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献祭与该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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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用力挣了一下，没能挣脱。
卷发的人类始祖与裴安灰眸四目相对，气氛有点儿尴尬。
“你怎么醒了？！”夏娃尖叫。
裴安松开亚当，舒展睡僵的身躯，从沙发上坐起。
武装人员们流露出紧张，三十来个枪口指向他，随他的脚步而移动。
直到他走入包围圈中央，与杨峤等人并列。
一路装睡，心安理得接受杨峤服侍，并安静倾听周围人交谈搜集情报的《浪迹》大佬玩家，一脸理所当然。
“睡觉又不是去世，睡饱了，自然要醒。”
两位伊甸首领面面相觑，无言以对……竟貌似很有道理？
夏娃平复心神，迅速思考，他们的计划进行到这一步，应该没有疏漏。
杨峤一行人从踏入伊甸大厦起，便已落入他们的掌握。
现在，献祭仪式已经启动，无人能让之停下。
即便这名陌生天使提前苏醒，也无法阻碍他们！
于是，她露出微笑，意满志得。
“阁下苏醒得可真不是时候。”
“毕竟在睡梦中，毫无知觉地被献祭，可比清醒地经历折磨与痛苦要幸福得多。”
话音一落，夏娃做了一个手势，埋设在伊甸大厦内的魔法节点，一一启动。
108个楼层，灯光闪烁，忽明忽暗，电流声滋啦乱窜。
运行的电梯陡然停，震得人东倒西歪。纯净水里染上点点血色，卫生间镜子里出现幢幢鬼影。办公桌上的绿植仿佛在被抽干水分，悄然腐朽。点缀墙面角落的油画与雕塑，在昏暗光线里，仿佛活了过来，寄宿于阴影中，窥视惊慌茫然的人群。
不祥的氛围渐渐笼罩整座大厦。
外面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车流缓缓停驻，纷纷惊讶仰望。
只见壮观的玻璃外墙上，浮现一个个眼睛似的花纹，睁开又合拢。无数蝙蝠在光天化日下出现，将大厦顶层围住。
落地窗前，光线变得黯淡、泛红，仿佛蒙上薄薄血雾，将楼层内的事物渲染得猩红。
杨峤等人渐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察觉到一种饥渴的目光，觊觎他们的血肉与灵魂。
亚当张开双臂，深深呼吸着充满魔力的空气。
这本该属于上帝的力量，弥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而他作为上帝亲手创造的第一个人类，如那些炽天使、大恶魔一般，被赋予了使用这种力量的部分权柄。
阴影里蔓延出血红色的蔷薇，在他足边，游动、盘旋，宛如饥饿的蟒蛇。
亚当伸出右手，想要如抚摸猎狗般，逗弄一下这些红色的花朵。但被藤蔓上竖起的尖刺，恐吓着，逼退回来。
微微尴尬了一下，亚当轻咳一声，伸手向裴安一指。
“去吧，我的儿子。掠夺他，吸干他，然后降临在这人间。”
藤蔓如嘶嘶的毒蛇昂扬而起，然而，被牢牢缠住的人不是裴安，而是亚当。
亚当、夏娃：？！！！！
事情发展怎么跟剧本写得不一样？
“松开……啊……”亚当踢动双腿，试图挣扎。
藤蔓仿佛俘获住猎物的贪婪野兽，在他身上缓缓收紧。尖刺扎破皮肤，犹如凌迟。渴饮过鲜血后，藤蔓从青色逐渐染成深红，仿佛血管般脉脉搏动。
“该死的，松开！他不是你们的目标，那个天使才是！”
夏娃向藤蔓开枪，炸出朵朵血花，但没有任何作用。
终于失去冷静，女人转向裴安，典雅的面孔上流露出歇斯底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
“标记。”裴安道。
蔷薇藤蔓延到他身边，竟有些瑟缩、畏惧，小心翼翼避让开。
裴安却没放过它们，略感兴趣地审视、研究。
“这东西是该隐身体的一部分。”
“但在该隐的意志未能真正降临人间前，它们是不受约束与控制的，对血的贪婪欲/望会让它们无差别攻击任何人。”
“所以，你们需要做个标记，引导它们袭击正确的目标。”
“这个标记本该出现在我身上，但是……瞧瞧现在它在哪里？”
夏娃微微一愣，然后猛然回头。
果然看见，亚当在藤蔓间隙裸/露的手背，出现一个淡红色的印记——
蝙蝠停留于向上弯折的蔷薇花藤，构成“G”字母，正是该隐（Gain）的首字。
夏娃湖绿色的眼睛变得通红，她怒火攻心，握枪指向吸血鬼，嘶吼道：“安格列·茨密希，你竟敢背叛我们！竟敢背叛你的家长该隐！”
银月侯爵为什么能够从十数名血族侯爵中脱颖而出，成为目前整个血族的话事人？
除了他本身实力强横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该隐的嫡系血脉。
所以，该隐的秘印一直掌控在安格列的手里。
按照原定计划，应该由他想办法将这个印记印在裴安手上。
但现在却出现在亚当身上，显然是亚当在替他解开束缚的时，遭了吸血鬼的暗算。
安格列高举双手，满脸无奈，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
“抱歉，夫人，我也没有办法。”
他拉下领口，露出脖颈上项圈般的三重符文，分别用希伯来文、拉丁文与希腊文书写。
“看到了么？三重冠冕之环，现在我是那位天使冕下最为忠心的仆从。”
夏娃发出一声绝望的啼鸣，枪从手里掉落，她反身抱住藤蔓，悲戚祈求。
“该隐，那是你的父亲，请停下，请别伤害他。”
然而，血族始祖并未回应，只源源不断地榨取生身父亲的生命。
见此一幕，裴安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紧张不安的杨峤。
这孩子自从发现裴安似乎从头到尾只是装睡后，默默后退，试图藏在猎魔人师徒身后。
他大气都不敢出，内心疯狂祈求裴哥遗忘点儿什么。
然而，想要裴安丢失记忆，比让他摘下面罩都不靠谱。
“把那支试管拿出来。”
杨峤表情微僵，试图挣扎：“什么试管？”
裴安扬了扬眉毛，换一种圆润、甜蜜，略带轻挑的口吻。
“你想不想知道，天使的体/液与高纯度圣水性质是否相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裴哥果然听见了！他果然记得！
杨峤在内心发出尖叫。
其实，讲道理来说，那是毒舌男挑起的话题，本不应该是他的过错。
但是错在他收下了那支试管，说内心没有点儿奇怪想法肯定是唬人的。
年轻人总容易被躁动的荷尔蒙挑唆，犯下点儿稀奇古怪的过错。
某人涨红了脸，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试管。
试管不是一般玻璃，由特殊材质制造。强硬度、扛腐蚀，是保存特殊液体的上佳器皿。
裴安若有所思地瞥了特里忒一眼，老猎魔人顿时表情尴尬，浑身僵硬。
接过试管，他微微挑眉，哇哦，600毫升的容量。
裴大佬显然还没有关闭他“甜心宝贝儿”的开关，暗示性地扫一眼杨峤身下，发出令人心肝儿打颤的暧昧吐息：“乔乔，你装得满它么？”
轰隆——杨峤不是只是脸红，整副身体烫成了虾。
此刻，杨峤的脑袋里已想到了200种告白方式，300种求婚计划，以及500种生活方式以及1种共度余生。
完全不知道试管是怎么重新回到手里，自己又是如何在裴哥的指示下，走向蔷薇花滕，用小刀刮开藤蔓，以试管接取流出的暗红液体。
他快乐地看着冒着血腥味的蔷薇，这群张牙舞爪的小怪物此刻显得是那样娇俏可爱。
现在他已经想到，在自己跟裴哥一起生活后，是不是要养一只英短，或者来一只蓝猫，又或者再来一只挪威森林猫？
家里的窗台前，可以放一些粉玫瑰，也可以养些金盏花。
裴安从背后看着杨峤，若有所思。
他脱离青春期太久，已经遗忘了这个阶段的男孩内心有多么的敏感躁动。
有时候脆弱得像是嘤嘤叫的羔羊，有时候又充满了暴戾、反叛情绪与挑战欲……就是群不可理喻的小混蛋。
但好在杨峤症状轻微。裴安对此十分满意，全然忘记自己方才那不妥的挑逗行为，才是引发年轻人病症的源头。
裴安不再关注杨峤，走到夏娃身侧。
“其实，你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会成功。”
夏娃抬头看着他，目露绝望，没有吭声。
“根据希伯来神话记载，该隐年从幼时就显露出嫉妒、残忍的特征，为了上帝更宠爱谁的小事，就杀害了他的亲生兄弟，并且在处理好尸体后，平静自若地与你们相处、生活。”
“甚至直到上帝亲自问他‘你的兄弟在哪里’时，他在全知全能的神祗前，依旧能镇定自若地反问‘我岂是看守我兄弟的么’？”
“从心理学与行为分析学的角度而言，这种天生‘冷血者’，极度需要幼年时期的正确引导与教育。然而他此后的人生里根本不存在这些，唯有流放、孤独、堕落。然后成为血族始祖，开始长达数千年的独/裁、暴戾的统治。”
“这些经历，无一不在巩固他人格里的缺陷。”
“所以，我很好奇，你们为何能如此自信？他会对你们依旧存在情谊？”
“因为父权？认为父母天生拥有对孩子的掌控力？”裴安点了点头，给出一个看得过去的理由，“不得不说，你们可真傲慢。”
夏娃抿着唇，发白微颤。裴安说准了他们内心的傲慢。
无论如何，他们已付出代价。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女人失声痛哭 ，而天使平静俯看。
这一幕让目睹的众人感到无比怪异。
乔尔悄悄跟特里忒咬耳朵：“老师，我怎么感觉，那位才是魔王，逼得一个大美女痛哭流涕？”
特里忒还惦念着自己的“前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谁说不是呢？”
就在夏娃即将绝望之际，裴安抬手打了一个响指，蔷薇花藤枯萎腐朽，化为尘埃。
虽然裴哥看起来像个魔王，但他的的确确隶属正义一方，自然不肯能真的把亚当给献祭了。
当形容枯槁的亚当和满脸泪痕的夏娃拥抱在一起。
裴安露出一抹——因被面罩遮挡，没人看得见——相当亲切、和善、漂亮的笑。
“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么？”
5分钟后，伊甸大厦恢复正常。
两位人类始祖，一对猎魔人，一只吸血鬼，和裴安、杨峤两名异界玩家围坐在一起。
阳光明媚（为此安格列披了件斗篷），窗明几净，茶几上摆有红茶和方糖。
显得十分宁静温馨，若非两名主人不是战战兢兢的话。
“其实……”亚当打了一个磕巴，长停顿后，他小心翼翼道，“我们也想做个正派的好人。”
“但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为了人类的存续，我们得未雨绸缪么？”
作为一名虔诚的前修士助理，特里忒面露不屑，指责道：“别说得那样好听！为了人类，哈哈哈，这真是我听过的本世纪最可笑的笑话！”
“你们就这么等不及？上帝只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说不定他哪一天就穿着斑点狗套装，骑着哈雷摩托，载着一名长腿美女，从你身边疾驰而过，还冲你帅气地打声招呼‘god bless you’。”
乔尔黑线：……老师，我觉得能这样形容上帝的你，也算不上很虔诚。
面对猎魔人的无情指责，亚当与夏娃没有生气，他们活得足够久，面对晚辈时总怀有老人家式的宽容。
夏娃十指交错，不安搅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亚当搂住妻子肩膀，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给以鼓励。
夏娃深吸一口气，似乎对将要出口的话，下以很大的决心。
“然而，事实是上帝不是失踪，而是真的死了……”
什么？！！！猎魔人师徒发出惊叫，打翻了手里的红茶。
作者有话说第85章 献祭与该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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