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追》褚南烟

6、第6章 无赖

　　赵氏眉开眼笑，见姜水谣脸上冷冰冰的，还以为这个将军是个不好伺候冷漠的主。于是把目光投向女儿姜水仙，还有她身后几个家丁抬的箱子。

　　“将军也太客气了，回自己家还带这么多礼物，民妇受之有愧。”赵氏斟酌之后，觉得还是用民妇这个称呼恰当些，因为如果自称老身，有倚老卖老之嫌。

　　姜水谣冷笑，放在胸前的手抬起，把玩着上面带的扳指，一张脸冷的吓人。

　　和赵氏谈话的妇人觉得气氛不对，忙起身告辞，“赵大嫂，你这有客人，我就先走了。”

　　赵氏讪笑，因为姜水谣在这里，也不好出门去送邻居。

　　姜水谣掠过赵氏面前，冷冰冰的说了句：“你也知道受之有愧，既如此一会回去了，就把东西带走。”

　　赵氏瞪目结舌，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让婢女安排了姜水谣一行人，赶紧把女儿叫到屋里问话。

　　姜水仙走了一路，气都没喘匀，热的脸上都是汗，这会腿都站不直，一张小脸更是面无血色，见到赵氏直接委屈的抱了过去，还“嘤嘤”的哭了起来。

　　女儿的弱柳之态，和苍白的脸色看到赵氏眼里却是另一番姿态，还以为是受宠太多，吃不消的缘故。

　　“将军对你不错吧？”赵氏笑着瞟着女儿。

　　姜水仙忍了一路，这会到了亲娘这里哪里还忍得下去，对着赵氏义愤填膺的吐起苦水，“娘，你说这将军会不会有毛病啊，回门不让坐马车，一路上女儿腿都抽筋了，晚上睡觉从不跟我同房，跟她的贴身婢女倒是走得挺近。而且这夜里，屋里明明没人，还总是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你说她脑子是不是……“

　　姜水谣自从有了这具身体之后，这耳力也灵了，刚好听到这一句，在心里骂了一句：你脑子才有病呢，好的不学，偏学这赵氏，上梁不正下梁歪。想着自己受的苦，她现在都想跑出去暴揍姜水仙一顿。

　　赵氏听完女儿诉苦，赶紧捂上她的嘴，都说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了去恐会出乱子。

　　这樊子期死而复生的事满城皆知，她还以为是女儿好运来了，没想到突然转了性子，瞧着女儿这相貌和身段比那些大家闺秀不差哪里去，居然会不得宠，她就想不明白了。

　　“好不容易嫁进去，你可得多个心眼，将军如果喜欢那个婢女，你就想办法去拉拢一下，看看是什么原因，自己也学着一点。还有这半夜有声音的事，你不是说他死而复生吗，跟你婆婆提提，看看她什么意思，如果跟你意见一致，就好办了……”

　　姜水仙连连点头，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她想起一事紧张的问赵氏：“娘，今日回来路上，将军无意中说了他喜欢大姐，你说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赵氏心中“咯噔”一下，发狠的道：“死都死了，管他们认不认识，娘从小怎么教你的，连个男人都吸引不了，还怎么在将军府立足。”

　　“女儿记得了！”姜水仙被这么训斥之后，委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不甘，好不容易嫁进来，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哭又有什么用。

　　这一切，姜水谣尽收眼底，在她偷听的时候，阿秀和肖庭目瞪口呆。

　　偷听这种事，他们家将军怎么做的出来？从前不是最不屑于干这种事吗？

　　午饭时，赵氏一直在厨房忙碌，姜水谣没有机会询问，也吃不下去了，立刻说要离开，见姜水仙想要留下来，她便说：“想留下就住着，十天半个月的都不是问题。”

　　姜水仙再次红了眼睛，本来还想尝尝娘做的饭，这会听了姜水谣的话哪里还坐的住，立刻跟着站了起来。

　　赵氏心里心疼女儿，觉得这个大将军不如传言的那么好，这么不近人情。

　　姜水谣离开之前，总算让跟随的下人去街上找了马车过来，姜水仙顿时以为是为了自己，感激的抛媚眼过来。

　　姜水谣想要作呕，又要作答羞辱她，却听腰间的荷包中传来声音，“适可而止。”

　　怎么？心疼佳人了，你可别忘了如果咱俩都没死，我才是你的正妻。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是你妹妹……

　　姜水谣不等他把话说完，立即解下荷包抛了出去，她用力过猛刚好扔在了一旁的房顶上。

　　也幸好玉佩外面还有布袋，要不然非碎了不可。

　　她爹不明不白而死，赵氏跟人不清不楚，谁知她那小妹妹是不是爹的种，而且这赵氏和姜水仙二人一直都没有对她和颜悦色过，欺压谩骂，压榨她的劳动力，当成一个奴隶来看待，那些苦那些泪，根本不是她打骂几句就能消气的，还有最重要的，她惨死在她们手里，居然还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樊子期不理解，她也懒得解释。

　　走的时候，姜水谣用自己往常的语气，笑眯眯地问赵氏：“听说当日要嫁进来的是你大女儿？”

　　赵氏脸色发白，没料到会提到这一茬，心里不由得悚然一惊，说话也支吾起来：“是……不过那丫头福薄，没有这好命，但是我这二女儿比老大更懂得体会人。”

　　姜水谣又弯腰阴阳怪气地问：“可有好好安葬？”

　　赵氏又是一惊，腿都快被吓软了，没有想到这个将军会对那死丫头有这么大的兴趣：“回将军的话，那丫头是在雪天掉了崖下，那么高的地方谁敢下去啊，民妇就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想着她能够投个好胎。”

　　姜水谣叹气，笑声诡异发冷。

　　“有你这样的娘，她如何能安心上路呢，我这个没过门的妻子，在夜里给我托梦了，说放心不下她年迈的娘，还没好好孝敬你就去了，死得不甘心啊，还说会回来看你。”

　　赵氏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还好身旁有个婢女过来扶住了她。站在姜水谣身后的姜水仙也是浑身颤抖，死死咬着唇不语，这心都差点跳了出来。

　　姜水谣离开前对着身旁的肖庭吩咐：“去，跟着这妇人。”

　　被她这么吓唬一下，这个赵氏肯定怕了，也许会到她出事的地方给她烧给纸钱，刚好可以让肖庭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姜水谣回到王府，把扔玉佩的事给忘了。一直到晚上，房间内才出现樊子期寄身的那个荷包。

　　“姜水谣，我在房顶等你到了晚上，为什么不找人把我带回来？”

　　居然还埋怨自己，姜水谣翻了一个白眼，坐在桌前吃着美味的糕点，没有搭理樊子期的意思。

　　荷包中的绿光暴怒，绳子飞起直接挂在姜水谣的颈间，她被吓得跳了起来。慌忙用手去扯，结果这东西怎么也弄不掉，绳子也咬不断。

　　“樊子期？你想勒死我吗？”

　　樊子期声音幽冷，带着得意：“不，只是让你尝一下这种痛苦，以后这荷包就挂脖子上不能取下来，你敢不听我的吩咐，放心脖子断了。”

　　姜水谣气的脸都青了，这无赖居然想了这种招式。

　　“樊子期，你就那么希望我把你放心上，是不是喜欢我啊？当初没娶到，你肯定觉得自己损失大发了！”姜水谣笑着去摸荷包。

　　樊子期失声不语……

　　绿光变弱，规矩的停在她胸口的位置再也不动，不管姜水谣怎么调戏，都没有动静。

　　这么快就妥协了？姜水谣又试了几次，都没能把绳子扯下来，就是剪子也不行，刚碰到绳子，就跟剪自己的肉一样痛。

　　无法解除禁锢，只能随之任之。

　　她脱了衣服要去睡，护卫肖庭查探回归，还带回来消息，她披上衣服开了门，急切的询问结果。

　　结果出人意料，不光是赵氏就是村里人没有人见过姜水谣的骸骨，崖下也空无一物，姜水谣觉得这个赵氏心眼太多了，她必须要换个方向来，没准可以从轿夫那里开始。

　　她把肖庭再次派了出去，去找那天给她抬轿的几人。

　　樊子期知道后，不满姜水谣只顾她自己的事，却不追查他中毒的事，两个人起了争执就要动手，宫中却传来了消息。

　　他们西齐国的边疆驻将突然暴毙，瓦剌人乘虚而入，攻城夺池，圣上有意让樊子期前去平叛。

　　姜水谣平时在家里也就是绣花做饭，最厉害的也就是上山砍柴了，这上战场杀敌，可不是儿戏。看到圣旨她差点被吓晕，手和身子都抖了半天。

　　夜里，姜水谣思索之后，还是决定跟樊子期商量，想让圣上收回旨意。

　　“我要入宫……”

　　樊子期依旧是当初的红衣，翘腿坐在窗前瞪着她，目光幽冷带着怒意：“痴心妄想。”

　　短短四个字，姜水谣如坠冰渊，她见屋里没人了，也不顾什么体面了，开始不满地跺脚抱怨起来，“将军，不是我不想出征，我这样子出去就是死啊，你大仇未报，总不能英年早逝。”

　　“把手指给我收回去，胸挺起来……”樊子期看到她翘起的兰花指一脸恶寒，差点都想自己动手给掰回去了，“姜水谣，收起你的小心思，你要知道你现在是男人，代表着我的身份，我真不想一世英明都毁在你身上，身为一个将军，不上战场叫什么将军。”

　　姜水谣崩溃的把头埋在双臂里，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去打仗还不得连累很多的无辜士兵丧命，她不想做红颜祸水啊。

　　“要不然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