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追》褚南烟

31、第31章 不耐烦你

　　赵氏被吓得身子瘫软在地，半天不敢吱声，一张脸白的跟纸一般，心口就像被人掐着，喘不过气来。

　　她早已做贼心虚，隔着冰棺看到隐约的红色，就想到了姜水谣。那女人死后，她要到山崖下面去看过，真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现在尸体突然出现，她多看一眼都害怕。

　　“将军饶命，民妇向来胆小，不敢看这死人。”

　　姜水谣用了力，将赵氏丢在棺材盖上，又气愤的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从小到大，她屁股上挨的次数，数不胜数，对赵氏的恨意罄竹难书。

　　柳刺史看到姜水谣目中的恨意，心里已经明白一些道理，这会让人打开了冰棺顶盖，对赵氏怒声道：“本官向来严明，你若敢隐瞒，罪不可恕，望你速速招来，免受皮肉之刑。”

　　赵氏战战兢兢的望了一眼，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淋漓，虽然也满脸伤痕，她言道：“民妇刚才看了，是我家那苦命的大女儿没错，她在出嫁那日，花轿掉到了山崖底下。出事后，民妇派人去找过，但没有找到尸体。不知道将军是怎么得到这个身体的，民妇这就将小女好好安葬。”

　　姜水谣瞧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横下心对肖庭吩咐：“去把证人带过来！”

　　证人？

　　赵氏变了脸色，本来在假哭，这会不敢言语，之前的轿夫听说已经被她女儿派人给灭口了，怎么还会有证人？

　　肖庭去了门外，一左一右夹着两人从外面走来。这俩人身上受了不少伤，遍布血痕，脸部还罩着面纱，遮住了大半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赵氏慌了，头也不敢抬，她请的轿夫具体长什么样，哪敢再看，心中有鬼作祟，当真以为这两人就是自己雇的人。

　　姜水谣立于她面前，于是中透着恨意：“赵氏，他二人皆已招认，说是受了你的指使，把花轿推到了崖下，你可知罪？”

　　赵氏跪在地上，头磕的咚咚作响，除了狡辩，她不敢想别的，女儿好歹也是将军夫人了，她怎么着也不会被抓进牢里。

　　“这件事根本就是污蔑，大女儿能嫁入将军府，民妇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毒害她？肯定是这俩轿夫，见我女儿花容月貌，身上又带着金银，这才起了歹意，将我女儿给害了，望柳大人、将军明察，速将他们二人伏法。”

　　好一个颠倒乾坤的嘴，说起话来头头是道，非要把这件事给栽别人头上，可这赵氏想的太简单了，她不是樊子期。

　　“赵氏，我与姜水谣相识的事你也知道了，她受了你多少谩骂责罚，街坊邻居不会不知晓，你若抵死不认，我就再将你在杨家庄的邻居唤来，看你还如何嘴硬。”

　　身旁跪着的轿夫太冷静，赵氏觉得不对劲，扑过去扯他们脸上的面纱，想要看清这俩人的真容。

　　肖庭看到，一脚将她踢到一旁，用了大约五分的力。

　　赵氏疼得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一直捂着腿嚎叫，她刚才看到小女儿在外面观审，赶紧使了一个眼色过去，想让她去找女儿姜水仙到来。

　　姜水依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看着姜水谣发花痴，如果不是赵氏的惨叫，她还注意不到她娘。

　　同是一母同胞，姐姐能嫁入将军府，她为何不可，今年已经十三，只等两年后及笄，她也可以议亲了，这首要人选肯定是这面如冠玉的将军樊子期无疑。

　　姐妹共侍一夫又如何，凭她的容貌嫁到寻常人家，也是浪费了。

　　“水依！”赵氏看到女儿脸上迷茫的神色，厉喝一声。方才她不是没有看到女儿瞧别人的情形。

　　姜水依回过神来，看到她娘陷入绝境，转身跑往将军府。

　　赵氏松了一口气，想着还是自己女儿亲。二女儿姜水仙是将军夫人，而且深受老夫人宠爱，有女儿出马她肯定能逢凶化吉。

　　柳刺史拍响惊堂木，把赵氏吓得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姜水谣翘着腿坐着，问她：“赵氏，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用不用把你街坊邻居都给喊来，让他们作证你平时都是怎么对待你这个大女儿。”

　　“民妇不敢欺瞒，此事不是民妇所做……”赵氏被吓出一身冷汗，跪在地上念叨着女儿怎么还不过来，她这边都快要架不住了。

　　“赵氏，别再狡辩了，早一点认罪，还能饶你一条命在。但是你在嘴硬，别说是你，就是你女儿也会受牵连。”

　　有姜水谣这个伪冒的大将军在，柳刺史不敢吭声，狗腿的在姜水谣身旁附和拍马屁。

　　赵氏见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心知自己辩解没用，推辞着等女儿到来。

　　“赵氏，再不认，就用刑了。”姜水谣握着拳头，恨不得行刑的是自己。

　　赵氏整个身子被吓得趴在地上，不时瞟着门外。

　　姜水谣知道她的想法，怒声道：“赵氏，你女儿等会若敢求情，本将军就休了她。”

　　“子期，水仙是你八抬大轿娶进来的，而且我们樊家不允许休妻，除非犯了七出之条，你莫不是忘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姜水仙扶着老夫人谭氏到了公堂之上，柳刺史起身相迎，客套话说了快一箩筐。

　　谭氏落座以后，手紧握着姜水仙的手，面上还带着笑，从她的表情中不难看出谭氏对姜水仙的喜欢。

　　姜水仙到来，赵氏犹如看到了救星，爬过去拽着女儿的裙摆，姜水仙蹲下身安慰，看了一眼谭氏，给她娘支招。

　　赵氏心领意会，嚎啕大哭起来，“水仙，你姐姐真的不是娘害死的，也不知将军究竟听谁胡言乱语，居然要把这种脏水倒在娘的身上，你快劝劝将军，让他收回成命，如果杀了娘，只会落一个恃强凌弱，滥杀无辜之名，水仙，他是你夫君，你要制止他。”

　　姜水仙有些为难，“娘，你别担心。是非自有公道，女儿相信将军肯定会查出个是非黑白，还娘一个清白。”

　　姜水谣无视姜水仙的打量，人前乖巧柔弱，人后凶神恶煞，这个两面三刀的妹妹可谓蛇蝎心肠，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妖术，把樊子期的娘哄的服服帖帖。

　　围观的群众纷纷猜测，这个将军夫人是做了什么，人家将军根本就不耐烦她，从进门以来，从未看过一眼。

　　场中的冰棺引起姜水仙的注意，她小声凑到谭氏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缓缓走到冰棺面前。

　　透过外面，可以看出那女子穿了红衣，走近了看被吓了一跳。

　　脸上的疤痕纵横交错，缝线的地方还能清晰看到，整个脸就像是用皮肉拼凑出来了，她大姐本就不是美人，这会更像是一个怪物。

　　掠过那张脸，她看到尸体的颈部肤色还可以，没有尸斑、没有腐烂，反而跟刚死的一样。

　　她鬼使神差的伸手，用手一摸着尸体，发现居然还是软的，那种触感让她呼吸一窒，几乎要晕倒。

　　“不可能，死了半个月的人，怎么可能身体没有腐烂，而且还是软的。”姜水仙喃喃自语，整张脸被怕的惨白。

　　不对，她姐肯定没死，要不然尸体怎么还是软的，跟活人一样。

　　姜水仙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道，“将军、柳大人，你们且看，这尸体皮肤还是软的，说明人肯定还没死。现在与其说我娘是不是杀人凶手，不如去找大夫来为她医治。如果他没死，那我娘何来谋害之说，而且姜水谣是我大姐，我娘就是害谁，也不能害她。”

　　姜水谣冷哼，怎么算漏了姜水仙，本想拿尸体吓唬赵氏，却被姜水仙捡了漏。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姜水谣有些心慌，她能凭借的就是对赵氏的恨意，还有这具皮囊的身份，眼看着中毒已深，如果不趁早处理了赵氏，以后再想动手，恐无机会了。

　　柳刺史正要跟姜水谣商议去请大夫的事，却听外面有一人的声音传来。

　　“她是没死，但只剩下一口气，三魂不齐，六魄不在，当时我救她回来，浑身上下骨头多处碎裂，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经过我半个月的医治，也终于才能见人，她如今说是活着，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堂上堂下之人都循声望去，他们看到一个背影站在衙门对面的屋顶上，白衣飘飘，如仙临世。

　　别人不知道他是谁，可姜水谣却听了出来。

　　柳刺史走到樊子期身旁，“樊将军，你可认得此人毕竟这尸体是你带来的？”

　　姜水谣应下，“当然知道，是太医院院判钟沧之子钟逸。”

　　柳刺史喜不自胜，“可是江湖中人称医圣的钟逸，我曾听闻此人医术极好，有一次犬子重病，却怎么也寻不到此人下落。”

　　他上前一步，态度诚恳：“钟神医，可否移驾堂中，本官有要事相求。”

　　“我没空，人你们也看了，我就带走了。”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屋顶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紧接着堂内一阵疾风，别说是那尸体，就是冰棺都跟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