不上郑王府呢。”
耳侧声音变冷,胸口刹那疼痛不已,之间一柄剑刃穿胸而过。张泊眼睛大睁,心中猜测联成一线,顿时想清楚到底会是谁想要他的命。
除了南唐天子,谁又能指使得动执掌兵马的将军呢?
莫说皇叔,若是他有这份本事早就篡位成皇,而太子,一直被皇叔提防,与军中低阶将领交好,却不曾与高位将军有交情。
能做到这件事情的,唯有南唐皇帝。
但到底心中还有一丝希望,张泊声息虚弱,“皇……上……”
林仁肇神色一变,利落的将剑刃拔出,月光下,血色从剑刃滴落,红艳渗人。他不再理会张泊,这样的伤势,张泊必死无疑。
从林仁肇的变化得出心中猜想正确的张泊真的是了无生意。
皇帝想杀的人还有谁敢救他?
但就这么死了,他真的心有不甘。
张泊的意识逐渐消散,就连从胸口传来的疼痛也变得清浅,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把他处理了,别让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