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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死去的狼 ...

  •   剑法练习很枯燥。
      由于专鲫是刺客,练的杀人剑,不需要“仙人指路”“清风拂柳”等花里胡哨的招式,就是突、刺、格、斩等简单动作。
      力求精准与迅捷,以至简之招,发动必杀一击。
      所以,他们一早上都在对着篱笆前的芍药练刺击。

      专鲫是下过十年苦工的,已经练到能够三个呼吸间,刺中芍药花蕊五剑而花朵不坠。
      但杨峤是个初学者,实在不能强求太多。
      出剑速度十分辣眼,而且地上满是残红落瓣,就知道他辣手摧花不知几许。

      时间快到晌午,专鲫拄剑而立,说是规范杨峤动作,实则在找借口偷懒。
      杨峤不但动作越来越标准,出剑速度也越来越迅疾。
      气息微微急促,沾有汗水的脸上有着剧烈运动后的红晕。

      当对方扯起衣襟去擦脸上汗水时,专鲫能从大敞的衣襟间,瞄见对方成块的、水凌凌的胸腹肌肉,觉得很是玄幻。
      为什么一个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身材竟然比自己这个刺客还要出色?

      可能奶/子被人盯得久了,杨峤敏感回头,狐疑道:“你在看什么?”
      专鲫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差点儿没能把眼睛从一个男人的胸肌上拔回来。
      于是左右张望,打着哈哈。

      在扫过后排紧闭的厢房大门时,想起一个事情,鬼祟地靠近杨峤,挤眉弄眼。
      “裴哥,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儿?”
      擦完汗的杨峤,依旧专心致志地刺着奄奄一息的芍药:“哪个样儿?”
      专鲫道:“蒙面啊。”

      杨峤动作一顿,芍药花不幸斩落。
      花朵落地前,被他敏捷一挑,拨回手里,动作可谓十分潇洒。
      “是的,我从认识裴哥开始,他就一直这样。”
      专鲫问:“你不好奇?”
      杨峤道:“当然好奇。”
      专鲫眼珠子转了转:“我有一个想法。”
      于是,他亲亲密密地搂住乔乔肩膀,两人蹲在一处,叽叽咕咕密谋起来。
      在专鲫的撺掇下,他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嘎吱,厢房窗户被推开。
      些微光线下,裴安平躺榻间。
      被子四角盖得整整齐齐,积云墨发散在枕边,里衣前襟处横出一截锁骨。
      睡得很安静,很温柔的模样。

      然后,一根鱼竿从窗外探入。
      鱼钩悬在人头顶,一点一点放下,想要勾起贴在脸上的黑布。
      眼看即将成功,然后被人抬手握住。

      睡得很安静的男人,睁开双眼,眼神清明,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懵懂。
      起身坐正,目光斜觑窗前两崽子,一言不发。
      专鲫头颅飞快一缩,矮身对杨峤哂笑“我去看看午食好没”,然后拔腿开溜。
      可怜乔乔一人被孤零零抛弃顶缸。
      杨峤眨巴眼睛,试图卖萌:“裴哥,早啊。”

      裴哥是个很有气量的男人,没有说他,伸手指向屋中一角:“坐。”
      在杨峤忐忑着走进屋里时,他问:“你想看我的脸?”
      杨峤愣了一下,然后十分期待地用力点头。

      然而,裴哥并没有摘掉蒙面的意思。
      起身拿起架子上的外衣披好,裹住,束紧革带,手中把玩了一会儿青铜直剑,掖入腰侧。
      “如果你愿意支付一亿英镑,说不定我会满足你的好奇心。”他回头,给了杨峤一个仿佛是wink~的眼神,“我想,这应该对你不算困难吧,一千镑先生?”
      (上个副本里杨峤支付给裴哥一千一百英,所以这里裴哥戏称他为“一千镑先生”)

      杨峤:……
      裴哥貌似很缺钱?而且已经缺到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的地步么?

      这本是裴安的一个玩笑。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杨峤摸着下巴,竟盘算起来,成年以后家族给与自己的基金,加上在学校教授手下打工赚的外快,需要存几年才能够买裴哥的脸一眼。

      “好了,闲谈结束,我们说一说正事。”
      裴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也给杨峤倒了一杯。
      “昨晚,在你睡下后,我与杜衡讨论了一些事情,基本了解了这场‘邯郸演武’的规则。”

      “范、中行、智、韩、赵、魏六卿在邯郸城中,各自占据了一块地方,宛如六国割据,里面驻扎有他们带来的族兵。但由于邯郸城面积不大,所以六方约定,各自只能带兵三百。”
      “排除几日以来的冲突消耗,这城中约驻扎有1800名全副武装的士卒。”

      “但这些是六卿重要武力,若非撕破脸皮,或者最终决战,不会轻易动用。”
      “目前在城中活跃行动的,是接受了他们雇佣的刺客。”

      杨峤端起茶杯:“所以,杜老先生、红姐、小鲫等人,就是受六卿雇佣而来?”

      “小子,你说反了。”
      “我们不是受六卿雇佣而来,而是听闻‘邯郸演武’的事情,专门赶来,从而接受了六卿的雇佣。”
      厢房门响,有人走入,是杜衡。
      老人这回背上没有负剑,手负腰后,粗衣麻鞋,像是个农家小老头。

      “‘邯郸演武’聚集了天下人的目光,就其规则而言,刺杀被完全允许。甚至在前期,刺杀才最重要的交锋手段。”
      “能够正大光明在自己的战绩上添几个公卿贵人的名字,对于我们刺客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诱惑,所以我等不请自来。”

      裴安发言:“你受雇于哪一方?”
      他没有说“你们”,而说的“你”。
      杜衡听出言下之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嘿然摇头:“无任何一方。”

      见杨峤不解,杜衡进一步解释道:“我如今的身份不是杀手,而这场刺杀较量的中间人。”

      “在这邯郸城里的刺客,皆是我们天外天的人,包括你二人在内一共10人。”
      “每名刺客只能接受一家的雇佣,而雇主却可以雇佣两名以上的刺客。”
      “我可以告诉你们,范、中行、智、韩、赵、魏六家,每一家都雇佣有至少一名刺客。”
      “但我不会告诉你们,哪一位刺客受雇于哪一家。”
      “刺客之间,可以相互争斗,但也可以达成合作。”
      “而我作为中间人,将监督每场刺杀中各个刺客的行为,且不会向任何一名刺客提供其他刺客的雇主信息、行动计划等相关情报。”

      “现在,你们作为天外天的刺客,已经获取参与‘邯郸演武’的资格。”
      说着,他举起门口的木杖,敲了敲屋檐,哗啦一声,十副绢帛垂下,在风中宛如帐幔飘荡。

      绢面上画有纹饰,分别是青竹、苍鹰、梅花、小鱼、稻谷、狼、燕子、舟,最后还有代表杨峤的“金饼”,与代表裴安的“山”,共十副。
      每一副上,都有痕迹,黑墨代表被刺杀的六卿家族旁系子弟,朱墨代表嫡系子弟,而金墨则是六卿本人。
      裴安的绢面虽然只有一笔,但那代表“魏移”的璀璨金色,力压群雄。

      裴安仰头看着绢面,问道:“确认魏移死了?”
      杜衡道:“不错。”
      “烧伤严重,且缺医少药,没能挺过鸡鸣时分,便受召唤,去见大司命了。”

      然后让出门口,让两人目光得以看见庭院。
      水井旁枯梅下,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子,抱着刀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疤,眼神阴郁。
      他是天外天的刺客之一,代号“浮舟”,曾受魏氏雇佣。
      现在魏移已死,他被魏氏抛弃,活像是一条失去了主人的狗。

      杜衡从怀里摸出五封名帖,递给两人。
      裴安接过,随手翻了翻。
      杜衡道:“你们昨晚一战成名。”
      “这魏移可是邯郸演武以来,死掉的第一个家主。”
      “范、中行、智、韩、赵五家都向你们下帖,你们可以选择接受哪一方的雇佣。”

      裴哥思忖片刻,开口道……

      叮咚,裴安、杨峤同时听见提示音。
      点开玩家个人界面一看。
      【任务1:以刺客身份,接受范、中行、智、韩、赵、魏六卿中任何一家的雇佣——已完成】
      【主线任务正式开启:帮助雇佣者赵氏赵鞅获得邯郸演武的胜利。】

      ==

      “哈哈哈,裴哥不愧是裴哥,果然有眼光!”
      吃完午饭的时候,专鲫搁下碗筷,叉腰大笑。
      裴哥与杨峤最后接受赵氏家主赵鞅的雇佣,究其原因是,裴哥说“专鲫受命于哪家,我们就选择哪家”。
      “裴哥,你这么认同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而且有了裴哥你的助拳,邯郸演武的胜利,简直手到擒来!”

      杨峤跟随裴安时间久了,勉强摸着点儿裴大佬的行事风格。
      他怀疑,裴哥说那句话,是因为裴哥对于六卿任何一家本身没有倾向,只考虑到专鲫这个小傻汁鲁莽直率,心直口快,既可以套情报,又可以当炮灰,可谓十分价廉物美。
      杨峤有点同情的心想,还是不要说出来打击他了。

      杜衡将裴安、杨峤的答复送给赵家,两方交换名帖,正式定约。
      然后,两人接到赵鞅委托——刺杀六卿,人选、时间、地点都由他们自己做主,若需赵家提供帮助,可以让杜衡传话。
      赵鞅甚至没有接见两人,说明这位赵氏家主实在谨慎,不想将自己的藏身之所暴露给任何人。

      专鲫说起这事儿时,显得愤愤不平,觉得赵家家主没有像公子光对待父亲专诸那样,给与自己足够的尊重与信任。
      而相反的,裴哥却对赵鞅的第一感官就很好。
      他认为像赵鞅这种有事儿没事儿躲起来,绝不给自己下属找麻烦的上司真是非常难得。

      裴安、杨峤、专鲫三人同为赵氏刺客,自然是天然同盟。
      这天,专鲫言有事出门一趟,约好申时聚头,商量接下来的刺杀目标。
      结果当他风尘仆仆地回来时,带来了一个沉重的消息。
      十名刺客中,代号为“狼”那位,在刺探韩家家主韩不信的藏身之所时,被韩式族兵发现,围攻杀死在北街。
      成为邯郸演武中,第一个死掉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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