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梦中惊坐起[无限]》一半山川

16、卑微

　　林鸥所有针对沙一白的态度和行为都是建立在他是梦里npc的认知上的。

　　npc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对——所以沙一白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她在梦里对他这样那样也是不可逆不可重置的记忆了吗！

　　林鸥浑身僵硬，满脸惊恐。
　　她拼命试图回想自己在程音音梦里暴露了什么苟里苟气的属性。

　　林鸥下意识地想要整理衣服，企图挽回自己已经崩到地缝的伟大形象。

　　直到沙一白缓步走到她跟前，把她抖在地上的资料捡起来放好，发出了“林总编？”的疑惑，林鸥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轻咳一声，佯装镇定，胡乱点头，“外面不用叫得这么生疏。叫我名字就好。”

　　林鸥偷偷瞥了一眼沙一白，忍不住撇撇嘴。
　　年龄看起来差不多，怎么年纪轻轻的作风这么老派？
　　一口一个前辈都把她叫老了！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沙一白的胳膊。
　　然后，在沙一白错愕的眼神中狠狠掐了一把。

　　“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
　　林鸥掩饰心虚，义正言辞。
　　沙一白：“……”

　　这是林鸥第一次正视沙一白的存在。

　　和梦里的形象略有不同。
　　褪去了特定校园场景塑造的少年感，现实中的沙一白显得更加成熟。

　　他穿着黑白的格子衫，下摆和裤线完美衔接，衬得他身形颀长。
　　如果不笑的话，就是一张标准的社会精英脸。五官笔挺，有种刀刻般的锋利。
　　只是因疼痛而微微僵硬的嘴角，和错愕的眼神，让冷冽的霸总气质扼杀在萌芽初期。

　　新来的员工。
　　她的搭档。

　　“你也是造梦师？”林鸥摸不着头脑，“刚进来还是实习生？”

　　现实中林鸥还没习惯扮演“首席造梦师”的角色，自我代入及其质朴。

　　沙一白也打量着现实中的林鸥。

　　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五官清秀。齐肩的长发被随意用皮筋绑成一个低马尾垂在肩上。
　　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而讶异。
　　但依旧挡不住她下意识的举动。

　　林鸥翘起二郎腿，后背深陷在人体工学椅上，左手上的笔转得飞快。
　　虽然语气有点生疏，但姿态却是放松而慵懒的。

　　有公司传言，创世能够在那么多的造梦公司里脱颖而出，离不开两个首席。
　　首席执行官陈南生。
　　首席造梦师林鸥。

　　前者顶级程序员出身，后转决策层，负责让梦境变得真实而广泛。
　　后者网络写手出身，不知道怎么就和陈南生打上了交道，负责让梦境变得更加有趣。

　　真实，广泛，有趣。
　　这是创世的灵魂核心。

　　“我是陈总的师弟。”沙一白定了定心神，不好意思地说道，“毕业没多久就走了陈学姐的后门，刚刚入职没多久，只是个程序员。”

　　陈南生笑了：“谦虚了。他可是我老师的得意门生，我导师甚至说他的造诣比我高呢！这么好的师弟当然要挖过来替我打工。”

　　林鸥手上的笔停了下来。

　　她没记错的话，陈南生也是世界TOP 3的名校毕业出身。
　　大佬的导师是更高级别的大佬……高级大佬的得意门生自然也是未来大佬……
　　林鸥想起自己普通的一本毕业证书，流下了卑微的泪水。

　　她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被迫混迹了大佬们的圈子？

　　更让林鸥倍感荣誉的是，陈南生把沙一白推到她面前，亲切有礼的说：“沙一白是我挖过来全权负责解决这次故障的人。造梦本来就是一个团队合作的过程，现在解梦自然也需要两方面的顶尖人才。”

　　林鸥：不，她不配。
　　顶尖是你们的，她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辣鸡。

　　沙一白伸手：“前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想到她在梦里给沙一白取了“白白”这种羞耻到极点的外号，林鸥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别叫我前辈。”
　　是谁给她的勇气，允许她能够和未来大佬开这种玩笑？

　　林鸥努力扶正身体，伸手回握：“叫我小林就好。”
　　沙一白：“……”

　　“准备好了吗？”陈南生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这次你俩一起入梦。”

　　抵达办公室，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林鸥深吸一口气，戴上设备，海风裹挟着一股奇怪的咸腥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