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圣痕与天使 ...
-
“一位猎魔人！”
主持人绕着笼子行走，鞋跟轻轻敲击着地板，他像是一个戏剧演员，在酝酿爆发性情感般嗓音低催。
“在上帝失踪，教会失去神术支持后，是谁异军突起成为我们的最大敌人？猎魔人！”
“你们有多少朋友被那些屠夫用猎/枪崩掉脑袋？又有多少子嗣在睡梦中被他们寻到巢穴，残忍分尸？”
“现在，你们的机会来了！”
“这只年轻猎鹰，猎魔人的珍贵传承者，将落在你们手里。你们可以鞭打他、伤害他，将你们大口径火/枪——腰上或者是胯/下的，随你们喜欢——塞入他的嘴里……”
主持人敲了敲笼子，示意货物展示他漂亮的身体。
但杨峤不肯配合地将自己蜷起，脸藏入臂弯。
“别害羞，甜心，让大家看看你。”
这人诱哄着，将手探入笼中，去捉杨峤脖颈。想要如同捏住猫咪后颈皮般，将这年轻的猎魔人提拎起来，向众人展示。
“啊！”他惨呼一声，跪倒在地。
隔着铁条，人们看见本该佩戴于货物腰侧装饰性匕首，深深插入地板，连同主持人的手背一起钉在地上。
年轻的猎魔人微微抬头，从臂弯间露出一只蓝眼，宛如蛰伏于夜幕里的豹子，闪着幽微的光。
哗——
不该出现的变故，却意外点燃了气氛。
对于黑暗生物来说，暴力与呻/吟是总是最好的兴奋剂。
观众们变得亢奋，已经有人提前举牌，开始出价。
杨峤冲趴在地上哀嚎的男人竖一根中指，三根银色金属杆探入铁笼，释放电流，将他击倒。
被解救出来的主持人用手帕捂住伤口。
皮靴踩住杨峤后背，抓起他的头发，暴露出骨脉分明的脖颈，将一管灰绿色的液体注入杨峤身体。
杨峤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钴蓝瞳孔失去焦距，身体微震微颤，角与长尾在药物的刺激下破体而出。
龙尾仿佛被激怒，鬃毛如银针立起，不停翻滚游走，恐吓所有企图靠近之人。
苍白虚弱的表情，与那充满暴虐气息龙尾，形成鲜明对比。
就仿佛一种诡异、脆弱的平衡，深深吸引着众人。
出价的喊声仿佛被狂风推涌，节节攀升。
“恭喜，今晚的拍卖会十分成功，您又做成一比大买卖。”
一位种族为魔鬼的地产商向银月侯爵举杯。
银月侯爵笑着回敬他：“这是一件掉在我门口的礼物。”
“感谢撒旦，人生总有意外之喜。”
两人正欲进一步聊些生意上的事情，突然剧院里变得雅雀无声。
银月侯爵皱眉看向台上，愣了一愣，眼珠猛烈颤抖，神情里充满震悚的味道。
杨峤被拽着头发，双手反剪，这让他的身体暴露得更加清晰。
只见他脖颈上缓缓出现两道伤口，一横一竖，割成十字，纯金色的血滴落。
“这是……圣痕！”
黑暗生物们窃窃私语，待他们终于确定眼前所见并非幻觉，拍卖会上瞬间发生暴动。
“我要买下他！无论你们要多少，我一定要买下他！”
银月侯爵再也无法安坐，握紧手杖在地上重重一点，震动传遍全场，令客人们稍稍安静。
“抱歉，我要收回这件货拍品。”
顿时全场哗然，连“茨密希家族会给与诸位补偿，今天有任何看中的东西可以免费拿走”的解释都淹没在愤怒的辱骂里。
躁动不安中，没有人关注的角落里。
特里忒，这个毒舌的“牧师助理”，一直冷漠旁观，对于杨峤的遭没有分毫出手的意思。
但现在，他脸上的漫不经心被骤然撕破。
瞪大眼睛，将人看了又看，十二分的难以置信。
“该死该死该死，这根本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特里忒急躁而无奈，手背身后，三两下解开锁链，掏出一直被他带在身上的书。
那是一本老版《圣经》，纸页厚实，拥有鎏金的硬壳封皮。
本来在换装时，应该被收走的。
但由于他甜言蜜语的请求，并且这本书也挺衬拍卖的主题，也就放任他揣在怀里。
特里忒蛮横地撕开纸页，露出书脊里的中空，摸索着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圆球。
趁无人注意，将球放在地上，食指轻轻一推，令它贴着地面滚了出去。
这时候，已有黑暗生物压抑不住本性，想要出手抢夺。但刚一动手，便人抓住脖子，沿着动脉划开。
银月侯爵面对蠢蠢欲动的众人，从西装口袋里抽出手巾，拭去溅在脸上的血迹。优雅，冷峻，且极具震慑力。
“嗨，诸位，还记得么？这是我的地盘……”
然后，咕噜噜——
一枚金属圆球滚到他脚边。
银月侯爵瞳孔收缩：“躲开！”
刹那间，宽阔的双翼张开，宛如漆黑斗篷，将他裹住。
轰隆——
无数黑暗生物气化于纯净的白光之中。
==
“……能不能换个姿势背我，我快被颠吐了。”
杨峤挂在人肩膀上，大脑因为颠倒而充血，对方坚硬的骨头顶着他的胸腹。
他痛苦地想着，自己好像从一开局就没有好受过。
“别挑三拣四。”特里忒沉声，飞快地在过道里穿梭。
肩扛170磅的成年男子，他却如健步如飞。
偶尔与巡逻的保镖照面，直接一枪放倒，干净利索。
“你也是个猎魔人？”
杨峤摇晃头颅，躲避对方屁股后的豹尾。
那毛绒绒的玩意儿不停扫在他脸上，在发现杨峤别开脸后，又试图往他衣襟里钻。
“显而易见。”
特里忒抖了抖圆扁的豹耳，携带杨峤，返回关押他们的仓库。
一脚踹开大门，惊得“货物”们退缩避让。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曾经属于自己的牢笼。
那里已重新添补上新的“货物”，是个金发碧眼的男孩，长相有点眼熟，特里忒似乎在某张海报上看见过。
他毫不客气地将笼子的新主人驱赶开，掀开对方坐在屁股下的毯子。
沿着地面摩挲、敲打，然后寻觅到一条细缝，单手将厚实的水泥板揭开，露出幽深的洞口。
二话不说，带着杨峤跳了下去。
留下金发男人呆呆地盯着自己“房间”突然出现的通道。
好半晌，发出一声感叹“哇哦。”
==
洞穴足有20来米深，四周是坚实的水泥，像是下水管道的检查井。
豹化的猎魔人敏捷与弹跳力，令他蹬住墙面来回跳跃，最后轻盈着陆。
这里的气味很不好闻，耳边传来汩汩水声。
杨峤借着照明灯打量四周，就跟他想的那样，这里确实是下水道。
处于主干位置，流水如小河般湍急，两侧留有供修理人员行走的石阶。
一个穿兜帽衫的年轻人，坐在检查井下。借着应急灯，一边磕薯片，一边自己同自己下象棋。
见头顶落下两人，他吓了一跳，如兔子般窜开。
手忙脚乱地拔枪，由于太过慌乱，手/枪“噗通”一声掉进污水里。
尴尬在沉默里蔓延。
特里忒从脸上撕下一层人皮。
露出真实容貌的他，年纪变得大了些，约摸30，显得更加严肃冷峻。
雀斑青年看清来人后，松了一口气。
“老师？”他看一眼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8个小时，发了什么？”
“来不及解释，立即出发。”
特里忒向杨峤介绍：“这蠢货是我学徒，乔尔。”
（听见老师的介绍，雀斑男孩嘟囔着抗议了几句。）
“我们大概是这片地方仅剩的两名猎魔人。”
说罢，他大步走到墙角，那里有一堆隆起的阴影。
掀开盖在上面的油布，露出两辆哈雷。
特里忒将杨峤丢在车上，自己与学徒一人一辆。
引擎轰鸣，三人发动摩托，疾驰而去。
很快，身后传来犬吠与怪物的嘶鸣，翅膀振动充塞了整条地道。
追兵来了！
昏暗中，特里忒拿出一副太阳镜戴上。
右手探入怀中，拿出一个铁盒翻倒，十数枚银色金属球被狂风卷向身后。
轰隆隆隆————
炽白的光芒充斥窄小的隧道，仿佛一轮太阳在这里融化。
一片凄厉的惨叫，追兵暂时被阻挡下来。
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特里忒转头对杨峤说道。
“我潜入这里，是为刺杀银月侯爵。”
“为接近他，针对他的审美与性癖，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与适合的伪装。”
“但是，你的意外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不能把你交给他们。”
“我很重要？”
“对。”
“我不太明白。”杨峤皱眉，抬手盖住不再流血的十字伤痕，“为什么这个痕迹出现后，无论是他们，还是你，都跟疯了一样。”
“说实在的，你的导师就不能对你负责点儿么？就算你是个异界来客，或者是外星人，但你到底是个猎魔人！怎么能够连圣痕的含义都不清楚！”
特里忒恼火至极，宛如毒蛇般嘶嘶低吼。
要怪就怪《浪迹》智脑和裴哥的放羊式教育吧。
杨峤耸了耸肩：“还记得吗，我失忆了。”
“哦，失忆，这可真是个万能的答案。”
特里忒低声抱怨了几句，然后语速飞快地给杨峤解释那个“显而易见的常识问题”。
“圣痕是耶稣受难被钉于十字架上伤痕的显化，拥有圣痕的人，是受上帝垂顾的羔羊，在人间拥有神圣使命的活圣人。”
“那意味着？”杨峤还是不太明白。
背对他的特里忒沉默片刻，良久，轻轻叹息：“意味着，有一位天使坐在你的肩头。”
杨峤下意识瞧一眼肩膀，上面空无一物，反应过来那只是一种比喻。
“我说的天使，不是你在拍卖会上见到那种混血，或者人类利用天使基因的制造的怪物。”
“而是那些曾服侍于上帝身侧，只有在圣经与福音中得以一窥的伟大存在。”
“比如梅塔特隆、加百利等等。”
“上帝失踪接近三年，无数天使降临人间寻找上帝，要么同样失踪，要么失去了力量。”
“所有人都知道，天堂失去了主人与它的守卫。”
“恶魔、魔鬼、吸血鬼、巫师，甚至是人类……有太多的人想要去天堂上看看，只不过他们缺乏最为关键的钥匙。”
“现在，这柄钥匙出现了，就在你的身上。”
“如果把你留给他们，就等同于将那位连接天堂的伟大存在交给黑暗。由此产生的后果，全世界的人类都无法承担。”
杨峤听后寒毛竖了起来，尾巴不安的晃动。
终于明白这个副本是何等的险恶。
有一股暗中的力量，在推动一整个世界的所有势力，都去追逐他，狩猎他。
这时候，身后追兵再度逼近。
许是之前的爆炸惹怒了他们，这一次的声音更加刺耳、猛烈。
地面在他们的脚步下颤抖，三人甚至听见某种巨型野兽的可怕咆哮。
“我能召唤祂么？”杨峤手里攥着一把冷汗，“我的意思是，请祂降临，把我们救出去。”
“天使对于圣痕的所有者只有监视责任，没有保护义务。”
“也就说，祂只会看着你，而不会出触碰你。”特里忒辛辣道，“也许你可以尝试给你肩头那位打个电话，你们好好谈一谈？希望祂是个通情达理的。”
风声从耳旁刮过，咆哮声不断迫近。
杨峤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中涌动着不好的预感。
可能是因为进入这副本的危险与离奇，也可能源于裴哥不在身边的不安。
杨峤微微抿唇，眼神忽然变得冷静：“你还有那种皮么？”
特里忒困惑：“什么皮？”
“你用来改变长相的那种东西。”
“你要做什么？”
杨峤冷声道：“做点儿准备，别废话，给我！”
特里忒被对方的突然强势震住，从怀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东西，递给他：“只有这些用过的。”
杨峤接过，手指在脖颈圣痕处摩挲个大概后，在废人皮上挑选出稍微平整的部分，小心削开。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圣痕与天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